第三十八章 塔木克河
次日凌晨,塔木克郡郊。
朦朦朧朧的大霧籠罩著山道,崎嶇不平的道路兩旁,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看得出,這里常常被車馬碾壓。
正在此時,遠(yuǎn)處隱隱約約傳出車轱轆和馬蹄在山路上高低不平地踏動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聽得出,這個隊伍運載的東西還不少。
一旁的山溝里,卻有三千人馬借助著山霧和雜草的掩護,伏在山坳中,正是解庭銘和艾琰率領(lǐng)的一支孤軍,而徐徐趕來的車隊,正是運送船只的隊伍。
解庭銘一聽到這個令人精神抖擻的聲音,就警覺起來,手也把鏜捏的更穩(wěn)了。艾琰也是如此,他把劍摁在了地上,雙眼直勾勾盯住路面。
這時,遠(yuǎn)處的車隊突然聽了下來,只聽其中有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你們幾個,去那邊看一下。如果這二十只船丟了,我那你們問罪!”
接著,就有十幾個士兵,小跑著趕了過來,在道路兩旁列隊整齊,眼睛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發(fā)現(xiàn)伏兵——那是因為艾琰一眾埋伏的地方是一個斜坡,是一個隱秘的盲區(qū),如果不仔仔細(xì)細(xì)翻找,怎么也看不見。
但是這幾個士兵沒有這么用心,倒是那個為首的呵斥道:“你們!去山坳里看一下!”
解庭銘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招,于是他朝身后的主力軍比了一個“一”的手勢,表示嚴(yán)陣以待。果然,其中幾個士兵已經(jīng)攀上了石頭,正準(zhǔn)備向下跳,但見艾琰窩在石頭的凹面里,等那人向下一看,他就縱身一躍,然后舉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扎穿了那人的臉孔。
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兩旁的軍隊也一起沖了上來,如同潮水一樣,迅速把那十幾個士兵淹沒在人群里,接著,解庭銘身先士卒,朝著車隊奔去。
車隊果然很長很長,鏢師也有兩千多人,一看伏兵四起,也都把貨物圍城圓形,士兵也圍在貨物四周。但是這些貨物可都是船只,不是想移動就立即移動得了的。
于是,鏢師的陣型剛剛分散,主力就沖散了這兩千多人,然后再是分割包圍。就這樣,兩隊人馬交錯在一起,隨著一具具尸體堆疊起來,隨著一抹抹鮮血灑在地上,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炷香過后,戰(zhàn)斗就已經(jīng)渡過了白熱化,接近尾聲。
當(dāng)解庭銘揮鏜趁機掃倒其中一個人的腿過后,他環(huán)顧四野,發(fā)現(xiàn)只有為首的將領(lǐng)和數(shù)十人,在大部隊一層堆著一層的包圍圈中,僵持不下。
解庭銘分開人群,來到為首的將領(lǐng)面前,面無表情地問道:“這些船只是運往塔木克河的嗎?”之所以還要確定,是因為匈奴國的船只在每一個河流湖泊都有所不同——他們根據(jù)地形,會把船身、船尾的尺寸進行縮放,以便戰(zhàn)斗方便。當(dāng)然,還有一個因素就是以防被劫道。
為首的將領(lǐng)把嘴角高高揚起:“是啊!......你們就是漢朝人的軍隊吧?!”
“那你們的口令是什么?”解庭銘沒有廢話,直接拋出第二個問題。
那個將領(lǐng)突然把刀收回鞘里,有些輕蔑地說:“你覺得我會回答嗎?”
解庭銘還是沒有理睬他,而是突然一招手,示意主力沖鋒。霎時間,人群夾雜在一起,沒過多久,除了主將和一個士兵,其他人都倒下了。
這時,解庭銘重新問了一遍:“你們的口令是什么?”
這時,將領(lǐng)已經(jīng)負(fù)傷六處,鮮血在手臂上、腳上、臉上縱橫交錯,都快把他的面目遮住了。
“沒......沒......沒有......”將領(lǐng)忍痛微微一笑,然后“撲通!”一聲栽在地上,昏迷過去。
解庭銘沒有任何反應(yīng),而是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剩下那個士兵的脖領(lǐng)子,然后厲聲呵斥大吼道:“你們的口令是什么?”
那個士兵倒是僥幸地沒有受太多傷,于是有些恐慌地說道:“就是,沒有。”
“沒有?!”解庭銘一歪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對!口令是沒有!......饒我性命啊!——”士兵點了點頭,然后大聲嚷著救命。
解庭銘嘴角微微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然后突然把那士兵朝地下一摁,兩邊就過來兩個士兵,橫刀一架他的脖子,解庭銘再次冷冷問道:“到底有沒有?!”
“這......這......這真的是沒有!”那個士兵都快急瘋了,抓狂地吼著。
解庭銘這才把手一松,然后輕輕一笑:“殺了吧。”
幾秒鐘后,但聽“噗!”一聲,那個士兵便氣絕身亡。
這時,艾琰走了過來,問道:“他說口令就是‘沒有’,你覺得可信嗎?”
“一般來說,應(yīng)該就是的。除非他實在實在不怕死。如果這樣,他也不大可能裝出一副驚恐的樣子?!苯馔ャ懺伊诉谱?,說道。
艾琰點點頭,然后吩咐軍隊重新押送戰(zhàn)船,朝著塔木克河上游走去。
塔木克河上游。
解庭銘艾琰所選取的,都是擅長水性的士兵,所以大多是中原士兵,只有五百人是烏孫國的“游泳愛好者”。還有值得一提的是,烏孫國所防守的,只有下游——因為上游的水勢洶涌澎湃,完全不是普通人所能抵擋的,所以他們只在下游設(shè)防。但是,在上游,他們?nèi)匀挥嘘戃娫O(shè)防。
解庭銘一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滅了陸軍的設(shè)防,然后查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三千人還有兩千四百多人,心中就不免擔(dān)心——因為塔木克下游有三萬設(shè)防,自己本就是以少對多,不知有沒有把握。
艾琰則駐足岸邊,看著一條條洶涌的浪花沖擊在一顆顆巖石上,濺起無數(shù)水花——這樣的水勢,水軍能安全突破,還要拿下都城嗎?
突然,艾琰望著一瀉而下的水,靈機一動,對解庭銘說道:“我們要不這樣——把大批的毒藥水統(tǒng)統(tǒng)倒入下游,使得軍隊?wèi)?zhàn)斗力癱瘓,我們再趁機水路猛攻,肯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拿下塔木克河!”
解庭銘也一拍腦門,但是另一個問題也接踵而至:“那從哪兒來的毒藥?而且這些毒藥必須要和水量接近,不然沒有效果!”
“我們只需采取有毒的蘑菇即可!剛才山上有霧,說明這里應(yīng)該下過雨,我們只要采集大量毒蘑菇,然后和水一起沖下去,不可能有人不吃。如果他們吃了,就會大大降低戰(zhàn)斗力!”艾琰若有所思道。
傍晚,塔木克下游。
數(shù)十個士兵成群結(jié)隊地蹲在河邊,一邊用手捧著水洗臉,一邊看著水中的東西。
突然間,一個士兵高聲喊道:“這里怎么有蘑菇?”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紛紛涌了上來,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十幾個蘑菇漂浮在水面上,光鮮亮麗,很是誘人。
這時,那個士兵一伸手,把幾個蘑菇從水中揀了起來,甩了甩水,正要下口,后面?zhèn)鱽砹艘粋€威嚴(yán)的聲音:“你們幾個?現(xiàn)在是緊急狀態(tài),怎么能隨便吃來路不明的食物?!都說了,只可食用軍營里圈養(yǎng)的牛馬和附近的野菜,你們難道要違抗軍令嗎?!”
這些人立即齊刷刷站了起來,都默不作聲,排成一列。這個喊話的,就是塔木克河下游的水軍副將,叫溪明,平時管教的十分嚴(yán)厲,無人不怕他,連主將都要敬他三分。
溪明朝著這些人狠狠一瞪,然后甕聲甕氣地說:“下不為例!”
當(dāng)這些人回營后,其中一個人趁著四下無人,不服氣地嘟囔道:“溪明將軍管教的太嚴(yán)了,連蘑菇也不能吃!”
“哎!是?。 绷硪粋€人說著,又掏出數(shù)十個蘑菇,“但是,我可偷偷藏了好幾十個!”
其他人瞬間仿佛餓了十年的狼,都把頭湊了上來,都驚訝地伸出手,都爭著搶著撈了好多蘑菇。沒過多久,數(shù)十個蘑菇就分完了。
這里說的只是其中一個營,就在當(dāng)天,還有很多人都拿了蘑菇。其實他們對于蘑菇都這么好奇的原因在于,這里的伙食進來為了防止周灞軍隊從中作梗,于是下令只能吃野菜,三天吃一次肉。
這些士兵哪里受得了這樣的苦,于是能變地點花樣就不錯了。但是他們殊不知,就是這些蘑菇,差點要了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