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生氣的宋原
“43號，西紅柿雞蛋撈面?！?p> “47號，蛋炒飯。”
“49號，干炒牛河。”
廚房里不斷聽到宋原的聲音。
他的到來，給馮桂玲和宋康吃了一顆定心丸，兩人也不再像剛才那樣手忙腳亂。
廚房的效率有了明顯的提升，沒多會就穩(wěn)住了店內客人催促不滿的局面。
李陽與李闖不斷的穿梭在廚房和客人之間，這期間李陽由于操作不當被湯傷了食指。
簡單的去廚房沖下手，降了降溫。
馮桂玲見李陽正在沖手，柔聲問道：“燙著了?”
“剛才一不小心抹布沒攥好，手按在砂鍋上了?！?p> 店里客人比較多，宋鐵山就搬著馬扎子來到了廚房，剝著蒜對李陽說道：“我們每天都是這個點忙的緊，你小心點，別急，安全第一?！?p> 李陽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宋鐵山有剝不完的蒜，可看著框里，兩個小時了他剝好的蒜也見有多少。
按照這種剝蒜的速度，他明顯就是在摸魚，可人家是老板，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李陽你是不是也看小說啊？昨天晚上是不是跟宋原聊小說了啊？聊到了幾點？”
李陽剛要走，聽到身后馮桂玲的連續(xù)三問，立即止住了腳步。
“媽！”
宋原不滿的叫了一聲，不想馮桂玲為難李陽?！澳銌柪铌栠@些干嘛！”
“咋啦！問問咋了?！?p> 馮桂玲側身斜看了一眼宋原，又看向李陽，停了會說道：“李陽，我跟你說，宋原天天看小說，一看就是半夜，今天早上客人都到了這么久了他才過來。你可不能學他。”
李陽不是16歲初入社會，不懂人意的青年，自然聽出了馮桂林話中的意思。
宋原沒有休息好，在馮桂玲心里，歸根究底是自己導致的...
李陽想想，也確實有自己的原因，要是自己不去找宋原聊小說，估計到不了4點，宋原就有可能會睡著了。
但！也只是有可能。
李陽點了點頭，轉過身并沒有否認自己找宋原聊小說的事情，哈哈笑著回道：“我昨天下午睡得早，一起來就有些睡不著了，看宋原沒睡，我倆就聊了一小會，以后不會了?！?p> 馮桂玲贊賞的看了李陽一眼，知道他是個懂事的孩子，抿嘴點了點頭，以命令的口吻道：“以后你們要互相監(jiān)督，誰都不能玩得超過2點鐘，到這個點必須都得睡覺。”
說這話的時候她掃視著廚房里的宋原，宋康和李陽。
碰巧這時李闖進了廚房。
馮桂玲伸手指著李闖道：“還有你，尤其是你....別動不動半夜跑去上網(wǎng)。”
李闖前面沒聽明白，聽到后面才明白，應了聲好，然后亮出手里的打印的紙條，問道：“78號的油潑面，誰做？”
宋原二話沒說從李闖手里接過紙條塞進了圍裙口袋里，然后轉身開始打火。
見馮桂玲沒再說話了，李陽和李闖相視一眼，一起出了廚房。
正在做油潑面的宋原，轉頭看到李陽走出了廚房，便開始為李陽打抱不平，語氣不悅的道：“媽，你怎么能這么說李陽呢，人家跟我聊天咋啦。是不是一到晚上我就不該有自己的朋友？是不是一出這個店門我就該回去倒頭就睡?”
在聽到宋原前面的話時，馮桂玲胸脯隆起剛要反駁，突然聽到宋原后面說了朋友兩個字，忽然愣了一下。
這才多久，就成朋友了？
分明是托辭！
馮桂玲欲言又止陷入了沉默，一時半會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了。
宋鐵山疑惑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向來有快嘴之稱的馮桂玲，發(fā)現(xiàn)她正盯著宋原的后背發(fā)愣！
宋鐵山坐在馬扎子上，梗著脖子沖宋原厲聲喝道：“熊孩子！怎么跟你媽說話呢！”
宋鐵山對于自己這個一家之主的身份，雖說是徒有虛名，但有時候還是有必要站出來維護一下的。
“我說的是實話。”
宋原繼續(xù)頂著嘴：“難道不是嗎？我一天累死累活的，一分錢都沒有。我現(xiàn)在到哪個店里人家不得給我發(fā)工資?。∑鋵嵔o自己家干活沒工資也就算了，可現(xiàn)在！你連我的人身自由你都要限制！”
宋鐵山?jīng)]有馮桂玲那能言善辯的口才，一句話被宋原懟的啞口無言，瞬間喪失了戰(zhàn)斗力。一雙眼睛在馮桂玲和宋原之間來回游離。
馮桂玲聽后，緊縮眉頭眼角皺的厲害，手抓著圍裙兩邊使勁的攥著，盯著宋原的后背，吼道：“我限制你的人生自由！？那懷你的時候你在肚子里怎么不說！你個小兔崽，是不是翅膀長硬了！想單飛了？”
宋康夾在兩人中間，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在場的任何人他都怕。
他是老幺，家庭地位也是老幺的那種。
“孩他娘，少說點別氣著?！?p> 宋鐵山聽到馮桂玲找回了狀態(tài)發(fā)起了狠話，急忙把蒜朝框里一丟，起身走到她身邊勸了起來。
年輕人誰沒個沖動的時候？
如果再這么任由馮桂玲說下去，他還真擔心能把宋原給激跑嘍。
宋鐵山像個和事老似的，對宋原喊道：“宋原！快給你媽道歉。”
宋原沉默著做著油潑面，宋鐵山見他一直在忙，也沒打算伸手去硬拉他，隨即又說了句讓他道歉的話。
宋原倔，一句話不說。
過了會，宋原關了火，這次他沒有沖外面喊，端起油潑面走出了廚房。
“78號油潑面！”
現(xiàn)在店里的人并不多，宋原將油潑面給客人放到桌子上后，并沒有返回廚房，而是在店里掏出煙給李闖和李陽一人遞過去了一根。
自己就找了個空的座位，跟正在拖地的李陽聊著天。
一年到頭，宋原的活動的圈子就是這個店里、廚房、還有床上。連個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尤其是客人多的時候，一整天他就像是被焊在了廚房里似的，只有吃飯的時候才趴在桌子上歇會。
他這些年已經(jīng)習以為常，也從沒抱怨過。
與家里的人，還有李闖，他和他們都沒共同話題。
而李陽的到來，讓宋原才突然有了想找人聊天的興趣。
“我怎么生了他這么個孩子！真是氣死我了！”
馮桂玲站在廚房里看著坐在店里的宋原，胸口快速上下起伏，氣得不輕。
“哎...宋原都二十一了。你少說些這種話，誰還沒個叛逆期啊，別生氣了。”宋鐵山安撫道。
在這個家里，論地位，他宋鐵山只能排第三，別看他跟誰都發(fā)脾氣，除了宋康之外，沒一個是怕自己的，一家之主的威嚴早已蕩然無存。
“我就沒有叛逆期。”這時，宋康站在一邊嘟囔著。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宋鐵山和馮桂玲齊刷刷的瞪著眼睛盯向了他。
宋康一下子繃緊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喘。
...
“晚上咱們一起去上網(wǎng)去唄?！钡陜?，宋原對李陽道。
“你也玩游戲啦？！”李闖聽到宋原要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有些震驚，急忙走過來問。
還沒等宋原回話，宋慶就先扯起了嗓子：“媽！俺哥說晚上要去上網(wǎng)，還說要通宵?！?p> “玩玩玩！想上哪玩上哪玩，玩死外面都不管他！”
廚房里剛有些消氣的馮桂玲，頓時又火冒三丈。
“宋慶！你有病吧你！就知道添油加醋！”宋原怒視著宋慶，隨后對廚房喊道：“媽!你別聽宋慶瞎說。我上網(wǎng)可不是為了玩游戲?！?p> 自己雖然生著悶氣，但他也清楚老媽的脾氣，氣多了終究對身體不好，所以他要解釋清楚。
廚房里沒再出聲。
“你不玩游戲你干嘛？”
宋慶不信，打死她都不信，在她的認知里，上網(wǎng)就等同于玩游戲。
“咸吃蘿卜蛋操心，要你管！”宋原沒好氣的回道。
宋慶一臉幽怨的盯著宋原，小嘴叭叭的就是沒聲音出來。
宋原懶得理她，胳膊交叉的趴在桌子上，下巴壓在上面，又對李陽問道：“晚上一起去唄？”
李陽朝廚房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宋康一直盯著自己，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我晚上想出去轉一轉?！?p> 現(xiàn)在的他，16歲的人生軌跡，從坐上貞州的大巴車開始，就已經(jīng)做好了前方迎接自己的人和環(huán)境注定會被刷新的心理準備。
車上的煙疤男，余婷，如今的宋家食館，宋家五口，包括周圍的環(huán)境，都是他第一次接觸，第一次踏足。
他不知道未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結果，但他絕不能再讓自己這么碌碌無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