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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陸甕

第四十一章 探查

三陸甕 忘情時分 4872 2024-01-01 08:57:33

  五人各將手中持香點燃,依照所得玉環(huán)數(shù)量及先來后到的順序插入了香爐。

  所以年紀最長,所得玉環(huán)最多且獲得機緣的徐諾就成了本屆的大師兄。

  而第一個踏至此地,深藏不露的陸秉灣便成了二師兄。

  至于橘四,也就成了三師姐。

  黃鳴是四師弟。

  寒蕎,小師妹。

  各個堂口的堂主或代理人摩拳擦掌,在五人身上來回打量。李謹言對一名老者使了個眼色,老者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向祖師像前的五人。

  這名發(fā)際線已甩至腦后的老者名叫盧磬,是太青為數(shù)不多僅憑氣竅修煉到銜脈期的修士,自從邁入銜脈期,就被門主提攜到班列堂,班列堂內(nèi)一層供香掛像,二層發(fā)放宗門任務(wù),至于三層,陳列有五百余套開竅期功法,都歸這盧磬管。

  在太青,開竅的功法算不得珍惜,

  最珍惜的是那些巧奪天工的術(shù)法。

  在盧磬自報家門后,便對五人說道:“你們幾個將所開竅穴位置寫于紙上,待我核實?!庇捎诙吶悄切┻^來的堂口之人套近乎的傳音之聲,老人又皺眉對李謹言說道:“這幫人快要在我耳邊磨出繭子了,你不管管?”

  雖然發(fā)牢騷,也沒耽誤老人向五人遞紙。李謹言板著臉對那些在椅子上坐出各種姿勢的堂口之人揮揮手,“都先出去。”

  李吉格到門口時大有深意地看了看黃鳴,黃鳴對其點了點頭后,才放心出去。

  其實黃鳴壓根沒想去那食肉林,而是早就想好了所去的堂口。

  內(nèi)澤記處,有著太青記錄在冊的內(nèi)澤最詳盡的資料,每一名去往內(nèi)澤的太青開竅及銜脈修士、溶血境武者,都要在內(nèi)澤歸來后,向這個堂口去口述經(jīng)過,事無巨細全會記錄在冊,方便后來人去研究。同樣,在門內(nèi)弟子晉升核心弟子時,也會來此處參考前人留下的資料,保證了解到內(nèi)澤足夠多的資料,才能增加更多的存活率。

  只不過要拿貢獻點來換取資料罷了。

  自記處自成立五百多年以來,都是歷任門主親自掛職,除此之外,門主親管的堂口,也就只剩記錄太青術(shù)法的千藝門了。

  黃鳴本就沒打算學什么技法,更沒打算在核心弟子爭奪戰(zhàn)里嶄露頭角,早在胡王鎮(zhèn),劉韻就給黃鳴謀劃好了一切。

  劉韻曾對黃鳴說,“既然偶得一枚太青令,就想方設(shè)法進入記處,了解更多不為人知的內(nèi)澤秘密,印證你父親留給你的那本摘要,內(nèi)澤生死呼吸間,不可不慎。至于你去往內(nèi)澤的路,我已為你鋪好,當你覺得在內(nèi)澤有自己獨當一面的能力時,大可回來找我?!?p>  所以黃鳴來太青,無非就是兩件事,一是翻閱太青門的一手內(nèi)澤資料,增加進入內(nèi)澤的存活機會;二是尋覓太青古時留存記載自己一族的修行法門,有最好,沒有的話也不做強求。

  只有扎實進階銜脈期、溶血境,才能抬頭看看上面的丹田期、石佛境。

  才能向放題宗和彤云宗討回公道不是?

  老人正想與堂內(nèi)五人擺點長輩架子,門口忽然就探出了一個滑稽的小腦袋,眨著眼睛瞅向幾人,盧磬破口大罵:“董老兒,瞅自家媳婦咋地,出去好好呆著去!”

  那姓董的老頭也不生氣,皺著眉頭對盧磬說道:“盧老弟,外面下雨了,進來避避雨,干嘛那么認真呢?”

  外面立馬就有人起哄,“天漏了,下雨淋死個人!老董你帶頭進去,別撅著個屁股在門口晃!”

  外面又傳來自稱是李吉格媳婦的那名老嫗的聲音:“這點小雨,滴在身上就和小卓的拳頭般撓癢癢,你當是奎師叔的飛劍呢?給我滾出來!”

  盧磬正待發(fā)火,外面就傳來了李謹言的聲音,“別嚷嚷了,你們愿意留下的,就在門口聽著,不愿留下的,就回自己堂口睡覺去?!?p>  這才肅靜下來,那只差點得逞的小腦袋,才飲恨探了回去。

  五人的紙張都疊好放在自己身邊桌上,盧磬對他們點了點頭,竅穴之所在,便是將來核心弟子去往內(nèi)澤的機會之所在,豈可輕易泄露給他人?即便有幸進入核心弟子的試煉,還要去往降頭廟與野修奪食,兇險程度也不比內(nèi)澤外圈差了。

  去往內(nèi)澤的開竅期弟子歸來的,又往往不足半數(shù),可只要按照宗門要求攜帶應(yīng)有的物資回來,就相當于一只腳踏入銜脈期,或者說半只腳踏入溶血境了。

  盧磬停下思慮后率先打開了徐諾的紙張,上面并無一字,有些意外。

  徐諾是用一張人體脈絡(luò)圖標注了自己的竅穴位置,實心為體竅,空心為內(nèi)竅,是功法秘籍的規(guī)矩,盧磬一看便懂。

  三體竅一氣竅,尤其兩膝皆有體竅,爆發(fā)時自是強勁,唯一氣竅出自眉心,對聽覺嗅覺視覺皆有裨益,難怪能奪得此屆魁首。

  盧磬心中合計,光自己這班列堂,就有十余種可以助徐諾由上而下開出氣竅的秘籍,就看他作何選擇了,只不過此事不急。

  盧磬打開的第二張紙,來自陸秉灣。

  二竅氣竅的底子,右肩及右臂,并無稀奇之處,那如何過得了試煉,難道所修功法超乎尋常?

  盧磬看了一眼陸秉灣,將手搭在其手腕之上,手腕,脈門之所在,是控制符器及符箓的“發(fā)”之所在,本來最是大忌,可陸秉灣識趣地讓其搭在上面,顯得極為乖巧。

  盧磬是一名極為純粹的練氣士,即便體竅能強健修士的體魄,盧磬作為班列堂的話事之人,依然沒有染指。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就是要在純粹上下苦功夫,本來修行登頂殊為不易,時間看似漫長實則爭分奪秒。逆天修真我,哪還能夠分心?

  盧磬只用幾息的時間就確定了陸秉灣的竅穴位置無疑,并未有藏私,甚至還幫這位后輩找到了一處隱而不發(fā)的氣竅,位置在下顎。只需找本合適的法門修習一段時日,就可進入地才行列。

  盧磬言簡意賅地將此傳音給陸秉灣,使其驚喜不已。剛要跪地磕頭,被盧磬攙住了。

  盧磬繼續(xù)翻動紙張,橘四,這個當初橘梔師弟在內(nèi)澤浴血抱回來的女嬰,已出落成了如今半步天才的女子,五竅修士的底子配以橘家獨門直通丹田期的火法,就不是他盧磬可以提點些什么的了,只是看完紙條就對橘四點了點頭,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和自家人,確實無需多言,橘梔看似荒誕,實則與平時不喜言談的盧磬,關(guān)系極好。

  說完關(guān)系極好的,就再看關(guān)系極差的那個好了,盧磬越過黃鳴,先打開了寒涵妹妹的那張紙。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寒涵的妹妹寒蕎,四氣一體,也定是寒涵親傳的那套不知名功法,門主戲稱這套功法寒涵上輩子就會的,來太青無非借助山上靈氣濃郁罷了。板上釘釘?shù)牡ぬ锲谏踔習叩酶h。

  關(guān)系差也僅僅是因為寒涵不愿透露功法內(nèi)容并書寫在班列堂罷了,平時還是有些交集的。

  平時喝的靈茶,不用易湖流過來的溪水來煮,終究不是那個味兒。

  同樣地,盧磬也并未查閱寒蕎竅穴。

  只會犯了忌諱。

  最后的黃鳴,盧磬先是看了這笑嘻嘻的小伙子一眼,有點順眼,卻不太起眼,這才緩緩打開了那張紙。

  看完盧磬就有些“放肆”地笑了。內(nèi)門弟子沒有上千也有八百,卻從未有一個單竅的。

  甚至好多在北域的外面堂口管事都是四竅的底子。

  而且還是體竅,位置倒也不錯,左手掌心。

  “當真?”盧磬又看了看黃鳴,覺得之前陸秉灣二竅已是不入流了,好歹還是個即將地才的修士不是?但這黃鳴不闖過了需與內(nèi)門弟子擂臺對決的食肉林,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盧老前輩,不曉得您這當真,是什么意思?”黃鳴明知故問。

  “食肉林內(nèi)門的武者,身手都算不上弱,你是如何在擂臺上摘得紅色玉環(huán)的?”

  “回盧老前輩,”黃鳴臉有得色,“是一名姓黃的師兄對敵大意,小的才僥幸摘得對方玉環(huán)的,只不過在下摘掉對方玉環(huán)后,那名師兄對我贊不絕口,才又將我青環(huán)還給我的,當時寒師妹也在場的?!?p>  寒蕎連連點頭。

  盧磬也不好說什么,只是讓黃鳴遞出左腕,黃鳴稍作猶豫還是伸出了左臂,由著盧磬引氣查竅。

  黃鳴只覺一縷極有沖勁的氣流涌進自己左手體竅,在打了個轉(zhuǎn)之后便深入更深層次的體內(nèi)開始沿著手臂周身流淌,還好黃鳴早有準備,當氣竅流入雙足時,黃鳴借助龍巖丸的效力輕易閉合了竅穴由著氣流穿過,氣流毫無凝滯便繼續(xù)向上流去,直到眼竅位置,黃鳴才稍作呼應(yīng),引起了盧磬的一聲輕咦。

  “咦,這是...”盧磬再次向黃鳴手臂處注入一股又一股的氣流,不再周身亂淌,而是直奔黃鳴左眼而去,黃鳴發(fā)出痛苦的聲音,可盧磬似乎根本不為所動,開始大呼:“李謹言,你快來!”

  此刻的李謹言正在與石榴商議處置淳于讓頤的細節(jié),聽到盧磬高呼,有些意外,身形閃動幾個呼吸的功夫就來到了盧磬面前,淡淡問了句:“出什么事了?”

  “這小子,眼里有個月牙狀的竅穴,是新生竅無疑,蜃龍竅屬?。 弊詈髱讉€字實乃是在盧磬嘴中迸出的,還好走的是心湖傳音,否則所有門口淋雨的堂口之人都要聽得清清楚楚。

  “這黃鳴眼竅初開,他自己似乎毫不知情,我將氣機注入其體內(nèi),除了眼內(nèi),其余位置毫無滯留,這眼竅應(yīng)該就是此子初竅無疑?!北R磬按耐住心中激動,繼續(xù)傳音給李謹言。

  “讓我問問。”李謹言雖然意外,緩緩打開黃鳴所寫紙張,字跡歪歪扭扭,寫有四字:左掌體竅。

  “黃鳴,”李謹言身材修長,比黃鳴還要高半個頭,直視黃鳴緩緩開口。

  “弟子在。”黃鳴看著李謹言,便知他要問什么,心神一穩(wěn),卻還是露出一副慌張神色。

  “下面我將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回答,不可隱瞞,也不必慌張?!?p>  橘四總覺得這黃鳴在隱瞞些什么,盧磬和李謹言似乎也找出了些端倪,正好借此一探究竟。

  只聽李謹言問道:“你出身在哪里?”

  “回門主話,在下出身在大祁最東邊的吃辣嶺,那邊的辣子極為出名?!?p>  “祖上可有開竅之人?”

  “沒有?!秉S鳴搖了搖頭。

  “那你的竅穴,是如何被發(fā)現(xiàn)的?”李謹言問的很快,那就意味著這些都不曾有紕漏。

  “回門主,小的家里除了種點辣子,農(nóng)閑時也常常狩獵補貼家用,否則我這種半大小子,種辣子的那些錢財是不夠吃的,尤其到了冬天,幾乎天天打獵,自小我就能開一石弓,村里人嘖嘖稱奇?!?p>  “后來呢?”

  “我十四歲就想去鎮(zhèn)上習武,帶夠盤纏后過去一打問,才曉得習武比讀書要貴多了,回家和家人一合計,就轉(zhuǎn)去鏢局當鏢師了,那鏢局的鏢頭見我百步開弓百發(fā)百中,不但沒收我投奔的錢財,更是連夜把我送往總號去報到,總號就在離三洲國三江城不遠處的寧江縣,是個極繁華的地方。”

  “寧江那處走江鏢號,沿江走鏢有些名氣,里面供著一名綽號鎮(zhèn)江龍的老者,是個二竅的老武者,在測出我左手有竅后非但沒有接納我,反而找了個由頭將我趕走了,直到我走了一趟武者的圣地三江城,才覺得有了一片新的天地,世界這么大,該到處去闖闖。”

  “你這太青令是怎么得到的?”李謹言并不在意黃鳴的過去,追問太青令才是正事。

  “回門主,在下去年的一天夜里在野外洞穴休息,聽到三人腳步聲后不敢停留,繞到洞穴后面偷聽了三人的對話,隨后三人分贓不均大打出手,我尾隨那名以一敵二勝出的老者,搶奪了其包裹才獲得的太青令。在山下陸師兄曾質(zhì)疑過我這九十三號太青令的來龍去脈,當時不曉得這枚太青令是來自陸家,才稍作隱瞞,還請師兄原諒則個?!?p>  都成了內(nèi)門弟子了,又是一口一個陸師兄,還當著李副門主的面兒,讓陸秉灣還能說什么,只得支支吾吾說道:“既然師弟已成內(nèi)門弟子,又確實不是那三個蟊賊,這事就此揭過好了?!?p>  李謹言見來路倒也清晰,直奔主題,“你不曉得自己眼竅的事情嗎?”

  黃鳴故作惶恐:“回李門主,在下曾有過數(shù)十枚靈珠,叩開后引氣入體毫無回應(yīng),并不曉得自己身懷眼竅,眼竅的事情在下也是聽過的,既在眼中,實數(shù)極個別的氣竅位置,只不過自小眼的視力確實異于常人,倒是真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小子自過了易湖來到山中后,便覺得能汲取山中靈氣了,到現(xiàn)在一直以為是山中靈氣濃郁的緣故?!秉S鳴略作思量,緩緩答道。

  橘四吃驚不小,眼竅的意義頗為重大,甚至有那蜃竅的美譽,對修士修行特殊功法裨益極多,對破陣等偏門術(shù)法更是助力極大,莫非是自己父親早就知曉黃鳴眼懷蜃竅?才對這黃鳴青眼有加?那這黃鳴為何說自己感受不到自己有這眼竅?

  李謹言想了半天,繼續(xù)發(fā)問:“黃鳴,你過易湖時,紅蓮汲取你血液后倒影如何?寒涵對你的評價又如何?”

  “回門主話,在下并未直接參與觀湖問心,墨荷前輩私自讓在下通過了試煉,評為乙上?!?p>  李謹言這次幾乎毫無思索,在黃鳴乙上二字出口便忙問:“可是被她踹入了易湖?”

  “正是,墨荷前輩出腳迅捷,在下還未曾有所反應(yīng),就被踹入了易湖,當場昏厥,直到試煉結(jié)束才清醒過來。幾位在場的都可以為我作證?!?p>  “好的,大體情況我已明了,黃鳴師侄,詳細情況我還要問過墨荷,你們五人先去二樓稍待片刻?!?p>  等黃鳴五人去往二樓后,李謹言便對身旁的盧磬說:“我去找墨荷問問,你叫他們進來吧,黃鳴的情況特殊,莫要率先聲張,其余幾人,大可先讓他們商議一下去處,敲不定的,等我回來再說?!?p>  只見李謹言說完就沒了身影,這門壓縮空間的位移手段,堪稱太青一絕。

  盧磬暗笑,不談那陸秉灣,其余三人都是上上之選,強勢的堂口選走其三而錯過黃鳴,怕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盧磬暢快一笑,隨之推門而出:“這雨不小啊,都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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