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王谷唉聲嘆氣,妻子玲子見了上前問道:“王谷,你怎么啦?唉聲嘆氣是為啥事???”
望了玲子一眼,王谷搖搖頭嘆了口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還不是因為你,那殺千刀的彭虎看上你了,說我家欠的租子要么今天悉數(shù)交齊,若是交不齊的話就拿你去抵債,你說這都啥事,這個世道還叫不叫人活???”
玲子一聽急了,跺著腳說:“這可怎么辦好?這可怎么辦好?我死也不會去的,這殺千刀的就是個活閻王,他就是個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人面獸心的惡魔,我寧死也不會從他的,王谷你讓我去死吧,嗚嗚嗚……”說著,哭著沖出了屋子。
王谷一見頓時慌神了,他知道玲子是個烈性女子,向來是說到做到,她若是有個好歹可怎么辦。見玲子哭哭啼啼去了河邊的小路,王谷急忙追了過去。追上玲子后,他一把將她拉在懷里,兩人哭成了一團(tuán)??蘖T,王谷抹一把淚說:“玲子,我們不怕,他彭虎不讓我們活就跟他拼了?;厝?,有我王谷在你放下心來,我決不會讓你落入他的魔掌。走,回家去?!闭f罷,牽著玲子回到家中。
將玲子安置好后,王谷從廚房里拿了把菜刀出來開始磨刀,磨得霍霍直響。聽到動靜,從屋子里出來見王谷正在磨刀,知道他這是要與彭虎拼命,玲子大駭,急忙奔過去抱住王谷哭著道:“王谷,你不是彭虎對手,他手下那么人,你怎么打得過他,更何況他還有槍,還沒等你近身他就拿槍禿嚕了你。你死了叫我怎么活,我們不如逃吧,有多遠(yuǎn)逃多遠(yuǎn),要不我們?nèi)ノ宸迳?,聽說那里最近出了游擊隊,專打團(tuán)防隊,專殺惡人。走,我們?nèi)ツ莾阂欢苷业交盥?。走,馬上就走?!闭f罷,牽著王谷的手朝門外走。
出了家門后,兩人徑直往屋后的山路奔去。上山不久,他們聽到后面?zhèn)鱽砹穗s亂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追來了。王谷回頭一瞧,心中大駭。不好,彭虎帶人追過來了!急忙對玲子說:“玲子,彭虎追來了,你先逃吧,我在這里先擋住他們?!闭f著,搡了她一把。
玲子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倒了,站穩(wěn)后,她回頭朝王谷撲去一把抱住他,說:“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兩人一起死,反正沒活路還不如死個干脆?!闭f著,朝追近的彭虎瞠目而視。
見玲子不逃也只好作罷,望了她一眼后,王谷舉起菜刀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睜眼怒視彭虎。
彭虎看到他的架勢頓時撫掌大笑,說:“王谷,就憑你拿著一把破刀要與我拼命,不會是開玩笑吧。笑話,天大的笑話!哈哈哈!王谷,你將玲子送予我做妾是她天大的造化,她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夜里做夢都要笑醒,誰有這福分?跟著你有什么,每天吃上頓沒下頓,到頭來三十還沒出頭就熬成個黃臉婆了,這日子有什么盼頭?玲子,我這是瞧得上你,趁著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從了我會有你的好日子過,別不知好歹,跟我走吧,想逃,逃哪里去?這天大地大我彭虎去不了地方你更去不了,你能去的地方我都能去,你逃得了嗎?走,跟我回家吧?!闭f著,他朝身邊的團(tuán)丁努了努嘴。
見主子發(fā)話,幾個團(tuán)丁一擁而上開始動手了。王谷一見立即揮舞著菜刀朝團(tuán)丁劈去,幾個團(tuán)丁匆忙躲閃。見狀,彭虎拔槍朝王谷甩手一槍。咣當(dāng)一聲,王谷手中的菜刀猛地一震掉地上了,彭虎哈哈大笑,譏諷道:“王谷,爺今天心情好,不要你的命,也不會傷你分毫,你一把破菜刀能奈我何?嗤!不是我小瞧你,我就是要讓你活著,眼瞪瞪地瞅著玲子跟著我過好日子,饞死你!”說著,朝團(tuán)丁們喝道:“你們還傻愣著干嘛,去!把我的十姨太請回家吧,要斯文些,她可是我的心尖尖,別磕壞了,我會心疼的?!?p> 幾個團(tuán)丁蜂擁而上拽住玲子。玲子用力掙開死死抱住王谷。王谷被彭虎一槍擊落菜刀愣了一陣子。他知道一把菜刀的確無法和彭虎拼命,他開始琢磨著搶槍,幾個團(tuán)丁就在眼前,機(jī)會來了,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瞅準(zhǔn)了時機(jī),他突然提腿照著一個團(tuán)丁的襠部狠狠踢去,那團(tuán)丁立刻疼得彎下腰去,而挎著的大槍從肩上脫落下來,王谷立刻抓住槍管猛力一拽,那團(tuán)丁疼得胳臂一松,槍到手了。他將槍端起瞄準(zhǔn)彭虎大聲喝道:“彭虎,你叫他們住手,否則,我開槍了!”見王谷端槍瞄準(zhǔn)了彭虎,一眾團(tuán)丁唰地一下也一齊舉槍瞄準(zhǔn)了他。
王谷的動作快而且誰也沒料到,彭虎更沒有料到王谷玩起命來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能從團(tuán)丁手中奪走槍支,還真是小瞧了他。但他很淡定,料定了王谷一個從來沒有摸過槍的人肯定不會玩槍。他眨了眨眼睛譏諷地笑著道:“你開呀,瞧你開不開得動,槍會不會響。我賭一把,你今天若是把槍打響了我就不殺你,若是開不響就別怪我槍子不認(rèn)人了,開呀!”說著,他也舉槍瞄準(zhǔn)王谷。王谷本來就是要拼命。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著槍猛力扣動扳機(jī)……
“啪”
槍真的響了,幾個團(tuán)丁心頭一震,懵然地愣著,他們不知道是誰的槍響了,既沒有看到王谷的槍里射出子彈,又沒有看到王谷中槍,當(dāng)他們恍然回頭去瞧彭虎時,頓時,心中大駭,霎時傻了,因為他們看到彭虎仰面倒在地上,眉心一個血窟窿正汨汨地冒著血泡!
正在這時,突然齊齊響起了一聲斷喝:“繳槍不殺!”霎時,從四周的密林里突然殺出一幫人馬,一個個端著大槍。幾個團(tuán)丁見著陣勢嚇蒙了,愣怔怔地發(fā)著呆。王谷與玲子兩人霎時也愣了。這時,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
“好!好!好!有血性,我喜歡,歡迎你加入五峰山游擊隊!”
聽到聲音,王谷心中一喜,立即回頭望去,他看到了說話的人,那人正撫掌笑著朝他走來,身后還跟著滿臉微笑的三男一女。那人走到他跟前停下,微笑地望著他說:“認(rèn)識一下。我,石峰,五峰山游擊隊隊長,你愿意加入嗎?我真誠歡迎你的加入!”
王谷一時不知無措,只是靦腆地笑了笑。玲子見那拿槍的女人十分好奇,怯生生地問道:“女人也能加入嗎?”
拿槍的女人當(dāng)然是寧倩,她一聽急忙上前笑著大聲道:“當(dāng)然可以,就你了!以后你就是我警衛(wèi)員了。我堂堂一黨代表怎么能沒有警衛(wèi)員呢?歡迎你加入?!闭f著,上前給了玲子一個擁抱。
玲子甜甜地笑了,她不知道警衛(wèi)員到底是啥,只知道自己也是游擊隊員了,望著寧倩問道:“你啥名字???我叫玲子?!?p> 寧倩笑道:“我,寧倩,以后你就叫我黨代表吧?!?p> 旁邊的南山他們直笑得直搖頭。石峰盯著幾個團(tuán)丁冷冷地問道:“他就是彭虎嗎?聽說這人挺厲害,槍法也好,跟我比,怎么樣?”
幾個團(tuán)丁已嚇得魂不附體,哪里還敢搭腔,只是雞啄米似的連連點(diǎn)頭。望著他們的窘態(tài),石峰忽然哈哈大笑,然后笑聲戛然而止,突然問道:“聽說你們團(tuán)防隊現(xiàn)在改為清鄉(xiāng)團(tuán)了,是嗎?還聽說新進(jìn)了一批武器彈藥,能帶我們?nèi)コ虺騿???p> 望著石峰,那些團(tuán)丁惶惶無措。王谷聽了立刻急了,連連搖著頭說:“石隊長,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清鄉(xiāng)團(tuán)少說也有三百多號人,你們,不,是我們,我們?nèi)颂倭?,而且他們還有炮。”
望著王谷,石峰笑了笑,之后,朝南山走去,問他道:“兄弟,你什么意見?”
南山笑而不語。石峰急了,不滿地瞪眼道:“你什么意思?你倒是給個意見???”
見石峰急了,南山笑道:“這還需要我說嗎?其實你心里早拿主意了。三百多號吶不是三百多頭豬,我們這幾十號人去肯定不行,還是等等吧,我們先要消滅小股的,慢慢擴(kuò)大隊伍,等隊伍擴(kuò)大了再作計較?!?p> 石峰眨巴著眼睛道:“想想也是呵。好,那就聽你的。走,我們撤!”說罷,他揮了揮手。一行人樂呵呵地押著俘虜回五峰山去了……
警衛(wèi)連端掉文市的國民黨兵后撤到了大圍山里。站在七星峰上,伍枚舉目眺望,遠(yuǎn)處峰巒疊嶂、群山青翠、飛流碧水、翠竹煙云、茫茫草原盡在眼底,她為眼前秀美的景色深深震撼,閉眼深深呼吸后,扭頭望著身邊的姜泥,看到姜泥一副傻兮兮的樣子禁不住樂了,笑著問道:“這兒美嗎?看到這美景比想你的春哥哥要美多了吧。哈哈……”
姜泥白了伍枚一眼嘟著嘴說:“那能這樣比呢,就像人家擺一桌子好菜好飯買一堆漂亮的衣裳,我看著美想著美,吃著穿著肯定更美,可我吃不著穿不著啊,而春哥給我做一碗野菜疙瘩買一件粗布衣裳,我看著美吃著美穿著美,想一想,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因為我吃得著穿得著,而且想吃了想穿了春哥總會變著法兒給弄呀?!?p> 睇了姜泥一眼后,伍枚搖著頭嘲諷道:“呵呵,你呀,句句話離不開你的春哥,沒得救啰,沒得救啰……”
這時,朱春來了,知道他是來尋姜泥的,伍枚揮了揮手扭頭而去,邊走邊笑道:“我閃,不打攪你倆親熱了?!?p> 然而,朱春連忙擋住道:“我是來尋你的,有個緊急事,石海叫我們?nèi)ヒ惶??!?p> 聞言,伍枚身子頓了頓,道:“哦,那我們走吧?!闭f罷,甩頭徑直離去。瞟了姜泥一眼后,朱春緊隨而去。原來潛伏哨逮了個形跡可疑的人,在石海那兒。兩人走進(jìn)屋子的時候,石海正與那人聊得親熱。
見伍枚來了,他們立刻站了起來。望著伍枚笑了笑后,石海指著那人道:“伍枚,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平縣高官羅川。羅書記,這位就是伍枚同志。”
聽罷介紹,伍枚立即上前握住羅川說:“羅書記好,我們的人沒委屈你吧?”
羅川連連搖頭笑著說:“非常時期,受點(diǎn)委屈算不上啥事,小意思。我這人長著也還差那么點(diǎn)意思,自己瞅著都一副賊頭賊腦相,像是打壞人堆里出來的,也難怪你的人會把我當(dāng)奸細(xì)抓。比不得伍書記你,若是你去了我們平縣,誰都不會將你往壞人那頭去想,連搖籃里的娃娃見了也都會驚得哇哩哇啦地嚷嚷,瞧,那漂亮姐姐難不成下凡下錯地兒了,怎么跑我們這窮山旮旯里來了呢?”
羅川的話音剛落,屋子里頓時滿堂大笑,幾句風(fēng)趣幽默的玩笑話讓他們的關(guān)系一下子融洽了許多。笑過之后,他的面色忽然沉了下來,沉聲道:“秋武暴動部隊在蘆縣差點(diǎn)全軍覆沒,還失蹤了兩位團(tuán)長,最可恨的是邱國,他臨陣叛變反戈攻擊給一團(tuán)造成巨大損失,是導(dǎo)致暴動失敗的元兇,叛變后成了我們平縣保安團(tuán)團(tuán)長,他人現(xiàn)在就在平縣。聽說你們二團(tuán)部隊打散后團(tuán)長逃跑了,你們都是二團(tuán)的,對他的情況不知了解多少。我們縣委準(zhǔn)備鏟除叛徒邱國,現(xiàn)在已聯(lián)絡(luò)了多方力量。聽說最近在文市周圍活躍著一支神兵,打了許多漂亮仗。所以,專程來碰碰運(yùn)氣,沒想到在這遇上你們了,也不枉我跑這一趟?,F(xiàn)在,我正式邀請你們一同參戰(zhàn)鏟除叛徒?!?p> 聽到這些消息后,伍枚心里非常難過,心情十分沉重。屋子里頓時也變得沉悶,一個個臉色黯然,滿目悲愴。伍枚甩了甩短發(fā),望著羅川道:“二團(tuán)的情況我最清楚,團(tuán)長有過錯有罪責(zé),麻痹輕敵導(dǎo)致部隊被包圍被打散,但責(zé)任不應(yīng)該算在他一個人頭上,我們都有。說他逃跑更輕率,不能因為某一兩個人的一些只言片語而認(rèn)定他逃跑了,這是對同志不負(fù)責(zé)任。對他我還是了解的,突圍后,他帶領(lǐng)著殘部一直追著大部隊,這些情況在慈化偵察時我也了解到了。我們也追了一程,后來沒有追上,只有在這個地區(qū)打游擊。我們在慈化、文市等地方打了幾仗。我想,他肯定也與我們一樣也在哪個地方堅持打游擊。至于鏟除邱國的行動,我們肯定參加,完全聽從你的號令,什么時候打,怎么打,都完全聽你的指揮?!?p> 一番交談之后,羅川才知道最近傳說的那支神兵就是伍枚率領(lǐng)的警衛(wèi)連,他不由得對她多看了幾眼,滿眼都是欽佩和敬重。臨了,他們約定了鏟除叛徒邱國行動的時間。
第二天,伍枚、石海、朱春三人商量后將警衛(wèi)連正式更名為大圍山游擊隊,伍枚任隊長,石海、朱春為副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