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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染

第七十六章:等我回來

問染 左莢 3088 2022-11-02 10:00:00

  時值初秋,花草已有衰敗之色,秋風(fēng)一起,天氣略微有些寒意,可在薛染的夢境之中,四季常夏。

  此刻,她正漫步于樹影叢生的林蔭小道之上,前方是永遠(yuǎn)也觸及不到的光亮,她追著那道光,一刻不敢松懈,“等等我,等一等?!?p>  薛染拼了命的叫喊著,可那道光仿佛有生命一般,越是聽得薛染的叫聲,跑的越快。

  薛染不知自己追了多久,直到那光跑的無影無蹤,她終于不再追了,如同迷路的孩童一般,呆呆的立在原地,四下環(huán)顧,不知所措。

  許久,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朝著薛染的方向翩翩而來,薛染一時有些眼花,使勁揉了揉眼,待她定睛看清來人,便有淚珠不住的從眼眶中流出,“雪兒,真的是你嗎?”

  孔姒雪一如往常般目光柔和,看著薛染,嘴角勾勒著一個她熟悉的弧度,淡淡點頭,“阿姐,你在找什么?”

  薛染任憑淚水沾滿衣襟,“我在找光,你帶走的光。”

  孔姒雪微微點頭,仍是笑著的,“阿姐,我已經(jīng)去往另一個世界,以后我能帶給你的也只有黑暗了,你莫要再尋我?!?p>  略略停頓后,看著薛染仍是迷茫的雙眼,孔姒雪又道,“屬于你的真正的光明,他已經(jīng)來了,你可得要好好的抓住?!?p>  言罷,孔姒雪對著薛染展露了一個最燦爛的笑容,“阿姐,你不是要好好跟我告別的嗎?”

  薛染聞言,輕輕拭去眼角的淚,努力的擠出一個同樣燦爛的笑容,“是,阿姐該跟你好好道別的。”

  只這一句,二人四目相對,笑意更甚,除此之外再無任何一句話語,良久,孔姒雪默默點了點頭,薛染也點頭回應(yīng)她。

  隨后,薛染親眼看著孔姒雪的身體一點點變得透明,直至化作一團(tuán)刺眼的光,漸漸消失。

  薛染臉上的笑容還未收起,心下一抹遺憾卻被慢慢填平,“我的雪兒,一路走好?!?p>  半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薛染的四面?zhèn)鱽?,“阿染,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p>  薛染循聲四下張望,只看得不遠(yuǎn)處,一襲白衣縱馬馳騁的身影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帶來了薛染一直找尋的光,忽然間,薛染明白了孔姒雪所說,于是,張開雙臂,用最大的誠意迎接那人和他帶給自己的光明。

  心下低低的道,“梧洛哥哥,我等你?!?p>  輕紗羅帳內(nèi),薛染緩緩的睜開雙眼,她的意識仿佛還停留在夢中,又像是在思索著自己昏睡前那一幕幕可怕場景。

  良久,她的身體才動了動,弄出了一些聲響。

  屏風(fēng)之外的人立時便是一聲驚叫,“少谷主,您醒過來了嗎?”這個蘇葉,還是這般毛毛躁躁,薛染不禁想到。

  嘴上卻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蘇葉得了這么句回應(yīng),便開心的跑了出去,大喊著,“公子爺,醒了,少谷主醒了。”

  這些日子,蘇木和蘇葉每日輪流在薛染房間的屏風(fēng)外值守,只待她醒來立時回稟。

  過了一會兒,薛染這不算狹小的房間便瞬時聚集了好些人,凌尋、蘇木、蘇葉,還有幾個熟悉的夙翎谷眾,最為突兀的要數(shù)藍(lán)英和穆托。

  薛染不是很明白,自己家里怎么多了兩個“外人”。

  可她此刻沒有氣力去打聽,是真的沒有氣力,憑誰餓了十天,肉體凡軀的,不被餓死已是奇跡,“有吃的嗎?”

  薛染昏睡醒來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凌尋似也不意外,早已命人備下了一些好克化的吃食,著人扶起薛染,簡單的喂了幾口。

  吃了點東西,薛染就慢慢恢復(fù)了氣力,起先還要別的人幫著才能將將坐起身來,現(xiàn)下已經(jīng)可以自己撐著起身,端著瓷碗,一溜煙的喝掉了碗中的甜羹。

  看著這樣的薛染,藍(lán)英細(xì)細(xì)地打量一番,確認(rèn)這人該是恢復(fù)了神志,而他所謂的神志,自是區(qū)別于那日在齊王府所見的薛染。

  薛染吃飽了,精氣神也好了許多,倒是難得的又露出了笑容,許是許久沒在這府中聽見笑聲,蘇木、蘇葉還有一眾人竟一時有些呆愣。

  “怎的,我吃的太多了,嚇著你們了?”看著面前的三個空碗,薛染納悶道,似乎也不算太多吧。

  蘇木忙道,“不是,不是,少谷主醒了真好,真好?!?p>  薛染笑他跟著凌尋久了,說話神神叨叨的,說完這話,立刻把臉別開,生怕叫凌尋盯上一眼破了功。

  忽而想起這房內(nèi)的兩個外人,薛染先是略過了老實本分的穆托,對著藍(lán)英便是一句,“怎的,你家主子派你來監(jiān)視我,看我有沒有被他打死嗎?”

  昏睡前發(fā)生了什么,薛染記得清清楚楚,如今想來,那日藍(lán)英告訴她百里翯心儀于她,定是誆她的,不然怎的會下那么狠的手。

  藍(lán)英此刻也替自家主子捏了把汗,忙道,“姑娘說笑,我家主子險些以死謝罪?!?p>  藍(lán)英倒也沒夸張,那一掌跟自戕也沒什么區(qū)別,不過就是百里翯底子好才沒被自己打死罷了。

  薛染冷哼一聲,回頭看著穆托微微點頭,穆托性子沉靜,見著薛染醒來,心下也是安心幾分,倒是不著急跟她說話。

  薛染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凌尋,“阿尋哥,阿清在何處,這甜羹我吃的出來,不是出自他手。”

  凌尋聞言,眼眸忽的暗淡了一瞬,卻也立時回了這話,“許是回連云山了,府上近日事多,恐有招待不周,便也沒攔著。”

  凌尋說了謊,這幾日他就派人去了連云山,從里到外的打聽了一番,便是連白清的一點消息也沒得到,凌尋擔(dān)心白清出了事,又要照看薛染的身體,兩頭跑了些時候。

  可是期間有幾次,薛染氣息微弱險些出了大的叉子,好在凌尋及時回來,才沒有大礙,如今,白清便如人間蒸發(fā)一般,除了坊間都在傳言這位連云山上的出塵公子便是當(dāng)今陛下的私生子外,可謂是一點消息也沒。

  但是凌尋不想薛染現(xiàn)在因著任何事攪亂心緒,他實在沒有把握,若這人再用一次噬魂之力,他還能不能有辦法壓制住她,便隱瞞了下來。

  薛染自也沒有追問,離開這是非之地也好,她之前鬧得那么一遭,雖不記得百里濟(jì)死沒死在自己手上,可估計也是遭了大難,那么辰國皇宮怎么會輕易放過她。

  “也好,阿清本就不屬于凡塵俗世,回去了也好。”

  微微嘆息過后,薛染又有了精神,“我這身上僵得很,想到院子中走走,你們就不用這般盯著我看了,就……”

  薛染掃視眾人,目光落在穆托身上,“穆托陪著我就行了?!?p>  藍(lán)英有些不悅,搶先道,“薛姑娘好生見外,竟不帶我一同逛逛這園子?!?p>  薛染沒好氣的道,“藍(lán)英小相公可聽過愛屋及烏?”藍(lán)英點頭,熟料,薛染卻立時變了臉色,“反之亦然。”

  藍(lán)英屬實委屈,自家主子的鍋怎么要他來背,心下一陣不悅。

  穆托則還是那般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給薛染搭了一把手,便不再敢越矩,只跟在薛染身后,隨著她在園子里走走。

  凌尋從頭到尾也沒說什么話,只他心下陣陣擔(dān)憂,從薛染醒轉(zhuǎn)到現(xiàn)在,她竟只字未提孔姒雪。

  凌尋不怕她傷心難過,只怕她這般如同沒事人一樣繼續(xù)積壓在心中,循環(huán)往復(fù),久久不能釋懷,而那無盡的自責(zé)終將壓垮她。

  就如同那年,爺爺率眾趕赴平谷村接回薛染之時一般,每日在夢魘中承受無窮的自責(zé),那時的薛染每日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竟都是她自己打得。

  直到后來,凌淞將孔姒雪放在薛染身邊養(yǎng)著,才慢慢好轉(zhuǎn)。

  看著薛染遠(yuǎn)去的背影,凌尋的面色更加陰沉,藍(lán)英一臉的不解,可也沒多嘴去問。

  薛染和穆托就這般一前一后走了許久,薛染忽的停了腳步,回頭正聲道,“梧洛哥哥可有消息?”

  穆托這才恭敬的從懷里拿出一封信,遞給薛染,薛染笑著接過信件,迫不及待的拆開那來,動作一氣呵成,當(dāng)她看到信中的文字,心下也安定了不少。

  “阿染,等我回來?!?p>  烏吉達(dá)洛一直有不好的預(yù)感,從北漠一路駕馬,片刻不敢耽擱,便是驛館都不曾入住,只偶爾停下來用些干糧,他希望能早些回到薛染身邊。

  這日,烏吉達(dá)洛與巴拉亥暫時歇腳,忽的開口,倒是叫巴拉亥一驚,要知道,趕路的這許多天,烏吉達(dá)洛是多余一個字都不曾跟他說過的。

  “巴拉亥,你說那人是不是太過矜貴了?”

  巴拉亥不懂烏吉達(dá)洛何意,只認(rèn)真的聽著他說話,并未回答,因著他知曉,那人的問話并不需要他回答。

  “為何我才離開她這么一段時間,便會有永遠(yuǎn)失去她的感覺?”

  巴拉亥略略沉思,他是跟著烏吉達(dá)洛走過許多瀕死之路的,便是那一次被沙匪劫掠,也有他追隨,他從未見過自己的主人對任何人、任何事如同對薛染那般上心、在意。

  雖則他也不明白,不過就是少時相處了那么短的日子,怎的就在他主人的心里留下這么重的地位,可他知曉,若那人此番真的出什么事,很難想象自家主人會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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