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入城后,鹿鳴之騎馬朝九黎城西門外軍帳中而去。
孫云圣、夏文命和柳馨兒三人走在城中街道上,邊觀賞街景,邊聊些閑話。
九黎城內甚是繁盛,人流商賈自不必說,只看建筑風格,便和其他地域大大的不同。
其間有飛檐斗角的酒樓客棧,有四足吊腳的木質閣樓,有青石建造的低矮屋舍,總之好就像將大荒各處的建筑風格都集中到一起,形成了獨特的九黎風情。
街上行人也是服飾各異,有人穿著衣袖飄逸的中原服飾,亦有人是頭纏黑布、身著短衫的蠻族裝扮。
柳馨兒甚至還看到一名少女穿著紅綠鮮艷的短衫,露著纖腰,脖子上掛滿華麗繁瑣的銀飾,頭上頂了一個盛滿瓜果的籮筐,正在街上徐徐而行,儀態(tài)十分優(yōu)雅。
孫云圣和柳馨兒瞧得嘖嘖稱奇。
街上那些蠻族之人十分豪爽奔放,有那妙齡女子見到孫云圣和夏文命這兩個風流倜儻的,便將手里的拿的鮮花、手帕一股腦地朝著兩人丟來。
一時之間,街上笑語鶯歌不斷,鮮花珠飾下落如雨。
孫云圣哪里見過這陣勢?他一低頭,正看到一支金釵落在自己腳下,那金釵上鑲嵌美玉明珠,看上去十分華麗。
孫云圣便要彎腰撿起還給人家,卻被夏文命一把拉住:“云圣兄,且慢!”
孫云圣起身,滿臉疑惑,夏文命面色尷尬,強笑了幾聲,解說道:
“此地有三苗等蠻夷族人風俗與別處不同,那些女子見你相貌英俊,便將手中鮮花、珠飾等物拋到你跟前,乃是向你示好之意,若是你撿起了她們拋來的物什,就相當于許了婚約了,難道云圣想在此地娶妻不成?”
夏文命說到此處,自己先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旁邊柳馨兒忍不住輕唾一口:“這些女子真不知羞!果然是未開化之輩!”
孫云圣聽夏文命如此說辭,忍不住朝四周一望,果然見到街邊不遠處的垂柳下有個異族女子,身穿紅綠衣衫,滿面羞紅,一雙大眼睛緊盯著自己,好似正等他彎腰撿起那支金釵一樣。
縱是孫云圣身為穿越客,也沒見過這般大膽的做派,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扭過頭去不敢再看。
夏文命見孫云圣如此窘態(tài),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久,方才停住
“以前我從街上行走,雖也有些女子示好,卻不曾向今日這般瘋狂,想來是她們見云圣你英俊非凡才會如此!我看這些拋來的鮮花珠飾,十支倒有八支是給云圣你的。”
夏文命說完又忍不住大笑。
孫云圣玉面通紅,街道兩側依然有鮮花、珠飾、手絹、絲帕不斷丟過來,鬧得他一雙眼睛不知該往哪里看,一抬頭正看到一面牌匾,心中頓時大喜。
只見面前是兩層高的木質閣樓,軒窗雕欄,四檐飛翹,裝飾的甚是雅致,門口高懸一面牌匾,正書“瀟湘樓”三個大字,
孫云圣看了深感慶幸,心中直呼:“天不絕我!”
接著孫云圣回轉身來,正色對夏文命道:“我們自早晨同鹿將軍一起降服那兇獸,又一路奔波到此,沿途十分辛苦,且現(xiàn)下天色已晚,不如我和馨兒便在這瀟湘樓里歇了如何?我兩個離開門派也有數(shù)日,正好在這里打探一下門中消息!”
夏文命看了看天色,只好道:“如此也好,我先回去讓家父做些準備,明日遣人來請二位到府上相聚?!?p> 孫云圣見夏文命應了,拉著柳馨兒逃命似的往瀟湘樓內便走,又聽身后夏文命取笑道:“你玄華弟子將瀟湘樓開遍大荒各處,往來傳遞訊息倒也罷了,今日幫你這位小師叔解了尷尬之局,亦是大功一件!”
孫云圣大羞,頭也不回急往瀟湘樓里去了。
兩人進入瀟湘樓中,見樓內生意不溫不火,并無蜀州城瀟湘樓那般賓客滿堂的景象,在這里吃飯的大多都是自巴蜀遷徙而來的華夏之民。
孫云圣進了大堂,才發(fā)覺自己剛才一急之下竟然拉住柳馨兒的手腕,慌忙放開。
那柳馨兒已經(jīng)羞得滿面紅霞。
幸好那店中小二來過來招呼兩人,才稍稍緩解了孫云圣的窘迫。
怎奈那小二也是個蠻族人,身著黑色短衫,頭上頂個小帽,點頭哈腰的沖二人說了幾句,孫云圣聽他言語饒舌,也不知說了些什么。
那小二哥見兩人滿臉迷惘,就回身朝柜臺喊了聲,柜臺內走出一個眉目清秀的青衫少年。
那少年看了孫云圣和柳馨兒裝扮,忙笑著問道:“敢問兩位可是云圣師叔和柳師姐?小子慕容巒,亦是玄華派弟子。”
孫云圣等人表明了身份,又問:“我二人下山已經(jīng)數(shù)日,不曾遇到過同門,不知門派中可曾傳來什么消息?”
那慕容巒忙笑著回答:“回師叔的話,家?guī)煍?shù)日前被掌門傳信召回門派去了,臨行前吩咐有派中云圣師叔和柳師姐近日會到九黎城來,讓小子好生招待著,其余倒不曾有什么消息?!?p> 原來,玄華派身為修仙大派,門派中除了趙云楓等六位山峰首座以外,還有其他同為“云”字輩弟子,不過多在外游歷,是以孫云圣多不識得。
這些在山外游歷的弟子,多協(xié)助門派打理些俗世產(chǎn)業(yè),又稱“外門弟子”,這慕容巒的師傅便是此類。
這些外門弟子平日遇到根骨天資上乘的孩童,也可收歸門下教導,傳授劍術及修行之法,若門下弟子修為進展迅速,則可以引薦入山門之中修煉。
慕容巒便是如此,雖也算玄華派門人,但卻從不曾到過蜀山,故而聽聞門派中師叔到此,就顯得十分殷勤,想多多攀談幾句。
奈何柳馨兒好不容易得了空隙能和孫云圣單獨呆在一起,豈容得下他在近前聒噪?
慕容巒還沒說幾句,便被柳馨兒驅趕:“我們趕了一天路,餓得很,你快去備些飯食酒菜上來,不要在這里啰嗦!”
慕容巒只得退下去了,吩咐小二哥好生服侍,不可怠慢。
孫云圣和柳馨兒兩人尋了一處靠窗的桌子相對坐下,邊說話邊等著上菜。
柳馨兒剛才被孫云圣牽了手,此時仍在迷迷糊糊,不知說些什么,倒是孫云圣性情灑脫,片刻前的窘迫早不放在心上,便詢問了幾句柳馨兒修行上的關竅。
柳馨兒腦袋里好似灌了迷湯,孫云圣問一句,她便老老實實的答一句,好似個初入門的弟子被長輩考核一樣。
兩人正說著話,卻聽到耳邊有人誦詩:
苗疆女子艷羅裳,含羞笑依柳枝旁;
滿街花落如新雨,誰家俊俏好兒郎?
聽那人聲音清朗,其中隱含笑意。
柳馨兒雖讀書不多,卻也能聽出那人是在嘲笑剛才孫云圣的窘態(tài)。
柳馨兒一顆芳心暗系在孫云圣身上,如何受得住此人嘲諷?當下便將手伸向腰間劍匣,欲要取出游龍劍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