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天遺族隱居的山谷深處,又有一個稍小的山谷,是當年黃帝封印刑天魂魄之地,故名為刑天谷。
因為受刑天戰(zhàn)魂戾氣影響,刑天谷中寸草不生,沙,始終吹著令人刺骨的罡風。
谷外圍由族中精銳之士把守,禁止外族人進入。
丁嵐向幾位玄華弟子細細解說了此地的民風習俗,并言除了刑天谷以外,幾人大可在丹萍寨中游覽。
楚天復等人被丁嵐領(lǐng)著,安歇在幾間石砌房舍之中。
幾名玄華弟子擔憂蘇羽的身體,皆無心情游覽山中景色。
其中尤以楚天復心情最是沉悶。
“想不到第一次帶眾師弟下山就出了這樣的意外,看來還是自己思慮不周之過;此時連巴蜀地域都未出去,不知何時才到江南?冰心堂自己也去過多次,怎地沒有見過這位叫丁嵐的秀麗女子?”
如此諸多不著邊際的念頭一起涌上心頭,令楚天復感覺腦中像被塞了一團亂麻,想要打坐調(diào)氣,卻總是靜不下心來。
且不說楚天復在此胡思亂想,只說丁嵐將玄華派的幾位弟子安頓好之后,便回到自己的竹籬小院。
丁嵐推開院門便看到滿院繁花下的躺椅上,蘇羽俯臥著睡得正香。
自己的那只耳鼠因為吃了七只流火玄蜂,此時也用大耳朵遮了腦袋,蜷成一團在蘇羽旁邊呼呼大睡。
丁嵐將又從竹屋里搬出個竹椅來,坐在蘇羽旁,細細的打量這位十年沒見面的弟弟。
在丁嵐眼中,此時熟睡的蘇羽,面容白皙,睫毛細長,頭上發(fā)冠被荊天仇背著他時碰歪了,使他看去有一些慵懶的氣息。
“今年怕是十六了吧,不知是否還像小時候那般活潑好動?!倍谷缡窍胫?,便伸出手去,想要像當年那樣去扯蘇羽的耳朵,手伸到半路突然意識到不妥,便住了手。
丁嵐自幼孤苦,視家?guī)熖K青河如父,師父師母平日里事務繁忙,襁褓中的蘇羽便多由她照顧。
等到蘇羽稍稍長大點,便對這位姊姊格外親近,兩小兒一起玩耍嬉戲,便成了丁嵐同年最快活的時光。
直到后來,因為蘇羽活潑學不進各類藥理藥方,又多愛舞刀弄劍,才被送進玄華派。
丁嵐后來開始一個人鉆研各種毒草、藥方,再年長些又常常在外行走,如此十年過去,兩人才得以在今日相見。
她坐在椅子上,將幼年那些趣事一件一件回憶起來,漸漸地回憶里那個胖乎乎的小臉和眼前這個眉目清秀的少年面龐合為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丁嵐心中這才確信,眼前熟睡的這人便是自己的弟弟,蘇羽。
丁嵐坐在竹椅上的丁嵐怔怔出神,不知怎地又想起剛才幾位玄華派弟子之中領(lǐng)頭的那個少年來:
“剛才那個少年目光游離不敢和自己對視,可眼神里卻是掩不住的光芒就像是一團火,在他注視下,自己盡然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可是,那般熱切的注視雖然失禮,卻比他幾位師弟那般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又可愛的多了?!?p> 這位冰心堂的女弟子自幼少于人親近,怎受得住楚天復灼熱的目光?這少女一時間思緒散亂如雜草一般。
如此,無論是楚天復還是丁嵐,都在無意間想到對方,心里變得抑郁雜亂,那如水光陰也在二人思慮飄散之時悄悄溜走。
當丁嵐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金烏西墜,玉兔當空。
丁嵐回屋點了燈籠掛在窗欞上,正照亮蘇羽俯臥的躺椅。
夜里陰寒之氣漸盛,蘇羽體內(nèi)熱毒也不再蟄伏,清秀的面上慢慢顯現(xiàn)赤紅,額頭隱隱見了汗?jié)n。
丁嵐知曉此乃只要再過片刻,蘇羽便會受那烈焰焚身的苦楚,于是便取了藥箱,開始施術(shù)救治。
此次并未解去蘇羽上衣,只拿銀針封了蘇羽脖頸后的幾處穴位使他繼續(xù)昏睡。
然后丁嵐又戴上蠶絲手套,提著燈籠來到院中花圃里仔細尋找。
因為那些花花草草都是劇毒之物,丁嵐十分小心地尋找片刻,總算選定一株形似蘭草的植物。
只見這花卉冰藍色的葉片形如絲帶,開著手掌大小的雪白花朵,在夜色里散發(fā)著淡淡的白光,看起來十分精致。
這是丹萍寨中獨有的一種無名蘭草,丁嵐便依著自己門派的名號,將其命名為冰心蘭。
冰心蘭沐浴月華而生,花朵含有濃郁的冰寒之氣,花蕊中孕育一枚蠶豆大小的冰果,普通人若是服食了,片刻之間便會血液成冰。
丁嵐小院中的這株冰心蘭原來生在一座極高的山峰頂上,被她小心地才用玉鋤玉鏟小移植到此,今日正好取了這蘭草花蕊中孕育的冰果,用來驅(qū)除蘇羽體內(nèi)的熱毒。
只見丁嵐小心將那冰果摘下,拿在手里好似一枚春雪團成的丹丸,散發(fā)著絲絲寒氣。
丁嵐伸手一點蘇羽穴位,蘇羽便不由自主張開嘴巴,然后丁嵐將那枚冰果喂入蘇羽口中。
接著丁嵐用銀針刺入蘇羽虎口處的幾個穴位上,不一會兒,刺入之處便流出血來,那鮮血仿佛是煮沸的開水一般冒著熱氣,被丁嵐接入早已備好的器皿之中。
大約流了半盞茶杯的熱血,蘇羽面上的潮紅才漸漸退去。。
丁嵐查看蘇羽面色,知道其體內(nèi)熱毒已經(jīng)去了,懸著的心也安定下來。
此刻這下冰炎魔蝎內(nèi)丹之中寒熱之氣皆去,只剩下那吐納百年積攢的靈氣,日后這些靈氣被蘇羽慢慢吸收了,修為自當更上一層。
又過了片刻,蘇羽醒轉(zhuǎn)了過來,丁嵐便將往事細細說了,蘇羽才知救自己性命的原來是十年未見的姊姊。
當下二人一起暢聊幼時嬉鬧趣事,敘說別后各自際遇,二人相談甚歡。
丁嵐這位外人眼中的清冷仙子,此時在弟弟面前卻是落了凡塵。
一番長談,丁嵐這才知曉幾位玄華派的弟子正是往自己的門派而去。
丁嵐居住在這丹萍寨中,自然不知曉太清觀已經(jīng)推算出關(guān)于洪災的征兆。
蘇羽細細解說了緣由,丁嵐便決定明日和幾位玄華弟子一起趕往江南。
聽聞丁嵐要一同前行,蘇羽躊躇道:“姊姊,我和幾位師兄,御劍破空,一日可行個數(shù)百里,姊姊如何跟隨?就我所知冰心門派可沒有飛行之術(shù)。姊姊生的這般花容月貌,若被我和幾位同門帶著趕路,那也忒不妥了?!?p> 丁嵐笑了起來:“你這小子,自幼時便以為冰心堂比不了那玄華派術(shù)法神奇,不過這次你可料差了,你看這是什么?”說完便從身后藥簍里面拿出一個物件來。
蘇羽看后忍不住大呼:“啊!父親這般偏心,居然把這瓶兒給了你!我小時候無論怎么央求都不讓我碰一下?!?p> 再看丁嵐手中那讓蘇羽驚羨不已的寶貝,原來是個寸余高下的白瓷瓶兒,瓶身上繪著精致的青花,在燈火的照射下顯得十分精美。
這個白瓷瓶名喚“慈恩”,乃是冰心堂祖師神農(nóng)氏當年嘗百草時用來盛藥裝水的瓶兒,天長日久沾受百草精氣滋養(yǎng),又吸收了數(shù)百年的日月精華,機緣巧合才化為一件靈寶。
這寶瓶受法力驅(qū)動后能化為丈余大小,乘之可以翱翔云端之上,在冰心堂這般并無飛行術(shù)法的門派之中,這瓶兒可算是一件難得的珍寶了。
慈恩寶瓶原本在蘇青河手里,蘇青河只有丁嵐這一位弟子常深入荒山大澤之地,蘇青河憐惜弟子,便將這寶瓶傳給丁嵐作為一個代步的法器。
由這慈恩寶瓶引起了話題,兩人又談到了蘇羽的父親蘇青河。
蘇羽自拜入玄華派,十年來也僅回江南冰心堂看過父母兩三次,丁嵐也有兩年未回轉(zhuǎn)門派,故而兩人談起蘇青河,話里盡是思念之意,各自嘆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