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nèi)齻€,可不要仗著有點權力就亂來,要是我回來聽到有人說什么,你們可給我小心點!”
三人立即正色,齊聲回道:“不敢,我們一定秉公辦事,為我嚶嚶教,不敢亂來!”
朱載基給楊慎留下了三個題目,讓他出給這些學生練習文章。
第一個是:河套之議。
第二個是:還地于民。
第三個是:整肅官場改革禮制。
嘉靖二十六年,會試第三大項:策問,題目就是第三個。
會試內(nèi)容與鄉(xiāng)試大抵相同,一為四書五經(jīng),二是五言八韻詩詞,最重要的第三項就是策問。
將政事或經(jīng)義方面的問題寫在簡策上,發(fā)給應舉者作答。
前面兩個只是朱載基拋出去迷霧彈,免得在日后讓人猜疑自己提前知曉了題目,有作弊的嫌疑。
歷史記載,河套之議在今年正月初六失敗后,夏言被免。
曾銑被錦衣衛(wèi)抓回京,三月初八就被斬了!
妻兒流放邊疆!
河套之議失敗后,沒人敢議論了,為何朱載基要特意讓這些勛貴子弟去寫?
朱載基要收復河套,給大明一個清明!讓北部邊疆百姓有個安全的居所!
曾銑清廉正直,很有軍事天賦,戰(zhàn)無不勝,一代名將卻遭到冤殺!
有他坐鎮(zhèn),北部可安。
他死后,十余年間,大明北部邊境從不寧靜!
朱載基要救他,時間不多了。
嘉靖二十六年這屆的科舉,是嘉靖帝執(zhí)政前期推行改革的一次成果匯報。
從嘉靖帝登基以來,楊廷和,張璁,夏言三屆內(nèi)閣都在推行新政改革。
他們清算莊田,返還土地,抑制土地兼并,整肅官場,懲辦貪官,改革禮制,革新科舉,注重實用性摒棄花哨華麗。
嘉靖朝在他們的努力下一改正德年間的頹勢,開始呈現(xiàn)中興之勢。
朱載基讀書時就是歷史系的頂尖高材生,后來混到廳級骨干,他對明朝的歷史略懂一二。
……
學堂里,時不時傳出陣陣凄厲嚎叫,讓楊慎都不忍。
嚴師出高徒,棍棒底下出孝子。
楊慎強行安撫自己,讓自己不受外界影響,繼續(xù)埋頭批改作業(yè)。
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這些學生的水平得到了一個質(zhì)的提升!
現(xiàn)在大部分人都可以勉強寫出文章,雖然還有許多不足,但要知道,三天前,他們許多人連字都寫不好,文章更是狗屁不通!
楊慎很驚訝,看來在教書育人方面,那小子要比我厲害。
院子里。
郭猛拿著鞭子,就要狠狠地朝面前一個十二三的少年抽去!
“姓郭的,你敢打我?”
這少年是靖難名將朱能后輩,朱希忠之子,身份地位絲毫不弱于郭猛。
“你爺爺貪污受賄,勾結假道士蒙騙陛下,死于獄中,你現(xiàn)在拿什么和我比?”
他紅口白牙,神情中很是驕傲,絲毫不懼。
郭猛心中最記恨有人誣蔑他爺爺,對于害死他爺爺?shù)娜烁且暈榈谝淮蟪饠常?p> “朱時盛,你休要猖狂,別以為你爹老子得勢我就不敢揍你!”
郭猛咬牙切齒,揚鞭狠狠抽在朱時盛稚嫩的小臉上,朱時盛兩邊臉上頓時出現(xiàn)兩道血痕。
“老子是嚶嚶教大長老,你只是其中一個小嘍嘍,我打你你只能忍受著!”
郭猛雖莽,但也不蠢,知道要是沒有個正當理由打了這個家伙,后果自己不好承擔。
他搬出了朱載基。
雖然這個大皇子混得不咋樣,不受皇帝喜愛,連個王都沒能封到,平時也總是讓別人叫他公子,低調(diào)如斯。
但最近這段時間,他們這些勛貴子弟是非常信服了朱載基,在他們心中,他的威信,比太子也不差了。
“我也不是亂打人,現(xiàn)在我是被大公子委以重任,監(jiān)督你們學習,可是你這小子偷奸耍滑,做出的文章墊底,你說你該不該打!”
“好,郭猛,你很好,我記住你了!”
朱時盛不愧也是名將之后,年紀不大,氣魄不凡。
縱使臉上都被抽得流血了,依舊很堅定地站著,兇狠無比地瞪著郭猛,并出言威脅。
郭猛家里,勢頭正弱,擔心被報復,有些左右為難。
陸繹從后面悄咪咪走過來了。
“啪!”
一個大比逗突然甩在了朱時盛臉上。
“拼爹,你拼得過我嗎?有種你來我家鬧一鬧!”
朱時盛眼中的怒意都可以噴射出來,不過看見陸繹這個陰險的家伙,他不敢造次,不敢像對待郭猛那樣。
陸柄可是嘉靖的發(fā)小,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現(xiàn)在更是管著錦衣衛(wèi),又與嚴嵩等權臣交好,當真是權勢滔天。
“在學堂,就得守規(guī)矩,我們大哥制定這些規(guī)矩,是為了什么?”
陸繹當著圍觀的人群,厲聲發(fā)問。
眾人唯唯諾諾,不敢吱聲。
嚴鵠出來,接口道:“這當然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大哥可是以皇子身份與大家簽訂了保證書的,要讓各位在一個月后考中進士!”
“你們自己什么水平你們自己心里有數(shù),要是不用重典,能在一個月不到時間里教好你們嗎,你們還有空偷懶耍滑。”
“像朱時盛這樣的,仗著有個好爹好祖宗,就耍大牌,不將我們?nèi)齻€長老放在眼里,你是不是還不將大哥放在眼里啊!”
嚴鵠很精明,總是能抓住重點,同時他也不怕朱時盛。
他爺爺叫嚴嵩。
要立威,就打擊最硬的刺頭。
朱時盛被他們這些操作給唬住了,他們?nèi)齻€雖然也讓他有些忌憚。
最主要還是朱載基的淫威,早已深入他心,他是又敬又怕,哪里敢得罪?
“朱時盛,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選擇立即退出學堂;也可以現(xiàn)在認錯道歉,并保證以后好好學習,我就饒了你這一次。”
嚴鵠低聲說道。
這一下可是徹底把眾人給唬住了,要被辭退,那自己這一個多月來不白白浪費了?
“我錯了,三位長老,我愿意認錯,并保證以后用心讀書,絕不偷懶!”
朱時盛立即擺正姿態(tài),恭敬行禮,低頭服軟。
此時,朱載基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他在門口,暗中觀察了全過程。
他很滿意,自己的努力總算沒白費,這三個小弟,一個比一個厲害。
“拜見大哥!”
陸繹眼尖,第一個行禮,其余人紛紛跟著行禮。
朱載基擺擺手,面色溫和:“不必這樣,大家都是嚶嚶教的兄弟,是一家人,隨便點。”
走前兩步,看著臉色還掛著一道血痕的朱時盛,朱載基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假惺惺地安撫了兩句。
“這是怎么了,怎么把人打成這樣?”
朱載基一臉生氣的問三位長老。
郭猛性急,出來解釋了一通。
“哦,原來是這樣…雖然人有不對,但你也不能朝人臉上打啊,這樣出去,別人到時候說我們虐待呢,你說是不是,小朱朱?”
朱載基面帶笑意,只是這笑容在朱時盛眼中,陰森可怕,像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狼。
朱時盛打了個寒顫,低下頭去,不敢正視。
“不…不是,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p> “哦,這樣就好,我說你以后小心點,這么大人了,還會摔跤,你看看我教三個長老,只比你長二三歲,但卻穩(wěn)重得很。”
朱載基用力,狠狠地捏著朱時盛的肩膀。
朱時盛痛得臉都青了,差點站不穩(wěn),幸好朱載基扶住了他,這才讓他不至于摔倒。
果然是個好小子,有骨氣,這樣的劇痛都可以咬牙忍受,不叫出聲,值得培養(yǎng)。
朱載基滿意地看著朱時盛,對他點了點頭。
朱時盛是有苦說不出,現(xiàn)在也只有打碎了牙齒往肚里吞,表現(xiàn)得硬氣一些,才能改善自己在大哥心中的形象。
“好了,都散了吧,三個長老還有表現(xiàn)最優(yōu)秀的前三名,可以來后院,我親自給你們弄點燒烤,犒勞一下你們!”
朱載基提起背后的包裹,里面三只大肥雞…這次是花錢買的。
他們是嘗過朱載基的手藝的,個個都眼睛發(fā)光,哈喇子直流。
只是,大部分人吃不到,只能在一旁看著。
燒烤架邊,楊慎也忍不住,坐了過來,不顧形象地和小子們搶了起來。
只是,場間有人很不對眼,像個大仇人似的,恨不得用眼神活剮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