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沒補幾刀狠的,都不知道肉疼
“皇爺爺,孫兒有本要參王懷!”
朱允文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老朱剛咬了一口太師餅,目光射向王懷。
“你小子還讓不讓人安生,能不能讓咱吃個餅!”
王懷叫起了撞天屈。
“陛下,你別血口噴人,我是被參的!”
老朱眉宇皺了起來。
“不惹事會參你?今天得狠狠治你!”
王懷目光掃過阿標(biāo),又轉(zhuǎn)向朱允炆聲音方向,吐槽起來。
“有的人還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有的人活著,他早該死了!”
阿標(biāo)一臉哭笑不得表情包。
老朱遞給王懷一個眼神。
王懷體會出來了意思——吐不出象牙。
老朱咽下一口餅,朝殿外揚聲開口。
“孫兒進來!不管飯。”
朱允炆踏進殿門,目光觸到王懷,瞬間來氣。
“皇爺爺,孫兒要參王懷,他不接圣旨,拒絕孫兒搜查!”
老朱的眼神轉(zhuǎn)向王懷,瞬間變寒。
“嗯?你小子聽調(diào)不聽宣了?”
王懷瀟灑聳肩。
“怪我咯?他倒是宣??!倒是下船上島??!”
朱允炆脫口而出。
“他使妖法,我宣不了!因此,沒法下船搜查!”
老朱看向阿標(biāo),希望得到一個完美的解釋。
阿標(biāo)一副無奈表情,雙手一攤,表示大家都有理,一碗水沒辦法端平。
王懷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大家都心知肚明,都知道肯定是他搞事,偏偏抓不到證據(jù)。
老朱板起豬腰臉。
“一會看怎么治你,先說說這這餅的深意,咱要是不滿意,你小子就是不聽宣,是抗旨!”
朱允炆一臉得意,一個餅,黃子澄這個考試達人,都表示為難,看你能瞎掰出什么來?
王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顧左右而言他。
“陛下,強行收購大西北和草原,準(zhǔn)備出多少錢?”
朱允炆聽出了用兵,連王懷跑題都忘了指責(zé),顯擺起來。
“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里饋糧……日費千金,然后十萬之師舉矣?!?p> 拿孫子兵法唬誰呢,王懷不耐煩吐槽。
“別跟我扯,說人話!”
朱允文恨恨瞪了王懷一眼。
“會說話你就多說點,會嗎?”
百姓吃不上飯,你還罵傻逼咋不吃肉了?
王懷暗罵一句,從容開口。
“十萬大軍出征,最低的配置,循環(huán)運糧等后勤需四十五萬,輜重軍得五萬,合計要出動六十萬人?!?p> “六十萬人,一年光糧食就耗掉三百萬石,還有餉銀、安家銀打底三百萬兩。”
王懷說一句,老朱點一下頭,阿標(biāo)掩飾不住地點贊。
“小王道長會當(dāng)家,果然是訓(xùn)練出海軍陸戰(zhàn)隊的?!?p> 不提海軍陸戰(zhàn)隊還好,提起這一壺,朱允文剛剛受傷的心靈,又被扎了一下。
今天帶著人數(shù)碾壓的朝廷水師,愣是沒敢動海軍陸戰(zhàn)隊一下。
王懷的五個海軍陸戰(zhàn)隊員,單船匹馬就縱橫無忌,搞得他這首次出師的主帥,灰頭土臉,面子都丟丟到姥姥家了!
而且他小氣得很,就買了幾個餅,只給皇爺爺和父親,連我都不分一個。
朱允炆冷哼了一聲,聲音傲嬌起來。
“剛剛得到四萬萬兩銀子,還怕打仗沒錢沒銀子嗎?”
敢情那四萬萬兩是他掙回來的。
王懷就笑笑,再給他挖個小坑。
“秦淮河水患,應(yīng)天府淹掉良田,有兩萬頃吧?”
“兩萬頃不過少收十萬石糧的稅,加上房舍,拿出二十萬兩,足夠嗎?”
朱允炆自信說著,聲調(diào)越來越高。
老朱舉頭西北望。
“哪里指應(yīng)天府,連咱老家鳳陽都到處餓死人,就算二十萬好了,朝廷能出多少個二十萬兩賑災(zāi)?”
王懷卻搖了搖頭。
“你怕是對算法有什么誤解?!?p> “只算朝廷的稅,不管百姓吃飯,不管百姓住房了嗎?”
“滔天的洪水過后,農(nóng)田和房舍有幸免的嗎?”
“朝廷的糧食稅按二十稅一,少收十萬石稅,意味著百姓少的可能是兩百萬石糧……還有住房呢?”
王懷話音落下,朱允炆感覺菊花一緊,又中招了......
有黃子澄在,肯定不會犯這種新手錯誤。
朱允炆掃過老朱和阿標(biāo),感覺背錯課文沒被先生發(fā)現(xiàn)的慶幸。
阿標(biāo)確實沒空糾結(jié)朱允炆的片面,心中敲起了算盤,表情凝重。
“全國賑災(zāi),大軍出征……就算有那四萬萬兩銀子,明年如果沒豐收,六千萬百姓苦矣,大明危矣?!?p> 老朱聽罷,咬了半口的太師餅都咽不下了。
王懷暗想,撤藩歸撤藩,還要裁老子軍?
不給老朱補幾刀狠的,都不知道肉疼,王懷視而不見,神情自若。
“陛下,今年很殘酷,明年更殘酷,你以為后年苦盡甘來?對不起,還要一百個三年!”
“唐代以來的天災(zāi)日記,重溫一下,或許對天災(zāi)的大考有幫助?!?p> 王懷的話,像菊花下的炮仗炸了,阿標(biāo)跳了起來。
老朱猛烈咳嗽起來,太師餅都被沖上來的氣噴了出來。
接著雙眼鼓起,難以置信。
王懷的后半段重溫日記,根本沒有聽進去。
朱允炆內(nèi)心感覺人生達到了巔峰,一副抓住你痛腳了吧的幸災(zāi)樂禍,開啟了杠精模式。
“信你個鬼,有一年災(zāi),見過兩年災(zāi),書上說有三年災(zāi),哪可能三百年的?”
經(jīng)驗也告訴老朱,這不可能,他打死也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但這話是王懷說的!
老朱點點頭,轉(zhuǎn)向朱允炆,表情嚴(yán)厲。
“書本的學(xué)問,是最靠譜的學(xué)問;書本的知識,也是最沒用的知識;你剛才‘書上說’,是從哪說來的?”
朱允炆感覺屁股下不平了,漸漸變成了坑,自己挖的坑,只能哭著也要填完。
“黃子澄......”
老朱一聽這名字,臉色唰的一下黑了,聲色俱厲。
“黃子澄?你記得朕說過什么?叫你別跟他來往!看來朕的話,比不過一個國子監(jiān)酸腐學(xué)士!”
朱允炆手足無措的跪下,一切的辯白如此蒼白無力。
往大了說,這是欺君之罪,越描越黑!
過了片刻,老朱臉上涌起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表情,學(xué)著王懷語氣,一聲長嘆。
“算球,算球!起來吧,允炆還沒用早膳吧,著廚子做一份,吃飽回去讀書?!?p> 朱允炆如墜冰窖,皇爺爺發(fā)飆還好,他客氣關(guān)心起來,只有對父親是真心的。
父親之外的人,皇爺爺已當(dāng)是路人了。
皇爺爺每見王懷必發(fā)飆,可是發(fā)飆一次,關(guān)系又近了一層。
現(xiàn)在關(guān)心朱允炆早膳,這皇太孫已經(jīng)走到了棄子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