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往上海的列車中途??吭谖⑸胶习叮烨锬晗铝嘶疖?,要乘坐薛城至棗莊的城際大巴車。
此時已是夕陽西落華燈初綻,街色昏暗中的大巴車站人影綽綽。
徐秋年經(jīng)人指點背著行李來到一輛即將發(fā)動的大巴車前,小心的問詢隔著車窗喊人的售票員說,阿姨,這是去往棗莊的車嗎?
女售票員瞟了一眼他,催促說,趕緊上來吧,馬上發(fā)車了。
這讓徐秋年一時猶豫了,因為沒有得到明確的答復擔心上錯了車,下意識的站在車旁向四周尋望。
坐在車門附近的一個穿著米黃色羽絨服圍著紅色紗巾的女孩看出了徐秋年的顧慮,探出上身向徐秋年招手說到,上來吧,這車就是去ZZ市區(qū)的。
徐秋年感激的說了謝謝,吃力的背著行李通過狹窄的車門上了車,在女孩身后空閑的座位坐好。
那女孩很是熱心,回頭問他,你是第一次來棗莊吧?
徐秋年有些不好意的回答,是的,第一次來的。
女孩子笑了,說,怪不得你會那樣問呢,這個站樁里的車都是發(fā)往ZZ市區(qū)的,看你猶猶豫豫的樣子就猜你是第一次來了。
這時坐在女孩子旁邊的另一個女孩也回過身,好奇的問徐秋年說,你是來探親的?還是來參加補習班的?。柯犇阏f話的口音,是東北那邊的吧?
是探親的,來我四大爺家。
徐秋年回答著,隨后有些不解的問,我說話有口音嗎?我們JL市的講話是最接近普通話的??!
啊,你是JL市的啊,
紅紗巾女孩有些欣喜,接著說道,小的時候我去過那里,還看了松花江的霧凇,太美了。
不待徐秋年說話,旁邊的女孩搶著說到,東北人都說自己的話最接近普通話,你們JL市還好些,遼寧和HLJ的一聽就聽出來是東北的了,滿滿的黑土地的味道。
說完,還格格的笑起來了。
這使得徐秋年難免窘迫,只得自嘲的說到,就是土唄。
那個紅紗巾女孩聽了,也隨著輕笑了,因為沒有嘲諷的意思在里面,其間的善意讓人感覺親切,尤其提起小時候去過自己的家鄉(xiāng)城市,徐秋年頓時對紅紗巾女孩生出許多好感,討好的向這女孩笑了笑。
旁邊的女孩還是有些不依不饒,繼續(xù)說到,還真是有些土氣,看你剛才在車前問話的樣子傻傻的,像個小屁孩。
徐秋年被說的更窘了。
紅紗巾女孩輕推了下旁邊的女孩,有些責怪的說她,別那樣說人家,你看他都不好意思了。
然后又歉意的對徐秋年說到,你別介意啊,我這同學就是喜歡開玩笑的。
徐秋年感激的向紅紗巾女孩點了點頭笑了,然后促狹的向旁邊的女孩傻里傻氣的憨笑,故意唯唯諾諾的低聲說到,俺是第一次出遠門,陌生人多了就怕怕的,只是遇到你們倆了才感覺可親可親的呢。
這逗得兩個女孩相視格格的又笑起來。
隨著大巴車出發(fā),兩個女孩轉回身低聲繼續(xù)交談。
徐秋年望著車窗外閃爍而過的夜色,漸漸有些惶恐,自己來棗莊,并沒有事先告知四大爺,既沒有聯(lián)系電話,又不知道四大爺家在哪里,只知道四大爺是電業(yè)局的,一會達到下車后,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尋往?
城際大巴車到達ZZ市區(qū)站樁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了。
徐秋年隨著兩個女孩下了車,望著夜色中陌生的街區(qū)頓感無助,一時不知該如何找尋四大爺?shù)募摇?p> 紅紗巾女孩注意到徐秋年的遲疑,便停下,輕聲問徐秋年說,你第一次來棗莊,找不到去你親戚家的路了吧?
徐秋年忍不住苦笑了,回到,不是找不到路,是根本就不知道我四大爺家在哪?
紅紗巾女孩聽了有些擔憂,看著徐秋年繼續(xù)問,那有親戚家的電話嗎?
有是有的,可惜出發(fā)時忘記帶了。
徐秋年放下行李,撓著前額很是郁悶。
這就不好辦了啊,紅紗巾女孩說著,回身為難的看了看旁邊的女孩。
旁邊的女孩心直口快的埋怨起徐秋年,你還真是傻里傻氣的小屁孩,一個人就這樣莽撞的出來了?。?p> 說完,也是即擔心又無奈的與紅紗巾女孩對望了下。
我只知道我四大爺在電業(yè)局工作,你們知道怎么去電業(yè)局嗎?
電業(yè)局??!
紅紗巾女孩頓時輕松起來,舒了口氣說,這就好了,一會我回家的路離電業(yè)局不遠,咱們先送炎炎回家,然后我?guī)氵^去吧。
這樣還不錯,我們走吧。
被稱作炎炎女孩也是如釋重負,說著,要幫著徐秋年提行李,走近試了試放棄了,故意嫌棄的說,你個小屁孩就是來趟親戚家,大東北那么遠的,怎么帶這么重的行李?。?p> 徐秋年還算輕松的背起行李,并含而不露的炫耀著保持著微笑,說到,不是很重啊,除了需要復習的課本,主要就是給我四大爺帶的干豆腐干,我們東北的特產(chǎn)。
是土特產(chǎn)吧!
沒能幫上忙,還被徐秋年借機嘲笑了,炎炎很是不服氣,不失時機的回懟徐秋年。
徐秋年也不以為意,顛了顛肩頭的行李,笑呵呵的保持著自信的神態(tài)。
炎炎撇了撇唇角,故意不在意的說,你是男的啊,有什么可顯擺的,小屁孩!
紅紗巾女孩被他倆逗得忍俊不禁,笑著說炎炎,那你怎么還叫人家小屁孩啊。
我。。。
炎炎一時語塞。
紅紗巾女孩趕緊說到,走吧,走吧,這么晚了。
并笑著示意徐秋年收斂些。
也許是因為鵝黃色街燈里紅紗巾女孩那一抹笑意盡顯溫柔和親切,徐秋年趕緊乖巧的對炎炎討好的說到,還是要謝謝炎炎姐的好意,我感激不盡。
嗯,這還差不多,要不然我還真成了呂洞賓了。
炎炎還算滿意,但還是暗諷了下徐秋年。
紅紗巾女孩和徐秋年自然聽出了玄機,都忍不住呵呵笑了。
徐秋年跟著她倆走到站樁不遠處的自行車公共存放處,兩個女孩各自取了自行車,一個帶了行李,一個帶了徐秋年,騎行了近半個小時,到達一處居民區(qū)送炎炎先行回了家,然后紅紗巾女孩載著抱著行李的徐秋年去往ZZ市電業(yè)局。
畢竟是陌生的城市,又是夜色氤氳,徐秋年雖然努力的分辨四周環(huán)境,也只是記住了大概,唯一清晰的,是從站樁去往炎炎家要經(jīng)過一處過街天橋,紅紗巾女孩曾介紹說那里是服裝批發(fā)市場,白天的時候很熱鬧。
而去往電業(yè)局的路,兩側多是高大的皂莢和銀杏樹,街燈隱身在濃密的枝干間,只有鵝黃色的光線灑落街頭,行人少見,在潔白的月色中,讓人感覺靜謐舒緩,而樹身后的建筑斑駁不辨,仿佛只有安靜的街區(qū)在延伸,其中紅紗巾女孩騎著車子載著徐秋年緩慢前行的影子被拖曳的細長,回想時,像一幅掛在不被人注意的某個墻角的油畫,只有在意過的人經(jīng)過時,才會小心翼翼的瀏覽。
那晚,紅紗巾女孩將徐秋年帶到ZZ市電業(yè)局通過門衛(wèi)得知徐秋年是局長家的親戚并會來車接后,就匆匆離開了,徐秋年在電業(yè)局門前與紅紗巾女孩告別的時候,竟忘記了問她的名字,月光中女孩騎著車的背影里,紗巾的那抹紅色,讓徐秋年久久不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