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三河馬輕快的在月色下甩動著蹄子。
巴圖得到這匹公馬才幾天時間,馬兒的性子還太過活躍。
不過巴圖很喜愛這匹馬,因為這是真正屬于他的財富。
之前大家都尊阿貢王子為部眾第一勇士,因為阿貢王子曾徒手殺死過一頭黑熊。
其實大部分人都知道徒手殺死黑熊的是阿貢王子的奴隸——巴圖。
巴圖和他弟弟朝魯之前差點被汗王吊死,就是因為汗王不相信他們兄弟所說的,看到了上萬中原人的騎兵。
哪怕是最后消息得到了證實,汗王還是賞了他們兄弟一頓鞭子,又餓了他們幾天。
所以當(dāng)汗王決定帶著部眾放棄一切逃走時,巴圖帶著弟弟躲了起來。
由于他的帶頭,很多佩服他勇武的族人也選擇了留下“投降”中原人。
所有的貴族和部族大人都跟著汗王逃走,巴圖反而莫名其妙的成為了投降派的頭頭。
身材高大的巴圖和朝魯被老谷子一眼認出,就是他們兄弟倆傷了自己手下的好幾個哨騎,正琢磨要把這兩人弄進自己的哨騎營,結(jié)果這對兄弟都被張守言直接收做了家丁。
今天攻擊普日布部的前鋒是曾經(jīng)的一千七百名卓瑪瀚騎兵,他們現(xiàn)在是張守言個人名下的仆丁,全部由巴圖率領(lǐng)。
巴圖其實很想在曾經(jīng)的族人面前顯擺一下自己那套拉風(fēng)的家丁鎧甲,可惜他更習(xí)慣的還是輕騎作戰(zhàn),所以他現(xiàn)在只穿著一套防暴服、胸甲和長纓頭盔。
“仆丁”這個詞是張守言新發(fā)明的,他們必須為張守言服務(wù)滿二十年就可以恢復(fù)自由身。
但是仆丁不同于奴仆,經(jīng)過主人的允許他們可以擁有自己的財富和戰(zhàn)利品,在沒有觸犯“家法”的情況下,主人也無法直接剝奪仆丁的財富。
至于“家法”是什么,神靈們都清楚,就是家主張守言的那張嘴。
巴圖在一千七百人面前揮舞著自己的大刀片子。
“主人已經(jīng)承諾,今晚干掉普日布部,人人賞銀十兩,有戰(zhàn)功的還能擁有自己的女人!每個人可以留下十分之一搶到的財富!你們還在等什么?!”
原卓瑪瀚騎兵們大聲歡呼了起來。
這些窮哈哈擁有自己女人的只是很少數(shù)。
卓瑪瀚部是從雪區(qū)純奴隸社會轉(zhuǎn)向蒙化的,部族里還保留汗王擁有一切的傳統(tǒng)。
絕大部分男性和女性都是汗王的奴隸,每個人沒有私產(chǎn),而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女人則是癡心妄想。只有汗王需要小奴隸的時候,才會選擇把男人和女人放在一起一個月。
而唯一有可能擺脫奴隸身份的途徑,就是為汗王立下足夠的功勞。
卓瑪瀚人歡呼著跟在巴圖的身后,向著草原南方奔去。
他們都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女人!
普日布,在藏語里是“雄鷹”的意思,現(xiàn)任頭人是羅布旦增桑杰,傳聞他的名字是一位格魯派的高僧所取,意思是“善良的持法佛”。
高僧的本意是勸導(dǎo)羅布旦增桑杰和他父親向善,因為這個部族的頭人向來以殘暴而著名。
羅布旦增桑杰最喜歡做的事情,是讓客人們贊美他的“善良”,只要客人們的贊許足夠讓他滿意,他才會赦免宴會上服侍客人的奴隸留下不死。
而羅布旦增桑杰一生最恨的人,就是卓瑪瀚部的阿貢,沒有之一。
在前年的一次奴隸角斗中,羅布旦增桑杰最勇猛的七個奴隸被阿貢的奴隸全部殺死,他輸?shù)袅俗约旱幕榧s。
這件事不但加深了卓瑪瀚部和普日布部的仇恨,也徹底得罪了雪區(qū)的雜曲部頭人——羅布旦增桑杰未來的第五任老丈人。
在得知中原人派大軍消滅了卓瑪瀚部之后,羅布旦增桑杰高興得接連喝醉了好幾天。
羅布旦增桑杰也曾經(jīng)東進劫掠過大明,但是隨著卓瑪瀚部的逐漸強盛,太子谷通道被卓瑪瀚部完全掌握之后,羅布旦增桑杰就失去了這條“財路”。
不過羅布旦增桑杰認為大明軍隊沒有進攻他的理由,中原亂成那個樣子,這么強大的軍隊怎么可能會長期留在這里?
就連隔壁狡猾的多吉部頭人桑吉頓珠也認為,是卓力格圖巴日自己太過作死,日復(fù)一日的挑釁大明這只年老的獅子,這才被大明一巴掌拍死。
至于甘南草原這塊地,中原人肯定會習(xí)慣性的封給當(dāng)?shù)卦敢獬挤牟孔濉?p> 羅布旦增桑杰沒有猶豫,立即把自己的一千五百主力騎兵調(diào)往了領(lǐng)地的東南方向,那里與多吉部接壤。
他的預(yù)判沒有任何錯誤,桑吉頓珠果然糾集了全部的兩千人偷偷摸摸的摸進了普日布部的草場。
羅布旦增桑杰和桑吉頓珠都認為甘南草原只需要一個主人。
當(dāng)準(zhǔn)備夜襲普日布部的卓瑪瀚騎兵殺入普日布部時,他們只遭到了微弱的抵抗,就控制了整個普日布部。
巴圖“審問”了一個普日布部的老爺,這才得知羅布旦增桑杰在半日前已經(jīng)調(diào)走了部族里最后的防守力量。
“普日布部和多吉部正在溫泉驛一帶混戰(zhàn)?!”
“老爺,他們這次怕是在決戰(zhàn),”老谷子點了點地圖,“四千人互相打了兩天多,都死傷慘重,現(xiàn)在是普日布部占據(jù)了一些上風(fēng),死咬著多吉部的騎兵不放,羅布旦增桑杰肯定是想一戰(zhàn)定乾坤。”
“一戰(zhàn)定乾坤,可好夢終需醒啊!”
張守言冷笑一聲,立即派出了家丁傳令給黃彪、劉思忠和巴圖,叫三人合兵一處,由黃彪為總指揮,只等雙方殺得精疲力竭之時......。
老谷子離開大帳,張守言又陷入了沉思。
他在考慮要不要把步話機普及到探哨營去,老谷子的哨騎雖然用心,但這一次的情報還是略晚了些。
普日布部和多吉部都是張守言準(zhǔn)備用來練兵的對手,他也沒想到這兩邊居然如此沉不住氣,先自己火并了起來。
“現(xiàn)成的桃子,倒是不摘白不摘?!?p> 普日布部與多吉部的廝殺持續(xù)了五天,羅布旦增桑杰帶著人一直追殺桑吉頓珠。
桑吉頓珠帶著殘部先是往南逃,后來他主意上頭,不再往南方部族方向逃走,而是改為往北逃。
羅布旦增桑杰一眼就看穿了這只老狐貍的心思,桑吉頓珠是想去求取中原人的庇護。
他怎么可能會讓這個老東西有見到中原大人的機會?
桑吉頓珠不休不眠的逃了一天一夜,羅布旦增桑杰也絲毫不松口的追殺了他一天一夜。
直到他們都被明朝騎兵和卓瑪瀚人包圍。
此時的桑吉頓珠身邊還剩下兩百多人,而跟在羅布旦增桑杰身邊的有八百多騎兵。
圍住他們的中原人和卓瑪瀚人加起來有接近六千騎。
“我要見大明大人~!”桑吉頓珠欣喜若狂的向著明軍呼喊。
“誤會~!”羅布旦增桑杰則感到了惶恐,尤其是那些冷冰冰的黑甲圓頭無目騎兵讓他感受到了來自地獄的氣息。
可惜明軍領(lǐng)軍將領(lǐng)很清楚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
四米半的鋼制長矛被劉思忠舉起,兩千胸甲騎兵端著鋼矛開始集團沖鋒。
黃彪的三千輕騎兵和巴圖的一千七百卓瑪瀚輕騎兵則兜住了羅布旦增桑杰的三面,最有趣的是桑吉頓珠立即率領(lǐng)自己的兩百人也加入了對羅布旦增桑杰的圍攻。
失去了回旋余地的輕騎兵面對甲胄騎兵的長矛沖鋒,那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還不如步兵靈活。
尤其是普日布部的騎兵已經(jīng)追擊了多吉部整整一天,人力、馬力都處于極限超支的狀態(tài)。
普日布部的反抗只是如同一位柔弱的小女子,而胸甲騎兵則是一群正上頭的粗暴大漢,恰到好處的“反抗”只是讓大漢們的興FEN感愈發(fā)強烈了些而已。
摧枯拉朽~!
兩千胸甲騎兵掃過,近半普日布部人都掉下馬來,非死即傷,而胸甲騎兵就七八個人不慎落馬。
剩下的普日布部眾驚恐的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人羅布旦增桑杰在第一輪胸甲騎兵沖鋒中就消失不見。
在嗷嗷叫的卓瑪瀚人揮舞著馬刀沖上來的時候,一名普日布部的騎兵也大喊了一聲,.....,把刀扔了。
呼啦啦一陣的武器扔棄聲。
活下來的普日布部人沒有多大的羞恥感,草原上的人,誰一輩子還沒改投過部族?
而剛剛沖過來的卓瑪瀚人就惱怒了起來。
沒有戰(zhàn)功他們怎么換女人?
可邊上有大明騎兵在看著,巴圖的人也不好直接下黑手。
不過粗人自有粗人的辦法。
一名暴怒的卓瑪瀚人把刀子架在一名普日布部騎兵的脖子上,大聲喝令著。
“你,把刀撿起來!”
這名普日布部騎兵,頓時一臉的懵逼,但是他也不傻。
“我已經(jīng)投降了,我現(xiàn)在是你主人的奴隸,同為奴隸,你沒資格叫我拿起武器與你戰(zhàn)斗!”
“你是低賤的奴隸,而我是主人的仆丁!懂嗎,是仆??!可以擁有自己的戰(zhàn)馬、武器、女人與財富的仆丁~!你個該死的奴才~!”
眼看著戰(zhàn)功不翼而飛的卓瑪瀚人大聲怒罵著這個“俘虜”,同時開始對其拳打腳踢。
被俘的普日布部眾們忽然互相看了一眼,似乎給中原頭人當(dāng)那什么“仆丁”要比給自家頭人當(dāng)奴隸好?。?p> ?。ㄏ挛鐟?yīng)該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