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殺青
第二天早上,李休弦靠在床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柳桃走了,完全沒有半點留戀。
真是一個干脆利落的女人,這種做事不拖泥帶水的風(fēng)格,著實讓他贊嘆。
兩人遲早會來到這一天,他們心里都很清楚。
但是李休弦沒有想到,她會處理的這么果斷。
“彼此之間都不用向?qū)Ψ截撠?zé),挺好”他喃喃自語道。
他下床洗了個澡,隨便吃了點東西,晃悠悠的前往了劇組。
雖然柳桃走了,戲該拍還是要拍。
……
又是一個多月過去,天龍這部戲也逐漸進入到了尾聲,只剩下了最終的宋遼大戰(zhàn)這一場大戲。
春節(jié)將近,劇組的所有人臉上,都不自覺的帶著一些緊迫感,畢竟沒有人會想在劇組過年。
如果還剩下一大半的戲份,劇組還能放個假,過完年繼續(xù)拍攝。但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場戲沒拍,總不能在這個關(guān)口放假,等過了年,為這場戲再把整個劇組都叫回來吧,那也太勞師動眾了。
不過李休弦倒是沒有這么多的顧慮,因為今天這場戲拍完,他就殺青了。
在一片光禿禿的樹林中,他身上穿著個不倫不類的皇袍,腦袋上帶著一個破爛的冕旒,頭發(fā)上還別著幾朵小黃花,坐在土堆上,接受著一群孩子們的朝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
李休弦瘋癲的大笑著。
“好好,朕即新復(fù)大燕,初登大寶,人人都有封賞”
他一改往日慕容復(fù)的儒雅與端重,臉部肌肉完全放開,嬉皮笑臉的說著臺詞,眼中滿是夙愿達成后的欣喜若狂。
雖然他此時的穿著打扮狼狽不堪,但是一身的貴氣卻絲毫沒有消失,反而在造型的襯托下被凸顯了出來,像極了一個落魄的豪門公子,卻依舊端著可笑的架子不肯放下一般。再加上他瘋瘋癲癲的表情,一種強烈的諷刺感撲面而來。
在他這瘋魔一樣的表演帶動下,飾演阿碧的王怡也代入進了角色,淚眼婆娑的從籃子中往外拿糖果分給孩子們,嗚咽道:“孩子們好乖,明天再來玩,都有糖果吃的!”說完之后,不禁潸然淚下。
“咔!演的好”
大胡子坐在監(jiān)視器后面,興奮的喊道。
隨著他的喊聲落下,李休弦收斂了一下表情,揉了揉有些發(fā)酸的臉,雖然這場戲很短,但是要想演好瘋了的慕容復(fù),就需要大幅度調(diào)動臉部肌肉,還是很累的。
旁邊的王怡也長松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境。
“休弦哥,你演的真好”柳茜茜上前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還行吧,正常發(fā)揮”李休弦一副孤傲的表情。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柳茜茜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自從被困在電梯里那晚之后,兩人又恢復(fù)了以前的親密。
看著打打鬧鬧的兩人,林制影的表情像是吞了蒼蠅一般難受。
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極了戲里的段譽。
自打進組以來,他就一直對柳茜茜獻殷勤,但是她卻絲毫不為所動,一直與其保持著距離。
后來看到她對待其他男演員也一樣,林制影還以為她的性格就是這樣的。
現(xiàn)在看來,這哪是性格的問題,根本就是她早就心有所屬。
此時此刻,不正是劇中王語嫣、慕容復(fù)、段譽三人之間的情感糾葛嗎。
不過劇中段譽最終抱得美人歸,到了現(xiàn)實中,柳茜茜對他一直不溫不火,卻和李休弦舉止親密,和劇里完全反過來了。
“休弦哥,你之后要回京城嗎?”柳茜茜好奇的問道。
他從工作人員手里接過軍大衣披在身上,順手又拿了一件裹在柳茜茜身上,答道:“我的老師前些天就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他家過年,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先去一趟W漢”
前身從小長大的孤兒院就在W漢,臨近過年了,有必要回去看一看。
“去W漢做什么呀?”柳茜茜整個人被大衣裹的嚴嚴實實,瞪著好奇的眼睛,一副萌萌噠的表情。
“去看看我的家人們”李休弦笑道。
“家人……們?”她感覺李休弦的說法有些奇怪,不過看他不怎么想說的樣子,她也沒多問。
大胡子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笑瞇瞇的說道:“小賢啊,你這個慕容復(fù)演的真好,等咱們的劇一播出,觀眾就會記住你,到時候就會有大把導(dǎo)演來找你拍戲了”
“借您吉言,到時候我火了,一定不會忘了張導(dǎo)您的”李休弦臉上帶著笑容,但是心里卻吐槽道:“能被人記住就有鬼了,修青演的也不差,怎么沒幾個人記住他”
這一版的慕容復(fù),人設(shè)實在是不怎么討喜,全劇都沒什么亮眼的發(fā)揮,而且行徑惡劣,做事卑鄙,完完全全就是主角三兄弟的背景板。
原來飾演這一角色的修青,不也是一直不溫不火嗎。
“行了,就這樣吧,替我向老郭問好”大胡子笑著拍拍他,
“我一定帶到”李休弦點頭應(yīng)了下來。
殺青了,他也要離開劇組了,在這里待了這么久,到了分別的時候,還真有點舍不得。
向劇組里關(guān)系比較近的人一一道別,胡郡他們還想讓他明天再走,晚上大家一起給他辦個殺青宴,但是被他婉拒了,機票早就一定預(yù)定好,現(xiàn)在改的話就太麻煩了。
眾人無奈,只能和他約定好,回京城之后再出來坐坐。
和大家道別之后,他回到酒店房間,收拾好自己的衣服生活用品等等,裝了兩個箱包,下樓坐上劇組的車,前往機場。
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在W漢天河機場降落。
出了機場,又攔下一輛出租車,根據(jù)記憶向司機報了一個地址。
半個多小時后,他站在了一棟略顯破舊的洋房前。
這里就是前身從小生活的孤兒院了。
望著眼前的這棟建筑,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從孤兒院里走出一個四十多歲、身材有些胖胖的中年女人,她打眼一掃,看到了李休弦,驚喜的喊道:“小弦?你怎么回來了”
她疾步走到李休弦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略帶不滿的道:“回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她是這所孤兒院現(xiàn)任院長,張月芬,在這里已經(jīng)工作了將近二十年。
三年前,老院長盧秀芬退休,她接了班,繼續(xù)照顧著孩子們。
“芬媽媽”李休弦笑著喊道,在喊出這一句的時候,他的眼眶有些發(fā)熱。
孤兒院里的孩子們沒有媽媽,一直照顧他們的張月芬,自然也就成了他們所有人的媽媽,而盧院長也就成了他們的奶奶。
張月芬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從他手里提過一個包,拉著他一起進了孤兒院,路上不停的詢問著他的近況。
一走進了院子,那股陌生感頓時消失不見,他只覺得,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
輕車熟路的和張月芬一起來到了辦公室,放下身上的東西,來不及和她敘舊,又急匆匆的出門,前往火車站。
劇組只會給他出一次的路費,他選擇了回W漢,后面前往京城的路費還要他自己出,以他現(xiàn)在的財力,坐飛機就有些過于奢侈了。
正趕上春運,W漢又是交通樞紐,車票向來難搶,去晚了可就搶不到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