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問答
阿可在歸原與白刻交談時很知趣地沒有插話,一是因為這群墮落者對她的態(tài)度都不好,她不想莫名其妙被罵。
二是她覺得歸原很有趣,而歸原剛才明顯在干正事,她不想打擾他惹他嫌棄,這樣他就不會陪自己玩了。
所以她才乖巧地呆在一旁。
歸原也知道阿可雖然看起來幼稚,但其實很早慧,觀察力甚至比這群成年細(xì)胞還要強,能一眼看出來自己異于常人。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阿可語出驚人,但他沒想到的是,阿可第一次接觸訓(xùn)練裝置,居然就完全明白了訓(xùn)練裝置的功能!
要知道自己也是經(jīng)過長時間的試驗才搞清楚的!
這已經(jīng)不是早慧了,這是…天才?
不,天才是形容人類的,或者他這樣的人類意識的投影體,而阿可只是個細(xì)胞?。〖?xì)胞在智力上怎么會比得過人類?
歸原越來越覺得阿可的身份撲朔迷離。
“你說分解東西和組裝東西…你是怎么知道它的作用的?”歸原難以置信地問阿可。
“啊?”阿可也顯得很疑惑,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蠢,“因為剛才它把我的手指分解掉了啊!”
“那組裝呢?”
“當(dāng)然是因為藍色正方體給我手指的感覺與黑色正方體完全相反??!”
“就這么簡單?”歸原眼睛睜得老大,像是兩個乒乓球。
“哎呦,你自己把手指伸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阿可氣鼓鼓地說,在她看來這是再理所當(dāng)然不過的事。
歸原感覺人生有些幻滅,本來他絞盡腦汁想明白了黑色訓(xùn)練裝置的作用,還有些暗自得意,但沒想到被一個為了冰淇淋又哭又鬧的小女孩一語道破玄機。
確實,黑色訓(xùn)練裝置的作用正是——分解。
而且是和無言者之心綁定在一起的,無言者之心開啟時,召喚出來的訓(xùn)練裝置就是黑色,關(guān)閉時就是藍色。
分解,說得具體一點,就是之前他見過的,一群原子圍繞著一個大分子,把大分子的秩序之絲剝離出來,將其還原成單個原子的過程。
這種憎恨一切生命形式,將所有有機物還原成無序狀態(tài)的能力,這就是無言者之心賦予他的真正的新技能。
而與歸原意識綁定在一起的訓(xùn)練裝置,則成了這個技能最好的載體。剛才讓阿可伸進去的手指憑空消失,就是其分解能力的體現(xiàn)。
歸原腦中突然冒出來玖曾說過的一句話,“對于無言者來說,你身上有種親切的氣息。”當(dāng)時她說出這句話,歸原還以為她在表白,但現(xiàn)在想來,其中也許真的有更深的意味。
畢竟,那群名為無言者的微觀粒子們居然讓歸原得到了他們最重要的能力,簡直就像在幫他一樣。
無言者之心是怎么來的呢?這到現(xiàn)在對他來說還是個不清不楚的問題。
歸原又看向在他面前玩耍的阿可,這個分解技能有這么深的淵源,卻被她一眼看穿,當(dāng)真是后生可畏,恐怖如斯。
“她是誕生在大腦里的,也許與這具身體的意識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歸原如此猜測道,他決定對阿可進行更多的測試來分析她的身份。
歸原把訓(xùn)練裝置收了起來,笑瞇瞇地看著阿可。而阿可被沒收了玩具,有些忿懣地看著歸原,說:“你還想知道什么,問吧?”
歸原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心想這小屁孩真是個小人精啊,我在想什么她都知道。
他一下有些忘了詞,想了想尷尬地問道:“呃,阿可今年幾歲?。俊?p> 剛問出口他就后悔了,感覺自己像個剛上班的幼兒園老師。
“七歲。”阿可脆生生地說。
“啊呀呀,我就說你是個人類吧?!”歸原聽后大喜,沒想到簡單的問題效果卻很好,“細(xì)胞可活不了七年啊,七歲,你毫無疑問是個人類??!”
“不對哦,”阿可不滿地糾正道,“你的認(rèn)識有問題哦,雖然白細(xì)胞的壽命很短,但是它們都是由受精卵分化而來的,嚴(yán)格來說那也應(yīng)該算在它們的壽命里!”
“呃,所以你指的七歲是?”
“不記得了,反正就是七歲!”
“……”
“好吧,”歸原放棄這個問題了,他知道最好的詢問方式是多旁敲側(cè)擊,少就一個話題深究,于是他又問道:“那阿可知不知道太陽系有幾顆行星???”
“知道知道,八顆,算上矮行星冥王星一共九顆!”
“嗯,對于常識性的知識基本上都有掌握。”歸原點了點頭,這倒是不出他所料。
“喂,答對了有沒有獎勵???”阿可眼巴巴地望著歸原。
“額…”歸原這下被難住了,心想你們小屁孩都這么精的嗎,回答個問題都要獎勵,自己現(xiàn)在去哪里找冰淇淋給你獎勵?。?p> “嗯,有的,答對了就有冰淇淋一個,記在賬上?!彼肓讼?,覺得小孩子還是要哄的。
“好耶!”阿可歡呼道。
呵,到底還是小孩子。
歸原又問了阿可一系列的問題,上至微積分下至量子力學(xué),都能出成一套完整的試卷了,阿可都完美地回答了他,甚至給了他一種阿可的知識量比他還要豐富的感覺。
“不對吧?就算是人類,這么小也不可能學(xué)這么多東西???”歸原真是越來越想不通。
“咯,你知道多啦A夢嗎?你看過喜羊羊嗎?”他又嘗試問其他方面的問題。
“什么?”阿可咬著手指,似乎完全不明白他在講什么鬼。
“不應(yīng)該吧?這些動畫片加起來不是應(yīng)該覆蓋了所有人的童年嗎?”歸原犯嘀咕,阿可是人類的可能性降低了。
“懂人類的科學(xué)知識,但是沒有人類小孩子的經(jīng)歷…難道說,你是人工智能?”他推斷道。
“人工智能?”長發(fā)的小女孩聽到這個詞歪了一下頭,掛在肩上的長發(fā)落在了地上,“這個概念已經(jīng)被廢棄了哦,你的知識庫好老舊啊。對了,提醒你一下,你欠我整整120個冰淇淋了?!?p> “被廢棄了?”歸原心想這是哪個平行時空發(fā)生的事情,人工智能在他30歲的時候不是應(yīng)該還是個蓬勃發(fā)展的新產(chǎn)業(yè)嗎?
“為什么廢棄?被誰廢棄了?”他下意識地問道。
“被誰?”阿可皺了下眉頭,“阿可的父親說過…”
“父親?你的父親是誰?”歸原眼神一亮。對了,這個問題為何我之前沒想到?嘖,被理科生思維帶偏了…如果你說你的父親是白煜,那就幾乎可以肯定你不是人類了!
“父親,我的父親是誰?”突然間,阿可眼睛里的那種靈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無神。
“父親,父親…”她開始反復(fù)地呢喃,小手用力地埋進長發(fā)里,似乎有些頭痛。
歸原緊張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突然之間怎么了。
而阿可的腦海里此刻一片花白,有什么東西正在涌現(xiàn),她想用她一直以來敏捷的思維去辨認(rèn),卻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影像中,她與一個男人坐在顛簸的火車?yán)铮腥死氖?,那只手是冰涼的?p> “哇,是雪!”她看到窗外的雪白后驚嘆。
“呵呵,莫斯科一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下雪呢?!蹦腥擞脺厝岬恼Z氣說。
“太好了!那這里還有很多冰淇淋吧?我要一直都住在這里,每年都看雪!”
“傻孩子,”男人用手撫摸著她的頭,“再美麗的雪也會看膩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