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外來者

　　不要眼眶一紅，就覺得人間不值得，散伙是人間常態(tài)，你我又不是例外?！}記

　　我們起初都是懷著一種忐忑又期待的心情，離開自己土生土長的故鄉(xiāng)，去另外一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生活。

　　去之前，我們沒有很多顧慮，是因為我們可以和家人在一起抱團取暖。

　　只要家人陪著，哪里都可以成為家。后來慢慢感受到，即使我們?nèi)ツ莻€城市生活多少年，都會有一種外來者的感覺。

　　后來慢慢的，待的時間久了，便入鄉(xiāng)隨俗了。我們在某一個特別的地方，隨著一些習(xí)俗而潛移默化地去改變。

　　可能我們在某個地方待很久了，當?shù)氐囊恍┓窖园?，我們都會說一些基本的，甚至能和當?shù)氐娜藗內(nèi)ソ涣鳌?p>　　從飲食文化、生活習(xí)俗等各個方面慢慢地滲入，滲入到我們的生活中去。就像是一幅畫好的畫，開始慢慢地去著色，去潤色，去豐富這個“作品”。

　　就是我們一家剛剛到江南生活的時候，多少有些不適應(yīng)，因為對當?shù)氐娜思襾碚f，我們屬于是外來者，是和他們不一樣的人。

　　那站在我們的角度說，我們到另外一個城市，那當?shù)厝藢τ谖覀儊碚f也是和我們不一樣的，就需要我們慢慢地去適應(yīng)。

　　反正我記憶中生活的那個小鎮(zhèn)，來來往往很多的人，我們也接觸過很多和我們一樣同樣是從外省過來的，在這里工作安家。

　　過了那么多年之后，再回憶往事，才會發(fā)現(xiàn)說，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曾經(jīng)我們也是離開家的人，但是還好，很幸運的是，我們遇見了很多善良的人。

　　我們?nèi)搜綍驗槟骋蛔鞘欣锏囊恍┟篮?，變得喜歡那里，而且當我們在一個地方待久了，那里所有一切我們都會在不經(jīng)意間慢慢滲入到我們的生活中。

　　開始到一個新的地方，我們會覺得不安，因為要考慮各種因素，比如說能不能在這個地方待下去，能不能生存下去，能不能適應(yīng)啊，或者說有沒有水土不服呀，各種原因。

　　但是比較幸運的事就是當時我們一家剛到江南的時候，生活的很好，每天都感覺日子過得簡單又緊湊，像是那種復(fù)制一般的，日子慢慢往前走。

　　現(xiàn)在想來真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我們就那樣年復(fù)一日的走呀走，就每天上學(xué)回家，然后我爸媽上班回家，來來往往重復(fù)了大概有五，六年。

　　我的天吶，現(xiàn)在想想真覺得，真的有點挺佩服我們一家人，五年的話就是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就那樣像復(fù)制般一樣慢慢過來了。

　　那些美好的小日子，微乎其微卻也是讓我覺得貪婪的美好，我們貪戀那一碗人間煙火。盡管有的時候也會遇見困難，也都熬過來了。

　　以前在江南的時候，我記得，我們租房子的周圍，本地的人家種的大棚里面有很多的瓜果蔬菜。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到黃瓤的西瓜，也是在那里。

　　是我們鄰居家的大姐，她們家也是外來人員，也是一家人，她和她老公的工作就是開車收那種大棚里面的薄膜紙賣。

　　他們夫妻兩個也是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具體做什么工作的我們也不知道，反正會和當時的大棚有接觸。

　　有一天他們回家后，給我們家送了幾個小瓜，一個西瓜有兩個拳頭那么大吧，它的外面還是綠色的皮，打開之后就是黃色的那種瓤，我第一次吃的時候覺得很驚喜。

　　說到西瓜呢，我就不得不提，在我的生命中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江南小鎮(zhèn)我們租的房子的前面有一條水泥路，然后路的兩邊都住滿了當?shù)氐囊恍┤思摇?p>　　我媽媽呢，每天都是騎著自行車上，下班，那輛自行車還是我爸爸買的二手的，挺小巧的，我媽騎了好幾年。

　　我們家真的屬于那種勤勤懇懇，老實本分的家庭，我爸媽靠自己雙手和勞動力掙錢，從來不會隨便去伸手拿別人的東西！我們也是！

　　在江南小鎮(zhèn)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從來不會不問自取，左右鄰居的一些叔叔阿姨呀，爺爺奶奶會經(jīng)常送給我們一些蔬菜呀，水果啊，我們才會收下。

　　就是有一年，當?shù)氐娜思矣行┠欠N瓜棚里面種的是西瓜嘛，最后夏天快要過去，秋初的時候，西瓜快要下去了。

　　有些西瓜的藤條上還是會有小西瓜的，但是不多了，等最后大棚的主人家清理大鵬的時候，就把瓜藤給拔掉了。

　　而且大棚的上面覆蓋的全是白色的塑料紙，最后主人家已經(jīng)把塑料紙給掀起來了，就剩一個架子，里面的西瓜的藤條已經(jīng)薅掉了，全部堆積在大棚外面。

　　就是我們老家這邊有一種習(xí)俗，就是當西瓜快要下去，主人家把西瓜的藤條全部拔掉的時候，就說明這個是要處理了，不要了?？梢栽试S別人來找小西瓜。

　　當時我媽媽也沒有多想，她下班路過就從那個藤上面找了兩個小的西瓜，放在自行車前面的籃子里面，想著拿回來給我們吃，她以為主人家也是不要了，和我們老家一樣。

　　所以發(fā)生那件事以后，我都替我媽媽覺得委屈，也很心疼她，也是因為那件事，或者是說中間還有很多的像這種類似的小事情，讓我覺得我們就是這個城市的外來者。

　　確實我們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但也有一些個別的人，總是會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們外來者，我們又不偷不搶，只是因為“外地人”這個身份，我們干什么他們都覺得不順眼。

　　我媽媽后來跟我們說的，她剛剛拿兩個小西瓜放在自行車籃子里，正要騎著車往家走，突然旁邊莫名其妙沖出來一個奶奶，年齡也不是很大的，然后她就突然吼起來，沖著我媽媽。

　　當時我媽媽具體也不知道那個奶奶說了什么方言，關(guān)鍵是我媽媽也聽不懂，但是從她的語氣和表情能感覺出來，她態(tài)度非常不好，我媽媽就停下車，跟她解釋說，她以為這個西瓜是不要的，撿兩個回家給孩子們吃。

　　可是那個奶奶她不愿意啊，嘴里一直喊，大概意思就是說什么偷西瓜之類的，都沒有和人說一聲，自己就拿走了，當時那個旁邊就是那個江南小鎮(zhèn)的居委會，就是人們用來健身，娛樂的公共場所。

　　大概是聽到聲音，還沖出來兩個男的語氣態(tài)度也不好，聽到那個奶奶夸大其詞地說了之后，他們逮著我媽媽一頓說，最后還有一個人很生氣地用力踢我媽媽自行車那個后輪子。

　　但是我覺得很可笑又可恨的事情是，如果說他們是那個瓜棚的主人，我媽媽跟他們解釋后，他們不愿意相信還是覺得是偷了西瓜，那我媽媽是應(yīng)該道個歉，再還給他們。

　　最可笑的是，那個奶奶她并不是那個瓜棚的主人，是別人家的西瓜，我媽說她態(tài)度特別不好，盛氣凌人，她的意思是我媽媽是外地人，偷了他們本地人的東西，還一直大聲說話。

　　那個奶奶把西瓜從我媽媽的自行車籃子里拿走了，嘴巴里還振振有詞。

　　而那兩個男的也不分青紅皂白，其中一個伸腳把我媽的自行車給踢了，而且我媽媽還是一個女的，她當時肯定特別害怕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