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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俠客夢

第232章 趨利

我那俠客夢 硯山觀月 3595 2023-07-05 07:16:07

  等白玉天走后,一劍門歸于平靜,重回往日生活。

  眾弟子走進(jìn)那個(gè)授業(yè)解惑的大房間,安靜地坐了下來,等來授業(yè)恩師云翔,認(rèn)認(rèn)真真地聽著他嘴里說出的每一句話,不懂就舉手提問,聽明白后,再跟著熟讀幾遍,直到有人回答得上老師的提問,方可下課。

  自從白天宇一人單挑整個(gè)中原武林,被逼跳崖自盡,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從此杳無音信,一劍門門人為了擺脫江湖武林人士的糾纏,過上了一種全新的生活。

  門人早晚練劍,至于中間那段時(shí)光怎么度過,全看天氣。天氣好,弟子們隨著師父們走出山門,要么下地耕種,要么拋網(wǎng)捕魚...做著各種營生;天氣壞,弟子們擠坐一堂,跟著云翔讀書識字明事理。日子過的與眾不同,只為用好那一個(gè)“講”字,半耕半讀,自給自足。

  這哪是一個(gè)久負(fù)盛名的武林大派該有的日子!

  原有的弟子中,好多人自覺憋屈,適應(yīng)不來,也過不習(xí)慣,又見師門難容于江湖武林,且掌門人生死不明,群龍無首,借機(jī)走人。前來拜師學(xué)藝的新弟子更是想不明白,大部分人住上兩三天后,心懷失望地找個(gè)理由走出山門,一去不復(fù)返。

  唯有那些出身窮苦、性格淳樸的人,既不愿害人,也不愿被人害,又找不到更合適的去處,被迫留了下來,膽戰(zhàn)心驚、任勞任怨地活在一劍門里,一邊練武強(qiáng)身健體,一邊讀書斷文識字,一邊學(xué)著各種生存之技。日復(fù)一日,隨著汗水浸泡衣衫,漸漸有了認(rèn)同感,倍感生活在一劍門就像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心中美不勝收,慢慢將一劍門當(dāng)成了家,也當(dāng)成了人生歸處。

  一劍門門人正是有了這份執(zhí)念,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能容人之所不能容,能處人之所不能處,胸懷寬容豁達(dá)。只要一劍門還在,他們可以沒有敵人,能忍善處。

  聽著弟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周懷通會心一笑,跨步離開,剛走出十來步遠(yuǎn),一個(gè)聲音從背后傳來:“師父,請等一等。”

  周懷通轉(zhuǎn)身說道:“一明,不好好聽你云師叔授課,跑出來干嗎?”

  一明原名阿窮,母親病故后,流落街頭,以乞討偷盜為生。在洛陽城外遇見周懷通,將手伸到了周懷通的包袱上,只為吃頓飽飯。周懷通見其可憐,便將他帶入山門,收為門下,兩人親如父子。孩子不知父親姓氏,便跟周懷通姓周。周懷通見孩子聰明伶俐,且處事低調(diào),便給他起名一明,盼他從此大智若愚,長大后有所成就。

  周一明跑上前來,小聲說道:“師父,弟子剛才想到一事,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p>  周懷通見徒弟很想一吐為快,便給上機(jī)會,溫言說道:“說吧?!?p>  周一明說道:“師父,弟子總覺得那泣血劍不該留在一劍門,讓白師兄帶走好些?!?p>  聽此言語,周懷通很是不悅,但想著周一明這孩子由自己一手教養(yǎng)長大,對自己不當(dāng)有什么壞心,便也容忍下來,說道:“一明,泣血劍乃本門信物,當(dāng)與掌門人同在,豈能輕易交與他人之手,破了師門規(guī)矩。”

  周一明俯首道:“師父,弟子言語有失,請您原諒。不過......”

  周懷通道:“不過什么?”

  周一明生怕說錯(cuò)了話惹師父不高興,輕聲問道:“師父,您已執(zhí)掌一劍門,是不是想將本派發(fā)揚(yáng)光大,重拾昔日輝煌???”

  既已執(zhí)掌一劍門,周懷通最大的心愿,莫過于在有生之年將一劍門發(fā)揚(yáng)光大,不負(fù)師門教養(yǎng)之恩,將來于九泉之下見到一劍門的先祖?zhèn)円膊恢劣诨翌^土臉,而是有所交代。道:“一明,師父跟你幾位師叔拼死守護(hù)一劍門,就是盼著你大師伯有朝一日能回山,讓一劍門重拾昔日榮光?!?p>  周一明道:“師父,您既有心將一劍門發(fā)揚(yáng)光大,弟子倒覺得白師兄可助你一臂之力。”

  “走,邊走邊說?!敝軕淹ㄟ~開步子,見周一明跟了上來,道:“說說你的想法?!?p>  周一明走在周懷通側(cè)旁,微微靠后,邊走邊說道:“師父,一劍門現(xiàn)在處境窘迫,于江湖武林之中早已聲名掃地,直接以一劍門的名義向外發(fā)展圖強(qiáng),不但難以得到其他幫派的認(rèn)同,還會引來他人的敵意?!?p>  周懷通見周一明停了下來,生怕徒弟不敢說下去,鼓勵道:“接著說。”

  周一明說道:“弟子剛才聽到云師叔講解那‘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時(shí),心想,既然師門暫時(shí)不能以一劍門的名義重拾昔日榮光,何不借助他人之手為一劍門的發(fā)展圖強(qiáng)開道,借勢蓄力?!?p>  周懷通停下腳步,說道:“你剛才說讓你白師兄帶走泣血劍,就是為了這?”

  周一明答道:“師父,昨天你也看到了,白師兄的劍法已深得白師伯真?zhèn)鳎烧f僅憑劍法而言,江湖武林之中難有敵手。他一心要剿滅屠龍會,定會大殺四方而成就俠名。若是他手握泣血劍,他的所作所為都將有著我們一劍門的影子,他大殺四方也相當(dāng)于我們一劍門大殺四方。等到消滅了屠龍會,一劍門門人就算待在龍門山寸步未出,一劍門的名聲也早已響徹整個(gè)武林,廣收門徒自是水到渠成,重振雄風(fēng)定是指日可待。”

  周懷通聽到此處,內(nèi)心熱血翻涌,臉上隱藏笑意,道:“可就怕這是我們一廂情愿。你白師兄雖然身懷一劍門劍法,卻是純陽門的關(guān)門弟子,對外自稱純陽門門人,可從未說起他是一劍門門人。”

  周一明笑道:“師父,白師兄說不說他是一劍門門人有什么打緊,只要他愿意使用泣血劍就行?!?p>  周懷通道:“為何?”

  周一明答道:“白師兄是白師伯的獨(dú)子,白師伯是一劍門的第七代掌門人,這是無可置辯的事實(shí)。只要白師兄手握泣血劍對敵,承認(rèn)白師伯是他爹,白師兄不是一劍門門人勝似一劍門門人,誰又會說半個(gè)不字。再者,白師兄不說他是一劍門門人,所有仇恨他的人也不會將仇恨加到一劍門的身上,這對一劍門未必不是一種保護(hù)?!?p>  周懷通道:“對一劍門是有利,對純陽門可不是什么好事?!?p>  周一明笑道:“師父,這你就多慮了。江湖武林誰人不知,純陽門乃一脈單傳,那些敵人奈何不了白師兄,又能奈純陽門何!”

  周懷通微笑道:“說的也是?!?p>  周一明見師父臉露微笑,問道:“師父,讓白師兄帶走泣血劍之事,您看如何?”

  周懷通邁開大步,朝議事堂走去,留下一句話:“去請你那些師叔們到議事堂議事吧?!?p>  周一明朝周懷通的背影躬身行禮道:“是,師父?!鞭D(zhuǎn)身歡喜而去。

  泣血劍乃一劍門信物,身為掌門不將泣血劍留在本門,而輕易交給外人使用,史無前例,周懷通豈敢隨意破了師門規(guī)矩??桑瑢⒁粍﹂T發(fā)揚(yáng)光大,重拾昔日榮光,又是一劍門門人最大的心愿,周懷通身為掌門自是不可錯(cuò)失良機(jī)。

  等來師弟們聚坐一堂,周懷通說道:“諸位師弟,師兄我有一事好生犯難,想請師弟們幫著一起裁決,還望諸位師弟直言不諱,切莫有所顧慮。”

  一師弟說道:“掌門師兄,有事請說,師弟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周懷通起得身來,道:“眾位師弟,師兄我已執(zhí)掌一劍門,最大的心愿跟你們一樣,莫過于將一劍門發(fā)揚(yáng)光大,重拾師門昔日榮光。想著二十年來,一劍門從不過問江湖恩怨是非,有時(shí)歹人欺上門來...還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丟人可說是丟到姥姥家了。于江湖武林之中,師門的名聲威望早已不如一個(gè)小幫小派,處境窘迫至此,要想重振雄風(fēng),沒個(gè)二三十年恐怕不行?!?p>  一師弟說道:“掌門師兄,只要是為光大本門,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師弟們無有不從。”

  其他師兄弟異口同聲道:“愿聽掌門師兄吩咐。”

  周懷通道:“眾位師弟,昨日你們也見到了,那些江湖豪杰前來本門鬧事,借口就是我暗通屠龍會,荼毒武林,想必那屠龍會在江湖上定是無惡不作。今日白賢侄不愿多留住一日,急著趕往延州,說是志在消滅屠龍會。師兄我有意將泣血劍借與他用,為消滅屠龍會出一份力,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一師弟接話道:“掌門師兄,你是想借白賢侄之手在江湖上為一劍門揚(yáng)名立威否?”

  周懷通道:“眾位師弟,師兄我是有此意?!?p>  一師弟似有憂慮地說道:“師兄,泣血劍已被江湖武林人士認(rèn)同為兇器,不祥之物。就怕此劍重現(xiàn)江湖,會給白賢侄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事與愿違?!?p>  一師弟附和道:“掌門師兄,戚師弟所慮不無道理。”

  周懷通看向師弟云翔,道:“云師弟,你怎么看?”

  云翔說道:“掌門師兄,師弟愚見,若這泣血劍真成了武林兇器,那存放于一劍門,還不如借與白賢侄使用好些?!?p>  戚師弟說道:“云師兄,做這損人利己之事,好如同門相殘。不行!”

  好幾人黯然無聲,甚覺在理。

  云翔說道:“戚師弟,白賢侄已得到純陽劍法與純陽掌的真?zhèn)?,好如先祖純陽真人在世,世間恐怕再難尋敵手。況且純陽門一脈單傳,那些用心險(xiǎn)惡之人若是對付不了白賢侄,也拿純陽門無可奈何。若是泣血劍真被武林中人認(rèn)同為不祥之物,欲除之而后快,我們將寶劍留在山門,好如往身上涂抹蜂蜜后寄宿于山野,何來安寧之時(shí)?!?p>  周懷通聽之有理,道:“各位師弟,云師弟說的極為在理。若泣血劍不是武林兇器,握在白賢侄手中就是一柄利器,如虎添翼,也能幫一劍門揚(yáng)名立威。若泣血劍真成了武林兇器,握在白賢侄手中好過留在一劍門,就我們一劍門現(xiàn)在的處境來說,一時(shí)難以抵擋得住壞人的入侵,別說永保師門安全無虞了。”

  眾師弟聽過,為了師門安危,不得不承認(rèn)周懷通言之在理。

  周懷通見師弟們沒有人出言反對,躬身說道:“諸位師弟,為兄這么做,全是為了師門的安危與前程著想,若有不周全之處,還望你們體諒一二?!?p>  眾師弟們回禮道:“掌門師兄一心為了師門著想,師弟們自愧不如?!?p>  周懷通問道:“諸位師弟,那愚兄我就依計(jì)行事了?”

  眾師弟齊聲答道:“掌門師兄依照想法行事就是,師弟們毫無異議?!?p>  “多謝諸位師弟!”

  周懷通朝眾師弟微微一禮,走出議事堂,帶上泣血劍,要來一匹馬,馳出山門,朝北邊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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