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袁樞的推薦
朱由檢定了定神，理了一下思路道：
“我是新來的，什么都不懂，請問這位朋友，國子監(jiān)乃我大明官辦儲才之所，各個都這么富貴嗎？像我等這樣的，窮苦人家出生的，就沒有了嗎？”
那太學生上下打量了下朱由檢，一身穿著樸實無華，秀才服也是起了毛邊。
再看看朱由檢旁邊的太監(jiān)們身上的衣服，同樣如此。
“朋友，你們這看著不像是我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啊，我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分為四種，由舉人做監(jiān)生、由地方選拔、因父官而蔭恩、捐納錢粟得例監(jiān)，不知，你們是因何而成為監(jiān)生的？”
朱由檢想了想，這舉人得監(jiān)生，監(jiān)生本來秀才就能當，這是降低自身學歷，肯定是窮苦人家出身才這么干的，但是折舉人要文才；
地方選拔和父親當官，說不定都是有錢才能當?shù)模?p> 這出錢買監(jiān)生的，正適合自己。
“我等，都是捐輸錢糧的例監(jiān)，初來乍到，不明這國子監(jiān)風俗……”
那太學生立馬變臉道：“原來是例監(jiān)啊。”
說完，那太學生談興大減，似乎和朱由檢等人說話，都是浪費時間。
正說話間，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沖了過來，朱由檢等人連忙讓路。
那馬上的人，身著一襲儒衫，背著一把劍，路過朱由檢等人的時候，轉(zhuǎn)頭和朱由檢對視了一眼。
“這是誰，怎么這國子監(jiān)，也能騎馬嗎？”
那太學生看向馬上之人的眼神里露出了炙熱之色，隨口答道：“尋常的太學生，自然是不行，可那是前兵部尚書袁公的公子，袁樞?！?p> 袁樞？不認識，不過此人倒和那些國子監(jiān)尋常的太學生有些不同。
正在朱由檢疑惑之時，那袁樞騎了馬，竟調(diào)轉(zhuǎn)回來了。
袁樞在馬上，居高臨下，和朱由檢對視了約十秒。
緊接著，袁樞下馬，將那馬繩隨手遞給了那太學生。
那太學生竟順從的接過，之后道：“袁公子，在下張……”
剛說這幾個字，袁樞手一豎，也不看那太學生，接著，對朱由檢一拱手道：“這位公子，在下姓袁名樞，字伯應，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朱由檢雙眼一瞇道：“姓朱?！?p> 那太學生沒想到袁樞公子都如此折節(jié)下交了，這個“例監(jiān)”竟然如此無禮，接下來，恐怕有好戲看了。
袁樞看這公子竟然只回答了一個姓，頓時氣息為止一滯，隨后，就是一笑道：“原來是朱公子。”
朱由檢見袁樞跟他整這一出，都以為自己被認出來了，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袁公子，你認識我？”
“不認識，現(xiàn)在不就認識了。朱公子貴氣自生，想必自有身份。”
還能這樣？朱由檢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貴氣。
“哼，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貴氣，不知袁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朱由檢冷笑一聲道。
袁樞看了看那太學生，又看了看來來往往的人群道：“朱公子，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到回燕樓一談，在下請客?！?p> 這一幕，將那說了半天話的太學生看了個目瞪口呆。
回燕樓。
袁樞坐在朱由檢對坐，王承恩立于朱由檢后方。
朱由檢可不信什么貴氣之說。
“袁公子，朕……的很好奇，你是認識我嗎？”
見朱由檢這么追問，袁樞也不再隱瞞，直接道：
“先皇當朝時，家父曾任兵部尚書，有幸見過先皇，在下因此而得知先皇相貌，我觀公子之相，和家父描述頗為相像，又見公子身后的這幾位，應該是公公，料想公子必是貴人?！?p> 朱由檢想了想，如果真如袁樞所說，那他認不出自己是“貴人”都不可能了。
“你可想到我是什么人？”
“這我可不敢瞎想，既然公子只肯說一個朱字，那我想錯了，就是對公子的不敬?！?p> 朱由檢想了下，這京城里，朱姓的王爺，現(xiàn)在是一個都沒有了。
既然這袁樞不愿意戳破，那就隨便安一個身份吧。
“我乃瑞王之子，因未成年，又和當今圣上關(guān)系頗近，現(xiàn)在替圣上辦事?！闭f著，朱由檢將手一拱，朝著紫禁城致意。
袁樞慢慢點了點頭，喝了口茶，作相信狀道：“不知世子此次是有什么任務？”
“朕……是想在這國子監(jiān)找一些知兵之人，或者有治國之才的人，到圣上身邊行走，可是今日所見，讓我大失所望啊。”
“是啊，現(xiàn)在這世風就是如此?！痹瑯悬c了點頭，接著道，“這國子監(jiān)的人，會歌會舞、能言會道、書畫詩詞無一不精，獨獨治國之道，無人專研啊。”
雖然早就知道，但是現(xiàn)在聽到袁樞這么說，朱由檢還是感覺很失望。
沒想到，這明末竟是這樣的，無處不透露著腐朽的氣息。
朱由檢強打精神道：“這國子監(jiān)，是大明儲才之地，總不會一個都沒有吧，袁公子在這國子監(jiān)人脈這么廣，總能找到幾個醉心于邊事的吧？”
袁樞聞言，苦笑一聲道：“世子可能不知，這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自成化年達近兩萬人后，人數(shù)逐年下降，如今只有不滿六百人，而這六百人，大多數(shù)都是出生富貴人家，這官，可做可不做?！?p> 六百人不到，這國子監(jiān)，可是吏部栓選官員的地方啊，朱由檢沒想到只有這么點人了。
“吏部栓選官員之所，何至于只有這么點人？”
袁樞見朱由檢問出這話，感覺這朱由檢，還真是不通世事。
“吏部現(xiàn)在從國子監(jiān)栓選的官員，已經(jīng)很少了，這主要是因為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大多不學無術(shù)，有的竟然不識字，而且，現(xiàn)在舉人何其多，大明又何必從國子監(jiān)栓選人才呢。”
朱由檢慢慢的點了點頭道：“袁公子這等人，應該不愁吧?！?p> “哈哈哈，我倒不愁，馬上就要進戶部歷練了?！?p> 果然，一般人進國子監(jiān)，和大官的后代進國子監(jiān)，完全是兩個概念。
一般人進國子監(jiān)，就等著閑置吧，而大官的后代，就能把這國子監(jiān)的真正作用用起來。
正當朱由檢為這國子監(jiān)荒廢感到無可奈何之際，袁樞又開口了。
“世子要為圣上找對邊事感興趣的人，我倒是知道國子監(jiān)有一人，常年游歷于邊塞，窺察地形，將山川陸原要害熟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