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站著的人是鄭月。他的傷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是時候動手了,早在幾天前,他就已經(jīng)收到王璨催促的書信。
今晚他在假山那里獨自思索,他做夢都想了結(jié)自己的仇人,然而事到臨頭,他反而有點猶豫了,利用溫小柔來要挾溫夜闌,那溫小柔怎么辦?
決明很喜歡這個女人,當(dāng)然,是弟弟對姐姐的喜歡。決明屢次問他,行動會不會傷到溫小柔?這個答案其實大家心有都很清楚,只是決明還在固執(zhí)地問,想得到不同的答案。
她是無辜的,并沒有參與到當(dāng)年的事變,可是……他想到了自己,他何曾不是無辜的?何以讓他失去自己的爹娘?
就在這時候,溫小柔撞到他,并且說出了那番話,他才會如此地憤怒。此舉更讓他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要開始了么?”楚鳳問。
“要開始了?!编嵲碌?。
“當(dāng)心一點,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楚鳳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之處,“對方可是云間派,若是不慎,你反而要栽進(jìn)去?!?p>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编嵲聡@了口氣,他為了那一天,等了太久,付出了太多,也經(jīng)受了太多。
楚鳳道:“我這陣子倒是很閑,你若是遇到困難,不妨再回我這里?!?p> “好?!编嵲聦τ谶@個朋友,是十分珍重的,楚鳳給他的幫助,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讓他有時覺得不再好意思接受。
他和決明整頓好,將昏睡的溫小柔抱上馬車,便驅(qū)車走了。
因為是黑夜,馬車很快消失在楚鳳的視線里。他轉(zhuǎn)身對剛從旁邊走出來的洛衣道:“那幾間房間,還要每日打掃?!?p> ...
溫小柔的意識還在模糊當(dāng)中,她的身體因為馬車的顛簸而上下起伏,因為被蒙著眼睛,她看不見自己身處在何處。
“你們……是誰?”她虛弱地說出了這句話。
沒有回應(yīng)。
她不再說話了,而是靜靜地坐著。她的心開始悲戚起來,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劫難?她如同待宰的魚肉,被到處拿捏,這次又要去哪里?她覺得現(xiàn)在就像是去行刑的犯人,心死如灰。
摘星樓位于青山崖之下,墜星山谷中,摘星樓所處的地方極為隱秘,若不是有人識路,外人無論如何都進(jìn)不來。
鄭月的馬車在繞過了重重的障礙后,到達(dá)了摘星樓。
摘星樓并不算高,只有四層,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絕不會想到這是里面暗藏玄機。摘星樓附近還有幾棟小樓,用以維持摘星樓運轉(zhuǎn)。
鄭月和決明跳下馬車,馬車外面是早已準(zhǔn)備好迎接他們的張起,張起是摘星樓的總事,總領(lǐng)摘星樓的所有事務(wù)。
“人在馬車?yán)??!编嵲抡f完,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了摘星樓。決明跟在他后面,沒有說話,這里沒有他說話的份,而且他實在是不敢想溫小柔接下來會面對什么,他不敢回頭,就好像溫小柔從來就不在馬車?yán)镆粯印?p> “鄭月,做的不錯?!蓖蹊搽y得的微笑地看著鄭月。他實在是太高興了,他終于抓到了溫夜闌的弱點,十足的弱點!這一刻,他等了太久。
“嗯?!编嵲碌鼗卮?。
“我說過,我會讓你親自——親自殺死溫夜闌?!蓖蹊残Φ?,這個提議在他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提出。他的手搭上了鄭月的肩膀,表示自己的親近。
鄭月低聲道:“我會的,師父?!彼y得地叫了聲“師父”。
他已經(jīng)很久不曾叫出“師父”這兩個字了,這些年來他總感覺和王璨不再親近。但是到了今天,一切又回到了原點,他們因為復(fù)仇,又站在了一起。
王璨打開大廳的門,率先走了進(jìn)去,鄭月緊隨其后。
大廳座上已經(jīng)滿當(dāng)當(dāng)?shù)刈嗽S多人,鄭月放眼望去,單憑氣息就可以判斷出每個人都是十足的高手。這些高手,有穿華服的,有衣衫襤褸的,他們的身份都各有不同。
他們之中,有早就加入摘星樓,為眾人所熟知,也有平時未曾露面,今日才暴露身份的,每個人心里都有不同程度的訝異和疑惑。訝異的方面自不必說,疑惑的是,這里不乏名門正派,他們?yōu)楹我布尤肓苏菢牵?p> 就如那位東山的卓乾坤,在江湖上風(fēng)光無限,到底是什么的條件,能讓他加入?還有那位來自京城的司空極…...
雖然各有心事,但是在座的人都沒有發(fā)出聲,他們在等一個人。摘星樓樓主王璨。
隨著王璨和鄭月的進(jìn)來,眾人的眼光齊刷刷地看向了他們。
“列位!”王璨大聲道?!氨驹率迦?,就是溫夜闌的死期!”
鄭月心里清楚,這些人聚集在這里,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獵殺溫夜闌。云間派乃世間第一神秘的門派,有的人和他們結(jié)仇,有的人覬覦其宗門的寶物,放在平常時候,這是絕沒有機會實現(xiàn)的,一來云間派的山門及其難以尋找,二來就算找到了山門,也多半打不過其門派的人。
但是王璨出現(xiàn)了,給了他們這個機會,瓜分云間派的機會!
大廳的氣氛瞬間熱燥了起來,其中一位公子模樣的人站了起來,此人名叫葉輕鴻,他朗聲道:“敢問樓主,溫夜闌真的會來嗎?”
王璨笑道:“他的寶貝女兒在我的手里,他怎么會不來?”云間派掌門的女兒在他的手上!在場的人既震驚又疑惑。王璨見狀,挽起鄭月的手道:“多虧了我的徒兒鄭月,從云間派里將她劫來?!?p> 在場的人又將目光看向了鄭月,就算有早已在摘星樓做事,知道鄭月其人的人,也十分訝異,那些第一次見鄭月的人,有的震驚,有的好奇,有的嫉妒……在云間派,擄走了掌門的女兒,這件事放在江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會信!因為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能做到這件事的人,武功該有多好?此子看著如此年紀(jì)輕輕,卻有如此神通,讓人震驚之余,也讓一些摸爬滾打多年才在江湖站穩(wěn)腳跟的人產(chǎn)生了一絲嫉妒之情。
王璨的武功,在他們看來,已經(jīng)是十分的了不得,沒想到他的徒兒鄭月更是個妖孽。
鄭月沒有看眾人的眼光,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真的不喜歡這種場景,他在這里好像一個羔羊,大家的眼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每個人都在打量他,想從他這里得到一點什么,他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會被無限放大,被猜測。
...
王璨拉下溫小柔蒙著溫小柔的黑布,對鄭月道:“真是個美人?!比缓笥掷湫Γ骸翱上У氖?,這雙眼睛著實像她爹。”
溫小柔瞪著王璨,看來這位應(yīng)該就是幕后主使了,她哼道:“我勸你趕緊放了我,不然我爹會讓你們好看!”
“放心,你們兩個會在黃泉路上相聚的?!蓖蹊驳?。
溫小柔叫道:“放肆!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誰?”王璨用手狠狠地鉗住她的臉,道:“看來你還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狀況。你沒出生我就認(rèn)識你爹了,按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叔!”
師叔!溫小柔卻從來沒有在爹爹那里得知過他還有過一個師兄,而且宗門里也沒有人提到過有這么一號人。
王璨看著她惘然的神情,把手放開,站起來轉(zhuǎn)過身,淡淡道:“這些年,我就像孤魂野鬼一樣,我想山門里定然不會有人說出過我的存在。
但是不要緊,再過一陣子,我這個孤魂野鬼就會回去,把我失去的,奪回來?!蓖蹊舱f完,獨自走了出去。
鄭月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溫小柔,他思索著,原來王璨和云間派還有這一層關(guān)系。他們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又如何牽扯到他的爹娘?
他曾多次問師父當(dāng)年的事情,但師父的回答,從來都是時機成熟再跟他說。
今日是本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