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環(huán)中環(huán),往日恩怨成死結(jié)
聽到大家連國家征兵賦稅這種事兒都賴在崔樺頭上,鄭酉和心頭就是一寒,比刀刃上的冷意還寒得厲害。
人心隔肚皮,險惡難測,他都清楚,可一個村里活了幾代的人,人命關(guān)天事兒,怎得他們還能說出如此刻薄之言。
突然,他就放下了自己的手,整個人也松懈了下來,不再掙扎。
放低聲音。
“筠哥兒,你是對的,是我這個村長當(dāng)?shù)氖。虉?zhí)守舊,還知法犯法!筠哥兒,你放心,我會助你們脫身的!”
唐筠倒是沒想到村長竟會有如此想法,心中倒也安穩(wěn)不少。
“大家聽著,我娘子并非邪祟,她之所以有如此變化,乃是受我教導(dǎo),大家若不信,大可想想,她是不是嫁給我之后,才變的!”
楊氏直抹眼淚,身子都在顫抖,但她也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那個……我……我流產(chǎn)也與小姑無關(guān),我是……我是因為……”
看楊氏怕的嘴皮子直哆嗦,花氏上前一步摟住了她。
“是她奶,我的好兒媳婦兒,是被她奶,也就是我婆婆,被她打的!要說我也有錯,她都有了身子,我還讓她下田去拔草?!?p> 想到這花氏徹底壓抑不住了,婆媳倆擁在一起,開始抱頭痛哭。
糞蛋兒見狀,掏出帕子擦干凈鼻涕,就也站了出來。
“我知道,不怪我奶,也不怪我大姑,就是我太奶打的,太奶以前打我奶,現(xiàn)在打我娘。”
“還有你們說的征稅,連我這個穿開襠褲的都知道,那是官家的命令,我大姑哪有那個本事指使官家做事?!?p> “還有,她,唐雪,她是大壞人,她沒病裝病,折騰她親娘,嫌棄我大姑,還讓我大姑夫給她揉胸口,她不要臉,不害臊,唐夫子說了,只有不要臉的人,才會相信不要臉的人說的話!”
眾人還沒從花氏婆媳的話中回過味兒,就被糞蛋兒這噼里啪啦的一段話震驚了,當(dāng)即是又臊又氣。
只那些只圖就是看熱鬧,又還有點(diǎn)腦子的,領(lǐng)會出了其中深意。
見他們跟鄭族老都走了,還有些本就不想惹事兒上身的人,也都跟著一起走了。
余下來的,都是平日跟原主有仇怨的,其中就包括大牛家三人。
牛族老見這幅場面,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跟牛老頭對視一眼,二人也默默地離開了。
待走到無人處,牛老頭才腆著臉開口。
“族老,牛翠花那個賤蹄子沒死成,我給你的那銀子是不是……”
牛壯丫一把拽開她爹。
“爹你說什么呢?族老辛苦半天,說的嘴皮子都?xì)馀萘?!?p> “那個……嘿嘿,族老,您給退一半就行了,您給我吧!我爹他老糊涂了,身上踹不住銅板!”
牛族老氣的吹胡子瞪眼,鼻孔吭哧吭哧的。
“瞅瞅你們這幅慫樣,牛家在這芋兒溝立不起來,都是因為有你們這些廢物東西!”
說著,他一把掏出五六個銅板,就往牛老頭身上砸去。
“不上串串的東西,真當(dāng)老夫稀罕你們這幾個大子兒!通通拿去,以后若再跟牛翠花對上,少來找老夫走后門!”
眼看牛族老走遠(yuǎn),牛美麗才畏畏縮縮的跟上牛壯丫。
“娘,是你跟爺找神婆要害牛翠花的嗎?”
幾個銅板,牛壯丫來來回回數(shù)了好幾遍,肉疼的緊。
“臭丫頭,賠錢貨,老娘要是有那個閑錢請神婆,早去鎮(zhèn)上快活了!要不是為了給你這個臭丫頭出口氣兒,老娘能舍得這些銅板兒嗎?只是沒想到那個賤蹄子竟是個命硬的?!?p> 說著,她收起銅板兒就啐了一口。
“呸,還族老呢!讓他多磋磨磋磨牛翠花那個賤蹄子,都辦不成,還妄想要老娘的銀子,老不死的東西!”
“要說還是你個賠錢貨沒出息,當(dāng)初你若是肯聽老娘的話,先把唐家那小子的身子拿下,今日,牛翠花那個賤蹄子就不可能逃得掉?!?p> 牛美麗一路上都低垂著腦袋,始終一言不發(fā)。
在她娘面前,她從來就沒有話語權(quán)。
幾人都不知道,祠堂這邊已經(jīng)大事不好了!
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后,唐筠剛幫云氏解開繩子,先前那兩個去尋鄭老婆子的漢子就扛著人回來了。
村長清清嗓子,厭惡的看了一眼鄭老婆子,還不等那兩個漢子開口,便厲聲呵斥。
“鄭老婆子,你為老不尊就算了,竟還裝神弄鬼,企圖謀害你親孫女兒性命,你簡直豬狗不如。”
鄭酉和之所以如此氣憤,實際還是因著他家與鄭老婆子有一段解不開的仇怨。
當(dāng)初,黃氏懷鄭金寶時,余郎中說她肚里是雙胎,雙胎在明衢乃是大吉,一家子都高興壞了。
眼看月份越來越大,村長老爹就想辦場喜宴,邀村里人一起樂呵樂呵。
哪成想,鄭老婆子眼饞,生了嫉妒之心,無端捏造黃氏與人有染,話里話外都是鄭家被戴了綠帽子。
黃氏脾氣大,氣不過,當(dāng)即就與鄭老婆子撕扯起來,奈何她行動不便,拉扯間,就被鄭老婆子推翻在地。
盡管有人拉架,有鄭家人護(hù)著,黃氏還是早產(chǎn)了,更讓人痛苦的是,另一個女胎生出來時就已經(jīng)沒了生氣。
鄭老爹盼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得了個一孫女兒,竟就如此沒了,一把年紀(jì)的他最終還是沒能挺過去,前后不過三日,便撒手人寰。
偏鄭老婆子還不知錯,仍舊四處散播謠言,說鄭老爹是因為發(fā)現(xiàn)兒媳黃氏偷漢子,生下野種,才氣死的。
至此,鄭家與鄭老婆子的仇怨就結(jié)成死扣了。
鄭酉和知道,鄭老婆子之所以如此針對他們家,其實就是因為當(dāng)初的事。
那個時候,鄭老婆子還處在豆蔻年華,情意剛剛萌芽,一心就想要嫁給鄭老爹,可村里向來講究同姓不通婚,且鄭老爹早已有了意中人,便就拒了她的心意。
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個不算事兒的事兒,卻害了鄭家兒孫輩。
這也是鄭老爹真正想不開的理由,他認(rèn)為是自己造了孽,才禍及子孫,極重的抑郁之下,便沒了生念。
鄭老婆子哆哆嗦嗦的在兩個漢子后面藏著。
其實她路上就看見牛翠竹和崔樺了,知道事情不成,自己又暴露時,她就怕的不行。
生怕兒子怪罪于她!
看神婆還在一旁,她又瞪了神婆一眼,說好的瞞著,這人怎么就不守信用呢?
直到此時,她那個愚蠢的腦子,都還不知道,神婆早就與唐雪串通一氣了。
還大言不慚的,想拉唐雪下水。
“村長,這事兒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