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花氏,一頓飯燒了兩斤肉
昨日托鄭金寶和柳芽兒的福,崔樺休息了個夠。
今日天剛亮,崔樺就又得去二道梁刨紅薯了,可憐她的小胖手,虎口和掌心,大大小小的起了好幾個水泡。
云氏心疼她,想跟著一起去,可崔樺沒同意,她那牛老爹可是說了,要是她讓人幫忙,就會把地收回去的。
要不是因為這個,她早就花銀子雇人來干了!
天氣逐漸轉(zhuǎn)涼,一路上路邊的雜草也生了頹敗之意。
唐筠早上起來時,不止頭疼的厲害,后背也是像被人砸過般疼痛。
云氏做好早飯出來,就看見唐筠齜牙咧嘴的站在睡房門口。
“筠哥兒,你昨夜是不是摔壞哪里了?怎得臉色這么差?”
唐筠揉著太陽穴,一臉迷茫。
“摔?”
這么說,他背上的傷是摔下床所致嗎?那怎得胸口也會紅腫一片呢?
不過還是得感謝翠花,愿意讓出床來給他休息
云氏笑著給他打了一盆熱水。
“你呀,不能喝就不要逞能,昨夜要不是有翠花兒在,你還指不定摔成哪般呢!”
唐雪聽到唐筠醒了,也整理好頭發(fā)走了出來。
“哥哥,你還疼嗎?昨晚你是不是從床上摔下來了,動靜很大,我跟娘本想進去看看你的,但嫂嫂……”
“哥哥,讓我看看!”
唐雪說著,就去掀唐筠后背的衣衫。
唐筠一驚,立刻退避開去。
“雪姐兒,男女有別,這是你自己說的!”
唐雪喉頭一澀,眼眶就蓄滿了淚花,顆顆晶瑩。
若是以往,唐筠定會上前安慰幾句,并把責(zé)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但今日的唐筠,突然就煩躁了這樣不分時間場合的落淚。
只交代一句,連早飯都沒吃,就轉(zhuǎn)身去學(xué)堂了。
云氏臉色低沉,說出的話也略顯冰冷。
“我已經(jīng)跟胡媒婆說好了,后日去鎮(zhèn)上相看,你這兩日就不要出去亂走動了!”
唐雪貝齒死咬,面上卻還是一副如玉兔般乖覺的模樣。
“雪兒知道了!”
崔樺帶了菜餅子,晌午飯就打算在地里將就一口。
沒想到,她剛剛啃了一口,花氏就來了。
晌午日頭大,花氏一路爬上來,額頭脖頸全都是細(xì)汗。
“花兒,娘來割豬草,晌午飯做多了些,就順帶給你帶了點!”
崔樺一愣,這話聽起來不像是花氏的語氣?。?p> 果不其然,等她再看過去,牛壯實就已經(jīng)黑著臉從坎子下面冒出來了。
“臭婆娘,飯都做不明白,誰家一頓燒兩斤肉的,老子遲早休了你!”
花氏也不說話,只埋著腦袋往崔樺面前去,中途還不忘給她眨巴眼睛。
崔樺扶額,這對父母,真是原主記憶中的那個嗎?
不過崔樺很享受這樣的疼寵,站起來拍拍屁股,上去就挽住了二人。
“我就知道爹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尤其是爹,長的高大英武不說,還善良可靠,又會疼人!”
花氏是真的單純,全然沒察覺這是崔樺的彩虹屁,還一個勁兒點頭。
“花兒,你明白你爹的苦心就行!也不算他白忙活一場。你不知道,這肉……”
“咳咳……臭婆娘,割你的豬草就得了,哪來那么多話!”
牛壯實別扭的甩開崔樺的胳膊,咳的滿臉彤紅。
花氏把大碗從背簍拿出來遞給崔樺。
抬眼一看。
“當(dāng)家的,這山薯藤子就剩兩隴了,我還割嗎?”
牛壯實也沒想到這個只知道吃干飯的女兒能干得這么快。
“你沒看見有現(xiàn)成的嘛!臭婆娘,現(xiàn)成的懶的偷不來?!?p> 有了牛壯實和花氏二人幫忙,崔樺輕省不少,刨完最后兩隴,就只剩下一堆山薯了,估摸跑個四趟就能背回去!
想到這塊兒地馬上就是自己的了,崔樺干勁兒十足。
一下午時間,顧不得休息,直到日頭西落,才總算是把山薯背了個干凈。
最后一趟就半筐,崔樺走得很輕松。
誰知剛下二道梁,就碰到了唐筠。
唐筠見著她被汗水浸透的發(fā)絲,一刻也沒耽擱,徑直就把背簍拽下來放到了自己背上。
“我跟師父請了一日假,明日跟你一起刨!”
崔樺有些呆滯,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唐筠有提起過,再過些日子有幾個學(xué)生要考童試吧!
“不用了,我都刨完了!”
唐筠愣了兩秒,一把就鉗住了崔樺手腕。
待她手掌打開,碩大的血泡,刺的唐筠紅了眼,也紅了臉。
“你就非得如此糟蹋自己嗎?”
“我給你的銀子,為何不要?”
崔樺不屑,這算什么?她前世是農(nóng)大學(xué)生,什么樣的地沒刨過,手上的老繭都快數(shù)不清了!
要不是原主整日好吃懶做的養(yǎng)了一雙嫩手,這點子地,對她來說,完全就是九牛一毛好不啦!
“我喜歡種地,就像你喜愛讀書,雖無大成就,但算不上糟蹋!”
唐筠好笑,又覺如釋重負(fù),但他卻越來越好奇了,這具身體里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呢?而牛翠花又去了哪里,如今可還安好?
地到手,崔樺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第二日吃過早飯,她就帶著只破銅盆,去村里打谷場敲了起來。
“來??!看一看,瞧一瞧??!這邊招短工啊!一日二十文,比扛包掙得多,比讀書掙得少……”
有個痞氣的邋遢漢子在旁邊看了半晌。
“喂,牛翠花,什么叫比讀書掙得少??!讀書不是最廢錢嗎?哪里還有的掙!”
崔樺閑來無事,便就跟他侃上了。
“你傻?。∽x書是為了什么,考取功名??!考中進士,一朝君王側(cè),十萬雪花銀那可是。你再說說你,你能掙什么?十斤頭皮屑嗎?”
有那聽懂的,當(dāng)即仰頭大笑。
還有不明其義的,只能靠交頭接耳,獲取答案。
黃氏早起去河邊洗衣裳,剛好就聽見了這番話。
也聽到了牛翠花招工的待遇。
想到那該死的老頭子,她就一肚子火。
這么些年,自己考不上秀才就算了,還非要逼著兒子考。
還好老大鄭金玉機靈,躲過一劫,現(xiàn)下在鎮(zhèn)上謀了個賬房的活計,倒也過得去。
就是小兒子鄭金寶,被老頭子死揪著不放,耽擱到現(xiàn)在,就只能認(rèn)命去刨地,當(dāng)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子。
如今農(nóng)忙季節(jié)快過去了,就算去鎮(zhèn)上碼頭做工,一日也才十幾個銅板,還不管吃喝。
鄭金寶如今成了親,也總不好再跟著父母兄弟后頭過活。
想到這,她干脆放下木盆,就走了過去。
“牛翠花,你當(dāng)真能給二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