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師完成淮南平叛后,班師回朝。天子率領(lǐng)文武百官在宮門迎接。賈充一聲令下,百官皆下跪在宮門外。司馬師左眼纏著繃帶,騎著一匹白馬,如同在檢閱百官。司馬師見了天子并不下跪,而是大搖大擺地前往皇宮議事。天子看到此情此景,悲從心來。百官跪迎更顯示出司馬家已經(jīng)樹大根深,難以撼動。
天子和司馬師坐定,百官站定后,朝會開始了。司馬師當(dāng)眾宣布:“此次本將親征淮南,大獲全勝!著吏部對有功將士論功行賞!對幾個造反的頭目,當(dāng)從重處置!毌丘儉,夷三族!文欽,夷三族!革去毌丘儉征東大將軍之職,任命諸葛誕為新任征東大將軍,即日奔赴壽春上任!”司馬師自己也明白,他的政令已經(jīng)無法完全兌現(xiàn)了。因為毌丘儉的兒子毌丘甸已經(jīng)和文欽父子一起逃往東吳了。
說起諸葛誕,就不得不提諸葛一門英杰輩出。諸葛亮效忠蜀漢,諸葛瑾效忠東吳,諸葛誕效忠曹魏。諸葛誕由于和文欽素有不和,在所謂淮南二叛中幫助司馬師平亂立下了汗馬功勞。司馬師是一個投桃報李之人,這次任命諸葛誕為征東大將軍,也是極力拉攏諸葛誕,以求在關(guān)鍵時刻為己所用。
這時賈充上奏天子,請求封司馬師為晉公,位列三公之首。曹髦明白,今日封晉公,明日就要晉王,后日就會改朝換代。正當(dāng)曹髦遲疑之時,司馬師捂住左眼,哇的一聲不省人事。胡遵大喊:“快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就這樣,司馬師從此臥床不起。
為了更好地養(yǎng)傷,司馬師命司馬昭暫代自己之位,在洛陽攝魏國朝政;自己則前往從小長大的許昌療養(yǎng)。人到將死之時,總是喜歡返璞歸真、追憶往事。司馬懿在許昌為官之時,總是將司馬師帶在身邊。那時候司馬懿只是一個文官,并無兵權(quán)??墒悄嵌稳兆訁s是自己最快樂的時光。雖然官場爾虞我詐,但是和戰(zhàn)場的刀光劍影相比還是溫和很多。
一個月后,自知時日無多的司馬師緊急傳司馬昭進府。在床榻上,司馬師對弟弟說:“自從高平陵之變以來,我們司馬家族就面臨著生死存亡。擺在我們面前的沒有第二條路,只能一往無前、改朝換代。你是攸兒的親生父親,攸兒年幼,主少臣疑,無法擔(dān)當(dāng)大任。賢弟智勇雙全,足以駕馭魏國這個大船,以后我們司馬家族就全靠你了!”司馬昭含淚說:“攸兒雖然年幼,但聰明睿智,我愿意做周公輔佐之?!彼抉R師聽到后,使出渾身力氣道:“如果是太平盛世,你做周公未嘗不可??墒巧陙y世,我們司馬家族必須有一個強有力的主子才能維持家族的榮光。君其毋辭!聽為兄肺腑之言,大事切不可輕托于人……”
就這樣,司馬師手臂一耷拉,生命就終結(jié)了。
李鴻蒙曰:“一代梟雄,擅行廢立,司馬師成為了司馬家族篡位路上的一位重要過渡者?!?p> 司馬師之死,讓曹髦看到了些許希望。此時的司馬昭正在許昌奔喪,準備立即啟程移靈洛陽。曹髦好不容易將司馬兄弟支走,不希望他們再來洛陽,便下旨曰:“大將軍淮南平叛為大魏立下大功,為了避免靈柩長途跋涉之苦,朕決定以王禮葬大將軍于許昌,由驃騎大將軍主持喪儀!”
司馬昭下跪接旨,命大軍停止西進,開始籌劃許昌大喪之事。旁邊的賈充則進言道:“主公,大將軍薨逝,天子并未加封主公為大將軍,圣旨中依然稱呼主公為驃騎大將軍。圣旨要求大將軍留在許昌,如果在大喪期間洛陽有變,主公何以因應(yīng)?”
司馬昭立即回過神來,想起了亡兄生前所言“大事切不可輕托于人”,便立即違抗圣旨,命令大軍星夜趕往洛陽。
殘酷的現(xiàn)實很快到來了。多數(shù)大臣擁立司馬昭為大將軍,總督魏國兵馬。曹髦沒有辦法,只能承認了司馬昭這位大將軍。從此,司馬昭完全繼承了司馬師的衣缽,見皇帝不拜,可以持劍入宮。司馬昭是一位比司馬師更心狠手辣的人物。上任伊始,就開始籌劃改朝換代之事。
司馬昭私下里征詢了很多人關(guān)于篡位的看法,賈充等人當(dāng)然支持改朝換代,但是諸葛誕等人則心系大魏,反對改朝換代。諸葛誕可以接受司馬家族掌權(quán),但不接受司馬家族成為新的皇帝。司馬昭派使者成濟攜帶五百兩黃金來到壽春大營。成濟對諸葛誕說:“將軍,司馬代魏已是大勢所趨,非人力所能改變也。將軍深受司馬師將軍的拔擢,應(yīng)該投桃報李,支持大將軍改朝換代。到時你就是開國元勛、位列三公了!”
諸葛誕回道:“汝與吾世受皇恩,吾更是為了國家統(tǒng)一耗費了畢生的心血。司馬家族已經(jīng)位極人臣,當(dāng)做一代名相姜子牙,輔佐天子一統(tǒng)江山。如今做如此不臣之事,吾羞與為伍也!請轉(zhuǎn)告司馬昭,請他懸崖勒馬,免得追悔莫及!”
成濟見說服不了諸葛誕,只得作罷。司馬昭聞訊大怒:“匹夫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就這樣,諸葛誕和司馬昭從合作走向了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