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你別看我長得嫩,我今年已經(jīng)二十八了,比老板還大兩歲。”
“你們家的茶好好喝,是什么茶啊,賣嗎?”
“哦對,忘記跟你說了,我叫唐元,你可以喊我湯圓?!?p> 一連串絮絮叨叨的聲音傳來,姜尋目光卻看向臉色有些異樣,手指動來動去,像是想要握拳懟什么的樣子的阮冪。
能把向來鬧騰的阮冪逼到不耐煩的地步,這唐元算個人才。
視線往旁邊一偏,她就看到那種口中自稱長得嫩的男人正在吃東西,雙頰鼓鼓的像是把食物塞進(jìn)囊夾的倉鼠,活像八百年沒吃東西一樣。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瞬間抬起頭,內(nèi)勾外揚(yáng)的鳳眸里有銳利閃過,待見到站在樓梯旁的女生時微愣。
他盯著眉目昳麗的女生幾秒,意識到什么,連忙嚼完嘴里紅豆棗心酥,站起身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叫唐元,是沈先生派來接親的司機(jī),請問你是姜尋姜小姐嗎?”
姜尋目光凝在他臉上片刻,隨即移開,“沈長儀沒把照片給你么?”
“給了給了,”唐元沒有半點(diǎn)被落面子的怨意,笑得又憨又老實(shí):“只是想確認(rèn)下,那姜小姐你這邊準(zhǔn)備好了嗎,我——”
他話音陡然頓住,眼神詫異地望向從樓梯上走下的一大一小。
后者有所感應(yīng),緩緩抬眸朝他看來。
兩人或震驚或難以置信的眼神在半空交匯,氣氛有半刻凝滯,仿佛燒到滾燙的水,只差一點(diǎn)就會爆炸。
“媽咪,你怎么啦?”
小孩稚嫩的童音無疑是這鍋熱水里突如其來的火石,瞬間點(diǎn)燃空氣中的沉默粒子,炸得火花四濺。
卿韶華不自覺攥緊自家兒子白嫩小手,彎腰將他抱起,“沒什么,你尋姨姨沒吃早餐,我們?nèi)退靡幌?。?p> “好哦,”事關(guān)姜尋,卿柳還是很上心,“那我們快去拿,別餓著尋姨姨跟肚子里的寶寶?!?p> 卿韶華抱著兒子離開客廳。
原本坐著的唐元條件反射地想跟上。
“唐元是么?!?p> 女生晨起時糅雜幾分啞意的聲音打斷他動作,唐元回過頭,就見她一雙漆黑深邃的眸不冷不淡地盯著自己,眼底盡是探究的深意。
唐元霎時回神,被她盯得有些頭皮發(fā)麻。
姜尋讓他先出去等著,他心里壓著事,想要再見剛剛那個女人一面,奈何姜尋看著軟和好說話,實(shí)則脾氣冷得跟老板不相上下。
唐元擔(dān)心得罪未來老板娘,只好兩步三回頭的往外走,邊走邊望向廚房里隱隱約約的兩道身影。
.......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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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尋對卿韶華前些年經(jīng)歷過的事情從不多問,愿意說她就聽著,例如現(xiàn)在。
小孩被阮冪抱著到旁邊玩去,卿韶華眼角余光瞥見他抱著一堆閃閃發(fā)亮的寶石傻樂的樣子,心頭被無限情緒堆滿,難以發(fā)泄。
“我其實(shí)對找到那個人根本沒抱什么希望,”卿韶華撐著臉,嘆了口氣:“你當(dāng)年給我算的卦象,讓我別強(qiáng)求,我就沒有再繼續(xù)找?!?p> 可她哪知道,再度相逢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里。
她帶著兒子即將參加閨蜜訂婚宴,而那個已經(jīng)被她從心里放棄的人,會以閨蜜未婚夫的下屬出現(xiàn)。
那時候......她雖然渾渾噩噩,醒來時卻也看見過對方的臉,認(rèn)得他的模樣。
“小柳兒很像他,”卿韶華嘆氣之余,略有嫌棄地嘖聲:“他肯定認(rèn)出我了,估計(jì)很快也會猜到小柳兒的身份。但小柳兒是我兒子,他這些年不聞不問的,沒有資格跟我搶人!”
姜尋贊同的嗯了聲。
卿韶華湊過來抱住她胳膊,把頭靠在她肩膀,“可是我怎么都沒想到,會在這碰上,而且,他怎么會是沈朝和的下屬?我記得他當(dāng)時眾星捧月的,像是哪家大少爺?!?p> “可能是家里破產(chǎn),不得已出來打工養(yǎng)家。”姜尋順著她的思路胡說八道。
“有可能?!鼻渖厝A也有其他設(shè)想,但暫時得不到證據(jù),只能先推測出一個最靠譜的結(jié)論。
不然,一個豪門世家的大少爺,犯了什么事才會跑去給別人打工?
除非唐元閑的沒事干想體驗(yàn)基層平民生活。
“算了,”卿韶華分分鐘想通,“反正兒子是我的,以他目前的狀況估計(jì)連自己都難養(yǎng)活,我懶得搭理他?!?p> 她打定主意跟唐元扮演最熟悉的陌生人。
姜尋還沒來得及說兩句,就被她拉著去衣帽間挑選今天穿的衣服。
哪怕等會到沈宅大概需要重新?lián)Q裝,但在進(jìn)門那刻,她就得讓姜尋驚艷眾人。
姜尋由著她折騰,明知道她心煩意亂,正好借此機(jī)會給她發(fā)泄發(fā)泄,否則等會見到唐元,怕她忍不住沖上去跟唐元掰扯。
等幾人收拾好出門,才八點(diǎn)半左右。
車廂里安安靜靜,姜尋跟卿韶華在后座,兩人小聲聊著天,聲音壓得很低。
唐元凝神試圖聽清她們的聊天內(nèi)容,卻發(fā)現(xiàn)自己耳朵好似糊了張紙,聽得十分模糊。
幾次下來依舊這樣,他無奈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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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頭駛進(jìn)沈家大宅,姜尋熟練地屏蔽掉耳邊縈繞的雜音,面無表情地玩著手機(jī)。
系統(tǒng)發(fā)牌,一九條,十三幺。
糊了。
姜尋的牌技日益變好,不敢說全贏,但十有九勝還是可以。
她沉迷在麻將里,跟齊宋碰面后就任由造型師擺弄,讓做什么做什么,聽著造型師舌燦蓮花的夸獎和恭賀,在又一次糊牌后,唇角翹起,笑意盈盈地道謝。
婚雖然是假的,可這聲恭喜卻不假。
造型師最愛的就是她這種底子好的顧客,隨便發(fā)揮都能整出百分之兩百的效果,做得好,沒準(zhǔn)還有紅包收。
手下頓時愈發(fā)用心起來。
而一個相當(dāng)厚實(shí)的紅包也如她所愿的遞到面前。
造型師驚喜地嘴都張大了,待見到遞紅包的老板擺手示意她出去,她二話不說給女生收尾,拿著紅包速速退出房間。
嗅到那濃烈的苦艾味,姜尋打出一張牌,聲線淡然道:“你不在正院待客?”
“有他們在,用不到我,”沈長儀單手輕撩衣擺坐到旁邊床上,側(cè)眸看向鏡子里投射的人影,岑薄唇瓣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