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
要說這帝都中,守衛(wèi)最森嚴的地方,除了皇宮大內(nèi)之外,恐怕就要屬這刑部天牢以及東廠的黑獄了。
前者往往用于關(guān)押一些罪大惡極的重犯,后者則更多的是專門針對朝中犯錯落罪的官吏。
但都同樣是守備森嚴,不僅有著大量士兵看守,還會請來專門的武道高手坐鎮(zhèn)。
可謂是固若金湯。
像是武俠小說里那種劫天牢的情況,其實很少發(fā)生,因為這種地方機關(guān)重重,加上同樣有武道強者鎮(zhèn)守,一般的煉髓境高手,也不敢擅闖。
除非是實力達到了先天境界的頂級強者。
但這種人物,世間少有。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大人剛剛下令,一定要嚴加看守,要是讓里面的犯人逃了,咱們都吃罪不起!”
天牢門前,守軍校尉正在訓(xùn)斥著打瞌睡的手下。
眾人聞言,卻是并不害怕,嬉皮笑臉地道:“牛頭,別這么緊張,這里可是天牢啊,誰敢來放肆?”
“話可不能這么說。甲字房的那位,畢竟曾經(jīng)也是位高權(quán)重的大人物,誰能保證他手下沒有幾個忠心耿耿之人?現(xiàn)在朝中文武都在等著陛下處死他,如果跑了,咱們都得死!”
“是是是。不過這里又不是東廠黑獄,跟那位有關(guān)的人,也都被清算捉拿,一起關(guān)在里面,誰能來搗亂……”
“就你話多是不是?那從明天開始,你去給甲字獄送飯吧!”
“別別別,牛頭,小的錯了。等下班后,我請你去怡紅院……”
幾人說說笑笑。
忽然間。
似有一陣冷風(fēng)襲來,眾人不禁都是打了個寒顫。
那位牛校尉皺著眉頭,有些不確定地問:“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什么東西好像飄過去了?”
“哪有什么東西,牛頭,你太緊張了?!?p> “真的沒有?”
“有個鬼……”
……
以蘇塵如今的實力,要繞開那些門口的守衛(wèi),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追云步施展,身形閃爍間,便進入到了天牢內(nèi)部。
此時的他,早已通過千幻功易容改裝,換上了一身剛剛扒來的獄卒服飾,氣息收斂,拎上準備好的食盒。
同時神念釋放延伸出,探查周圍。
這天牢是從上往下修建,按照森嚴程度,分為甲乙丙三個檔次,其中最為底層的甲字獄,是最高規(guī)格。
往往用來關(guān)押最為窮兇極惡的罪犯,或是犯了重罪、死罪的朝廷命官。
以林凡的身份,必然是被關(guān)押在最底層的甲字獄了。
上面兩層的看守不算太嚴,蘇塵很快就通過了,但在進入第三層的時候,卻被兩道人影攔住了去路。
“什么人,敢亂闖甲字獄?”
兩人開口呵斥道。
并未因蘇塵身上的獄卒服飾就放松警惕。
蘇塵抬頭看了二人一眼,從氣血強度來判斷,都有已經(jīng)踏入了煉髓境的實力。
一般武林高手,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潛入進去。
不過。
對于如今的蘇塵而言,這兩人的實力,自是不夠看的。
他沒有回話,只是腳下輕輕一踏。
身形便是化作一道殘影飛掠而出,雄渾的真氣激蕩,形成恐怖的氣浪沖擊。
那兩人見狀,都是臉色大變,正想要開口出手,卻是覺得呼吸一滯。
恐怖的壓力籠罩下來。
好似一座大山壓在了肩頭,讓他們難以動彈,緊接著,灼熱的光華迎面而至,仿佛太陽墜落般。
兩人齊齊都是悶哼一聲,剛剛凝聚的真氣,竟是被這股力量強行震散。
緊接著,胸前幾處大穴傳來刺痛感。
兩人當即覺得全身麻痹僵硬,手腳四肢都不聽使喚了。
“葵花點穴手!這是飛云門盜圣的獨門絕技,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兩名高手心中驚駭無比。
他們從頭到尾,甚至連對方的面貌都沒有看清楚,一個照面,就被直接控制。
若是對方有殺心,他們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不過好在。
那人似乎并沒有大開殺戒的意思。
控制住他們之后,便繼續(xù)往里面走去,直到腳步聲漸漸遠去,兩人心里這才松了口氣。
……
“這葵花點穴手,還挺好用的,可以快速控制和制服敵人。”
蘇塵活動著手腕,隨即繼續(xù)往前。
他今夜來此,只是探視,并不是劫獄,所以下手留了分寸。
甲字獄并不大,一共只有四個牢房,都是精鋼打造的鐵柵欄,不過此時這里,只關(guān)押了一個人。
蘇塵來到門前,望向柵欄里面。
只見林凡穿著一身白色的囚衣,正安靜地靠坐在墻邊,眼眸微閉,好像是睡著了。
比起上一次見面,他明顯更加蒼老和憔悴了。
此時的林凡,披頭散發(fā),臉色蒼白,誰也沒辦法把他和之前呼風(fēng)喚雨的東廠廠督聯(lián)系到一起。
“這都什么時辰了,怎么還有人送飯,是要送咱家上路了嗎?”
他開口說道,聲音尖銳而嘶啞,眼睛猛然睜開,散發(fā)著戾氣。
蘇塵看著他,將手里的食盒放下,然后開口,用本來的聲音說道:“是我?!?p>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
林凡卻是愣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打量著眼前的獄卒,從模樣上看,根本完全看不出任何熟悉的樣子,但那聲音他卻是認得的。
“塵哥?”
他試探著喊道。
蘇塵點了點頭,悄然運轉(zhuǎn)千幻功,隨即抹去臉上的偽裝,頃刻間便已恢復(fù)了本來面目。
當然。
這也是經(jīng)過化妝后的中年模樣。
“沒想到,你居然跑到這里來了。塵哥,你不該來的,這里畢竟是天牢,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會給你惹來麻煩……”
再見老友,林凡有些激動,也有些感慨。
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和蘇塵見面,讓他看到自己如今落魄的樣子。
但同時又很欣慰。
畢竟蘇塵是自己入獄后,唯一一個來這里看他的人,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很清楚蘇塵的性格,行事謹慎,從不冒險。
這次為了自己,冒險潛入天牢,這份情誼,彌足珍貴。
“你我相識也有十多年了,朋友一場,總歸是要來見一見的。”
蘇塵淡淡一笑。
隨即拿起酒壺,道:“喝一點?”
林凡見狀,點了點頭,卻是指向另一邊道:“這次我要喝這個,看你喝了十多年,老子臨走前,也得嘗嘗這左歸酒的味道……”
“好?!?p> 蘇塵沒有拒絕。
以前不給小林子喝,是因為是藥三分毒,這左歸酒蘊含藥力不淺,不是練武的人喝了反而傷身。
但現(xiàn)在,不重要了。
兩人就這樣隔著鐵柵欄,席地而坐,你來我往地喝酒,閑聊著這些年的種種經(jīng)歷和趣事,仿佛又回到了那年葵苑的除夕夜……
也不知過了多久。
酒壺已經(jīng)漸空。
林凡抬起頭,認真地道:“時間不早了。塵哥,你該回去了?!?p> “值得嗎?”
蘇塵忽然問道。
林凡愣了下,哈哈笑道:“哪有什么值不值?我這一生雖然短暫,但經(jīng)歷過低谷,也曾站在山巔,如今大仇得報,心念通達,還有你這么一個真心朋友,還有什么好遺憾的?林某此生,已無憾了!”
說到此處。
林凡的眼神似乎變得清澈了許多,仿佛解脫了一樣。
想到往日的點點滴滴,蘇塵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
緩緩伸出手來,純陽真氣運轉(zhuǎn)。
白皙的手掌,頓時如同燒紅的烙鐵一樣,輕輕一握,那嬰兒胳膊粗細的鐵柵欄,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破開此門,你還可以活?!?p> 林凡聞言,眼眶微微一紅。
卻是趕忙搖頭道:“塵哥,我知你有鴻鵠之志,不要為我而徒惹風(fēng)險。況且,我如今大仇已報,只剩一副殘缺之身,已經(jīng)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