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導(dǎo)演都很壞
“呀！”孟夕陽驚叫一聲，想把手抽回去。
沒抽動，周義抓得很牢。
“你干嘛呀？”孟夕陽局促不安地問道，聲音像蚊子一樣小。
周義怔怔地望著她，慢慢地站起身，孟夕陽也只得慢慢地站起身。
“閉上眼睛。”周義說。
孟夕陽猶豫了一下，最終聽話地閉上眼睛。
周義探身吻她，孟夕陽猶豫著也探著身子靠近。眼看著就要吻上了，突然“噼里啪啦”響起一陣密集急促的鞭炮聲。
嚇得孟夕陽“媽呀”一聲驚叫，差點鉆到了桌子底下。
周義也差點兒原地升天，趕緊捂住耳朵。
鞭炮聲太近了，聽上去像是在窗戶外邊炸開的，把所有的美好與曖昧炸得灰飛煙滅，所有浪漫美好的感覺都炸沒了。
好一會兒，鞭炮聲才“偃旗息鼓”。
“混蛋啊。”周義咒罵了一句。使勁兒張張嘴，又掏掏耳朵，耳朵里嗡嗡直響，聽力直線下降。
“吃飯吧，都涼了?！北夼诼暯o了孟夕陽“退身”的理由。
“唉，好吧。”重新坐下來，拿起筷子，互看一眼，都無語地笑起來。
孟夕陽的手機鈴聲響，她看了一下來電，立馬豎起食指，“噓，我媽的電話?！?p> 隨后接通，用東北話撒嬌地喊了一聲：“媽媽。”
原來東北話喊媽媽也可以如此溫柔，所有作為女兒的幸福感都在這一聲“媽媽”中四散彌漫開來。
手機隔音不好，孟媽媽的聲音又大，周義吃著年菜和水餃，差不多把母女二人的對話都聽了個干凈。
“陽陽，你現(xiàn)在在哪兒?。磕艹陨巷溩硬?？早都說讓你回來，你就是不回，哪有那么忙的工作，連過年都不讓回？不讓人回家的領(lǐng)導(dǎo)不是啥好領(lǐng)導(dǎo)，沒人性！”
孟媽媽的聲音透著關(guān)心，密集連問了幾個問題。周義卻委屈無語。
賀歲演出是他的主意，說到底，他就是那個不讓人回家、沒人性的領(lǐng)導(dǎo)。
孟夕陽看了一眼周義，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解釋道：“媽，別擔(dān)心，我在這邊一切都好，不光我一個人，好多人都沒走，大家聚在話劇社里一起包餃子、煮餃子、吃餃子，還買了很多菜，有雞、有魚，還有茅臺酒，還有各種零食，總之您就放心吧。”
“還有茅臺酒？假酒吧？”
孟夕陽笑道：“怎么能是假酒呢？真的?！?p> 孟媽媽說：“春節(jié)都不讓人回家的破領(lǐng)導(dǎo)，舍得給你們買真茅臺？”
好吧，作為“領(lǐng)導(dǎo)”的周義，被孟夕陽的媽媽徹底貼上了沒人性的標(biāo)簽。
孟夕陽看著周義故作委屈的臉，越發(fā)覺得好笑：“您瞎說什么呢，人家領(lǐng)導(dǎo)挺好的，買茅臺花了不少錢。對了，以前在家的時候都要敬你們?nèi)昃?，今年我敬了領(lǐng)導(dǎo)三杯年酒?！?p> 孟媽媽驚問道：“你們領(lǐng)導(dǎo)和你們在一起?。俊?p> 孟夕陽說：“對啊，現(xiàn)在就在話劇社?！?p> 孟媽媽立刻緊張道：“那你說話可得當(dāng)心點，別讓他聽到。”
孟夕陽笑著望向周義，笑著說：“聽到也沒關(guān)系，都很熟。而且他脾氣很好，我們經(jīng)常在一塊開玩笑?！?p> 孟媽媽忙不迭地埋怨道：“哎呀呀你這個小傻子，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皮，越是表面脾氣好的領(lǐng)導(dǎo)，越是笑面虎、壞心腸，你一定得防著點兒。對了，你們話劇社的領(lǐng)導(dǎo)是算什么級別？”
孟夕陽已經(jīng)笑得不行了：“我們的領(lǐng)導(dǎo)沒級別，我們一般都叫他導(dǎo)演?！?p> 孟媽媽明顯很詫異：“話劇社也有導(dǎo)演?。坎皇桥碾娪?、拍電視劇才叫導(dǎo)演嗎？”
孟夕陽耐心地解釋：“不光拍電影、拍電視劇的叫導(dǎo)演，排話劇的也叫導(dǎo)演。這年頭，導(dǎo)演不值錢，幼兒園的老師帶著孩子排一段舞蹈，她也是導(dǎo)演?！?p> “原來這樣啊”，孟媽媽長了知識，又慌忙提醒孟夕陽，“幼兒園的導(dǎo)演我不管，反正我聽說拍電影、拍電視劇的導(dǎo)演沒什么好東西。經(jīng)常聽說導(dǎo)演耍流氓，占女演員的便宜，你長這么漂亮，可得留點神。
“他要是敢對你動手動腳的，直接大嘴巴抽他，你打他一頓，他就老實了，下次就不敢了?！?p> 孟夕陽大笑起來，周義也無語的笑起來，孟媽媽的話雖然帶著偏見，卻代表著老百姓最樸素的善惡觀。
聊了一會兒，孟媽媽又關(guān)心孟夕陽找對象的事情，囑咐她不要被男的騙。越是長得帥的男人，越得小心。
找對象要找老實的、顧家的，不老實不顧家的男人，越帥越不能要。
孟夕陽一邊隨聲附和，一邊望著周義笑。
孟媽媽通話結(jié)束，又換孟爸爸。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才掛掉。
周義已經(jīng)吃個差不多了，放下碗筷給千里之外的媽媽打電話。
周義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周義跟著媽媽周潔長大，也跟著她姓周。
周義的媽媽在報社工作，當(dāng)編輯。她思想開放，也很民主，跟周義處得像是好哥們、好閨蜜，無話不談。
唯獨對周義找對象堅持己見，約定好，周義找對象必須要經(jīng)過她的同意。上一世如此，這一世只怕還回重來一次。
這不怪她，她經(jīng)歷過婚姻的失敗，不愿周義重走老路。
電話接通，周潔明明很想兒子，卻開玩笑奚落他：“一個話劇演員，過年也不回來，不知道的我還以為你要上春晚呢？”
周義就大笑著說：“今年沒上，但明年就說不定了?！?p> 兩個人的電話打了八九十分鐘，電話掛斷的時候，已經(jīng)快11點了。
孟夕陽早已經(jīng)吃過飯、刷好了碗筷，也收拾了桌子，沒喝完的茅臺酒擰上了蓋子放好。
她又在沙發(fā)前的茶幾上擺上了瓜子、花生、砂糖橘和各種小零食。
吃不吃不重要，重在年節(jié)的儀式感。
“飯也沒吃好，就只打電話了?！敝芰x在沙發(fā)上靠著孟夕陽坐下來，感慨道。
“這不挺好的嗎？”孟夕陽不以為然。
“閑著沒事，干點什么呢？”周義壞笑著看著孟夕陽。
孟夕陽又立刻局促不安起來。
“看電視啊，好幾個相聲小品都錯過了，不過趙本山快出來了，看趙本山。”
趙本山今年的節(jié)目是《賣拐》，今晚過后，“大忽悠”一詞將來全國迅速流行。
不過，周義看了沒有二十遍也有十八遍，完全沒興趣。他感興趣的是身邊的孟夕陽。趙本山哪有孟夕陽好看？
周義扒了扒茶幾上托盤里的糖果，問：“你喜歡什么口味？”
孟夕陽以為周義要給她剝糖果，就說道：“我喜歡橘子味。”
周義就挑了一顆橘子味的水果糖，剝?nèi)チ税b紙，沒有喂給孟夕陽，卻塞進自己的嘴里，然后扳著孟夕陽的嘴，送上一個吻：
“今生今世只屬于你一個人的橘子味的吻，請查收！”
“討厭！”孟夕陽幸福地拍打周義，“還是我媽說的對，導(dǎo)演都很壞?！?p> “壞名都背了，那還不得干點壞事？”周義順勢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