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戰(zhàn)士的原點
紅色一號，在釋放了那些貨柜之中的內容之后就飄然離去。
而正如他的這一行動中所昭示的欣喜，戰(zhàn)斗也在持續(xù)一段時間后便結束了——
以一個誰也沒有料想得到的場景。
視線所及之處的戰(zhàn)場、盡是一片近乎死寂的寧靜。
在那些飛空的鋸片們，極其高效的清理之下。
橫列在地上的那群Beta們的殘骸，是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山澗。
而那些浮游圓鋸，卻是馬不停蹄地朝著遠方飛去。
看樣子是不把Beta徹底掃清，誓不罷休了的樣子。
“這是…何等的慘狀啊?！?p> 而到了這份上，就連飽經(jīng)戰(zhàn)斗的人革聯(lián)軍隊的一部分成員，也不禁為之咂舌感嘆。
比起得到最終勝利的欣喜，果然還是方才場面的沖擊力要更大幾分。
有的士兵甚至站在原地，在沒有收到進一步的命令的情況下開始了待機。
——但這其中，并不包括頂武部隊的成員。
“…我和運輸機的駕駛員做過聯(lián)絡了、他們稍后就會前來。撤退吧！”
在紅色一號脫離了戰(zhàn)場、也已經(jīng)通過觀測收集了不少它的作戰(zhàn)數(shù)據(jù)的情況下，繼續(xù)待在這片戰(zhàn)場上，也沒有什么意義。
由是，楠晚星便如此下令。
***
半小時后。
E.U部隊的臨時駐屯基地。原本應該洋溢熱烈氣氛的地區(qū)，現(xiàn)在卻是冷冷清清。
這只名義上的支援部隊、除去后勤以外，現(xiàn)在只剩下攏共才四人的成員。
除去兩名七星家族的年輕精英，能夠作戰(zhàn)的也只有艾因.達爾頓列兵與克朗克.錢特二尉。
而他們兩人的脾性，也都確實算得上是正直而認真。
因此，加里奧和麥基利斯，此刻是并不怎么拘束地在機庫里開始了對談：
“…再怎樣說，就算對方是那群外星的怪蟲也好。投入了那樣的兵器，豈不只是落于和敵人一樣的下乘了嗎？作為一名戰(zhàn)士而言，這種行徑，實在…！”
扶著墻壁支撐起長時間戰(zhàn)斗后疲勞已極的身軀，紫發(fā)的青年眉頭緊鎖地說著。
盡管得勝而歸卻對戰(zhàn)果抱有疑問的這言論，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但同時，這也確實是這整個時代，人們對待異界來客糾結態(tài)度的一個縮影：
當域外的生物們，真切地威脅到人類族群的生存之際。
究竟還要不要把諸如“人道”和“品德”一類的事情，一如既往地放在首要考慮？
在過往，即使是板上釘釘?shù)膽?zhàn)爭罪犯，也需要經(jīng)過國際的審判之后才能夠被施加裁決。
無差別的大規(guī)?？找u一類的手段，也會被聲討和批判。
…然而如今，面對那些以通常手段完全無法溝通的怪物們。
是否，不擇手段地選擇活下去，才是目前的最優(yōu)答案？
對這種觀點究竟是否正確的議論，就算是近年來也綿延不絕。
尤其是在自古信奉騎士道的E.U之中最甚。
而如此來看的話，作為七星家的貴族出身，加里奧如今的態(tài)度，也不難理解了。
更別說，招致他忡忡憂心的，還有別的事物在：
“而且。要是有一天…不。算了。這應該只是我的多慮。但是，考慮到可能性的話…”
“加里奧…”
就算好友不開口，麥基利斯也清楚他心底里的擔憂——
“若是下次，那些兵器的攻擊目標，對準了我們該怎么辦？”
…在紛爭不斷持續(xù)的如今，的確是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存在。
比起友人來更有大局觀的麥基利斯，對此也是清楚不過。
但是，他的態(tài)度卻明顯地表現(xiàn)出緩和的意味：
“你太過謹慎了。眼下不必擔心這種事情。”
“…啊。謝謝。麥基利斯?！泵鎸糜训膶捨?，加里奧卻始終無法坦然地接受現(xiàn)實，“但是，我始終還是…”
“…如果你始終無法放下芥蒂的話，就聽一個小故事好了。你知道現(xiàn)在E.U內部，正嚴加糾察的‘阿賴耶識’吧？”
“啊。是說那個從不明的渠道流出、被非法集團給利用，來強化少年兵們的駕駛能力的手術么?！?p> 回憶起先前見識過手術失敗的照片，加里奧緊鎖起眉頭。
“沒錯——對于那個東西，你的看法是怎么樣的？”
“還能怎樣？令人厭憎的、往身體里植入異物的禁忌手術…想起來就會讓人想吐啊?！?p> “就知道你會這樣講?！?p> 輕笑一聲，麥基利斯拍了拍有些脫力的加里奧的背部。
“但是。如果我說——那才是七星家族誕生的理由…不，整個E.U還能現(xiàn)存于世的基礎呢？”
“咦…？難道，又是‘阿古尼卡.卡耶尼爾’的事情…？”
轉過頭來，加里奧愕然地發(fā)問著。
“嗯?！丙溁拐溃斑@也是我私下里研究得來的結論。正是使用了阿賴耶識這類技術，超古代的人類、才能夠駕馭起名為‘高達’的人型機動兵器，與‘惡魔’——機動裝甲哈斯蒙做戰(zhàn)斗。甚至說，如今的機動兵器技術，就是建立在阿賴耶識的研究基礎上的存在也說不定…”
“也就是說。財團過往宣稱的‘兵器不能殺害自己’的那套理論…全都是在、說謊嗎？”
“可以這么說。而他們之所以會抵觸阿賴耶識的技術…也是怕這一與現(xiàn)狀格外相悖的存在，會動搖財團支配的根干。一旦阿賴耶識的技術傳播開來，會對于財團在MS開發(fā)領域的話語權，產(chǎn)生不可逆轉的動搖…和高潔等詞語全然無關，只是因為這樣而已?！?p> 麥基利斯話鋒急轉。
“…而想必，經(jīng)過了這場戰(zhàn)斗后，財團的高層也會如此去看待紅色一號的存在。”
“也就是說過去曾經(jīng)拯救過世界的精神和造物，現(xiàn)在卻被當作遺毒而唾棄…呵。包括我也被這成見給束縛了嗎？…真是諷刺?！?p> 聽罷這一系列的言辭，精神上有點恍惚般地，加里奧默默感嘆著。
“嗯。而我之所以說你不必擔心…”麥基利斯語重心長，“也正是因為見證過了今天的戰(zhàn)斗。‘紅色一號’…比起我，甚至說比起我們來講，都更像是一名最純粹的戰(zhàn)士也說不定?！?p> 說到這里他更是輕嘆一聲，好像要宣泄什么淤積已久的情緒一般。
“而要想改變E.U內部這封閉已久的制度…我們所不可或缺的，或許正是‘紅色一號’這種回歸原點的精神。不是嗎，加里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