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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真的不想做首富

第九章 還債的方法

  應天知府賀云龍,近來黑眼圈很重。

  作為家中獨子,承擔著家族繼承香火的重任,但是三十出頭,膝下依舊一無所獲,所以他便在老娘的攛掇下,去年一口氣納了三個妾。

  對于納妾,他嘴上說的不在意,心里卻樂開了花,三個妾室一入門,他便整天和她們廝混一起,為了完成家族傳承的偉大理想,刮風下雨,耕耘不輟??上Ю鄣难勖敖鹦?,還是廣種薄收,三個妾室沒一個有動靜。

  看到如此情況,賀知府借口要與大娘子重溫舊情,逃回了正妻的房間里,倒是著實過了幾天安穩(wěn)日子。

  不知時間幾何,賀云龍又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一夜,大為感慨:

  真是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老管家叩門進見,送上方博謙的手本后垂手立在一旁。

  賀云龍看見方博謙的名字,知道是自己的直屬下屬,便準備吩咐管家請他去書房見面。

  老管家還未退出去,正坐在妝臺前梳妝丘大娘子立刻叫停了他。丘大娘子向老管家使了個眼色,然后問道:

  “贄本拿進來沒有?”

  老管家會意,從袖口里掏出了一錠銀子,說道:“贄本拿來了,紋銀五兩。”

  賀云龍一聽這話,一骨碌從床上滑了下來,身下只一條犢鼻褲,衣服都沒顧上穿,搶過白銀在手里顛了顛,果然只有五兩,心里好像失落掉一件重要東西似的,面色頓時不霽。

  他一把將銀子扔了出去,嘴里罵道:“這個腌臜貨,聽說這個姓方,娶了個娘子是蘇州的大戶,送禮只能送出這么點?打發(fā)要飯的嗎。你去退還給他,本府不差他這幾兩銀子買米下鍋,告訴他,不用來見本府了。”

  說完,賭氣似的又爬回床上睡覺。

  方博謙不知在門房等了多久,眼瞅著日正中午,茶葉沫子都被他嚼干,喉嚨里渴的冒火。終于見到老管家晃著膀子走了出來。

  沒等方博謙開問,老管家只陰沉個臉說老爺今天‘乏了’不見客,說完只把手本還給他。

  方博謙剛欲說木匣子的事,老管家協(xié)兩個青衣小廝卻直接做出了送客的動作。

  方博謙灰頭土臉的從知府大門里走了出來,人沒見到,帶的東西也沒要回來,可謂是人財兩空。

  “唉,”方博謙嘆了一口氣,正了正頭上的方巾,往縣衙走去,路過剛才的早點攤子,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呼喚。

  “叔父。”

  他順著聲音看過去,正見劉坤家的大兒子和二女兒正陪著自家的大侄子,坐在茶鋪的一角。

  劉一陽和靈兒起身向主君行禮,方華則坐在中間笑盈盈的看著他。

  “叔父,一起喝杯茶再回去吧。”

  劉一陽和靈兒讓出了他們的位子,并友好的建議他們四周的客人可以坐遠一些。

  方博謙一想自己回去將面對怎樣排山倒海的怒火,便也情愿晚點回家,他低著頭矮身進了茶鋪,茶博士端上來兩杯烏龍茶,便退了出去。

  方華喝了一口濃綠漸黑的烏龍茶,滿口留香,喝茶這方面,他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粗坯,對于茶葉的評價只有兩種,能喝出茶味,和喝不出茶味。

  方博謙也不顧形象,飽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下肚,郁悶的情緒也平復了不少。

  方華放下茶盞,問道:“叔父,剛剛?cè)グ菀娰R知府了?”

  “見了?!狈讲┲t瞟了一眼知府大門,又收了回來。

  “賀知府可愿意幫忙?”

  方博謙在自己的大侄子面前有些難以啟齒,最后還是決定說了謊,“愿意,但還要研究研究?!?p>  研究研究?呵呵。其實,方華從方博謙剛才出來的狼狽樣已經(jīng)猜了七八分了,但叔父也有他作為長輩的尊嚴,他并不好直接戳破他。

  “其實叔父并不需要去求那個賀知府,昨天侄兒就說會想辦法幫您解決的,今天,這個主意已經(jīng)有了?!?p>  “真的!”方博謙一把抓住方華的手,方覺有些失態(tài),尷尬的又收了回去。

  方華微微一笑,說道:“侄兒何必拿這個事尋叔父開心。”

  想起昨天方華識破倪掌柜騙局的模樣,方博謙突然有種莫名的期待

  “那華兒就給二叔分說分說。”

  “好的,不過在此之前,侄兒還要請教叔父,衙門欠的那些銀子什么時候到期?”

  方博謙細細盤算了一下,說道“總不過還有十幾二十天?!?p>  “那今年的秋糧什么時候可以收上來?”

  “按照秋糧的長勢來看,應該不到兩個月?!?p>  方華示意遠遠站著的茶博士來蓄水,“叔父,兩者就差一個月時間,為什么那些商人不愿意等這一個月時間,只要秋糧一收上來,咱們和朝廷分過賬,剩下的就可以用來還賬了?!?p>  方博謙等到茶博士蓄完水走遠后,方答道:“去年的糧食沒有收上來,今年眼瞅著又是大旱,商人怕秋糧還是收不上,所以一到時間就趕緊來催賬了?!?p>  “是的,他們怕今年的糧食收不上來?!狈饺A終于說到了關(guān)鍵處,“叔父,商人們怕今年的糧食收不上來,會不會擔心明年,后年,大后年的糧食也收不上來。”

  “這自然不會,去年的干旱已是幾十年難得一遇,要是每年都會這樣,那人還活不活了?!?p>  “是的,商人相信以后的糧食一定可以收上來。”方華得意一笑,“不知叔父可知在聚寶門外的來賓街市,有一種特殊的糧食買賣方法,商人在糧食還未到岸之前,提前簽訂契約,約定在糧食到岸之后,無論到岸價如何,都以之前簽訂好的價格交付?!?p>  “這倒是知道一些,每年夏秋糧成交前,來賓街市的恒光商號都會邀請大量的商戶去他們那里進行這種買賣”

  期貨交易并不是一個新概念,同時期的荷蘭,日本都有類似的期貨交易市場。商人們用這種簽訂近遠期期貨的方式,可以很好的規(guī)避未來價格劇烈波動對自己的傷害,同時對于大宗商品的價格也起到了一個很好的平滑作用。

  方華的眼睛閃爍著一種特殊的光,“是的叔父,商人利用期貨可以把未來變現(xiàn)為現(xiàn)在,那么我們?yōu)槭裁床豢梢?。既然大家都相信未來的糧食可以收上來,那么我們?yōu)槭裁床荒馨盐磥淼募Z食拿到現(xiàn)在賣?!?p>  這就是方華處理上元縣大規(guī)模財政虧空的思路,遠期變現(xiàn)。

  金融,人類發(fā)明的唯一可以穿越時間的工具。

  “這,”方博謙感覺自己的大腦被猛的一震,困擾他這么多長時間的問題,好像被人一刀斬斷,快要窒息的他終于可以喘上一口氣。

  但剛要出頭的他很快又被人按了下去,因為他意識到方華利用遠期變現(xiàn)所存在一個問題,“華兒,我可能理解你所說的辦法了,可是這里好像存在一個問題,商人雖然是現(xiàn)在簽的合同,無論他們簽的是什么價格,付款都要等到糧食收上來的那一天,這樣一來我們不還是還不上款。”

  方華暗道叔父不簡單呀,這么快就意識到這種原始遠期期貨交易的局限性。

  “這簡單,”方華大手一揮,“我們可以約定在每份契約簽訂的時候,商人們都要先繳納一定比率的定金,就兩成好了。當然,我們不是白收人家定金的,我們可以給予商人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到期后,商人覺得糧食的價格高于他們的預期,可以選擇拒絕付款?!?p>  沒錯,這就是方華真正的解決方式,遠期期權(quán)交易。

  與一般人可能的印象不同,交易方式更為復雜的期權(quán)交易比期貨交易更為古老。歷史上記載的最古老的一個期權(quán)交易,是古希臘哲學家泰勒斯進行的橄欖油壓榨機交易。

  定義上,只要是針對某標的物,在確定在一定時間內(nèi)以一定比率和價格提前進行交易,都可以被看做是期權(quán)交易。

  方華將要實現(xiàn)糧食交易的證券化。

  “兩成?!狈讲┲t立馬明白這種交易方式的價值,“只要我們賣掉未來五年的糧食,就等于在今年實現(xiàn)了一次大豐收?!?p>  一年的債務平攤到以后幾年甚至十幾年,那么再龐大的債務都不會變得不可接受。

  “是的,叔父,我去咱縣糧倉實地看過,每年我們上元原可收稅糧約四萬石,朝廷和我們對半分賬,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自己留存兩萬石,按照正常年份的市價來說,就是兩萬兩?!?p>  “兩萬兩!”方博謙激動的滿臉通紅,只要他們的計劃順利實施,他就可以一次性解決上元縣積累了這么多年的爛賬。

  喂,二叔這就激動的不成樣子了?等我拿出真正的金手指,保證你連后面幾年的債務都不用背。

  唉,算了,暫時先不告訴他。不然他的心臟可能被過分刺激,暈倒在這里。

  “華兒,”方博謙雙手顫抖的拉著自己的大侄子,紅著眼哽咽的說道:“叔叔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是,就是當年救下了你?!?p>  救下了我?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還有意外收獲。

  就在方華胡思亂想之際,方博謙偏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知府大門,說道:“華兒,其實剛才叔叔騙了你,我根本就沒有見到賀知府,他們收了禮,晾了我半天,就把我趕了出來?!?p>  方華看著知府門前的粉白照墻那兩個“鴻禧”大字,平靜的呷了一口茶道:

  “二叔,放心,他們怎么收的禮,我就讓他們怎么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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