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孤獨

　　離開劍道館的路明非來到集市上，此時太陽正掛在頭頂，烈日的陽光將人們曬的眼睛都睜不開，植物都懨懨的垂下葉子。

　　“一箱打折的袋裝奶，半斤廣東香腸，還有陸鳴澤要的新一期《小說繪》?！甭访鞣亲炖锬钸兜溃@些都是嬸嬸要求他買的

　　想起家里面那個有些市繪的中年女人，他臉上不禁笑了笑。雖說那個中年女人有些小氣，對待他和路鳴澤有區(qū)別?？墒撬琅f是他的家人啊，而且他在這個原本三個人的私密家庭居住了十幾年，路鳴澤還是她親生的，有些區(qū)別對待還是能理解的。

　　“明非啊，都說你要去留學(xué)啊?！眻髷偟拇鬆斢幸淮顩]一搭地說。

　　“對啊，明天就要走了?！甭访鞣墙舆^報攤大爺遞過來的《小說繪》。

　　“那好啊，我就說你小子看著有前途。俺聽說，那些在國外上大學(xué)回來的人叫...啥子海龜？就水族館那個海龜?！眻髷偞鬆敁蠐匣ò椎念^發(fā)說道。

　　“叫海歸，歸來的歸?！甭访鞣羌m正道。

　　“哦哦，海歸。俺就說嘛，怎么可能叫海龜這個名字。老楊還煞有其事的給俺說國外的思想都開放，所以叫海龜這個名字，屁嘞！”報攤大爺嘟囔著說道。

　　“大爺，走了啊。”路明非拿到自己買的《小說繪》向大爺告辭。

　　“慢走啊?！贝鬆敾貜?fù)道。

　　“我回來了?！甭访鞣谴蜷_家里的大門說道，他將打折的奶和半斤廣東香腸放到桌子上，來到路鳴澤的房間前敲敲門。

　　路鳴澤打開房間的一條縫隙，通過那條縫隙翻著死魚眼看著路明非：“怎么了。”

　　“你的小說繪?！甭访鞣峭高^那條縫隙將書遞過去。

　　“哦！”路鳴澤哦了一聲，再次用那雙死魚眼看著路明非?！斑€有事嗎？”

　　“沒了?！?p>　　“嘭！”路鳴澤聽見路明非說完，毫不猶豫的關(guān)上門，發(fā)出巨大的碰撞聲。

　　路明非摸摸鼻子苦笑著搖搖頭，自覺地跑到桌子邊把上面的一捆芹菜給折了。

　　嬸嬸聽到巨大的關(guān)門聲從廚房走出來，看見路明非在自覺的折芹菜，眼睛中閃過過一絲滿意，然后向路鳴澤房間走過去，推了推們，沒有打開，隨后發(fā)出一聲咆哮：“路鳴澤，你皮又癢了！你就不能像你哥一樣？”

　　房間里面?zhèn)鱽砺辐Q澤悶悶的回話：“知道了，媽?！?p>　　“嬸嬸，別生氣?，F(xiàn)在的孩子都這樣，叛逆期都特別長，而且動手能力都不行。”路明非在一旁勸道。

　　“唉，誰說不是呢?！眿饗饑@了口氣，然后看向路明非，越看越順眼：“明非啊，如果路鳴澤能像你一樣就好了?！?p>　　她到現(xiàn)在都記得幾個月前路明非從他們的同學(xué)聚會那回來，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一改之前懶懶散散的樣子，每天幫她干活，起初她還以為那小子想買什么才如此獻殷勤，后來才逐漸確認(rèn)路明非確實想要幫她忙。

　　吃飯的時候，路鳴澤默默的吃著自己的飯，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那雙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吃著津津有味的路明非，眼睛里面藏不住的疑惑。

　　這幾個月路明非的變化不可謂不明顯，如果讓路鳴澤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別人家的孩子。而且路明非居然給他的母親買了一套昂貴的化妝品，給自己的父親買了一塊價值不菲的真牌名表。

　　也正是因為種種原因，這幾個月來，路鳴澤過的那是非常難受啊，往日都是自己的母親訓(xùn)斥路明非，而現(xiàn)在則是時不時地數(shù)落他一下。

　　“我吃飽了?！甭辐Q澤放下飯碗，站起來說了一聲接著回到自己的屋內(nèi)?；氐椒块g內(nèi)的路鳴澤沒有開燈，而是直接躺在床上，打開手機中的QQ，看著自己列表上的置頂?shù)哪莻€黯淡的頭像。

　　頭像是一張短發(fā)嬌俏蘿莉的照片，名字叫做夕陽的刻痕，而最后的聊天記錄則是對方發(fā)的一條消息：“我要出國了，可能日后再也不會練習(xí)，勿念！”

　　一如即往，那個頭像沒有亮起，路鳴澤嘆了一口氣。

　　而另一邊路明非吃完后回到屋內(nèi)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等路明非再次睜開眼睛，他面前的景色已經(jīng)變了個樣子，玄青色地面，青銅色的墻壁，此時的他正處在一座古樸的青銅神殿內(nèi)。

　　整座神殿仿佛由青銅直接灌注而成，四周都是墻壁，沒有自由通入的門扉，而在中間的大廳內(nèi)，則矗立著五根造型古樸的碩大柱子。

　　其中的四根的表面都被厚厚的石頭給包裹住，而剩下的一根則露出真正的面目，青銅的材質(zhì)，上面雕刻著大量的浮雕，那是一只只身著鱗甲，造型崢嶸的龍。

　　路明非的正前方，那里有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空白地方，罕見的沒有任何浮雕占據(jù)這個地方，上面有著古樸的文字，大部分的人看到這樣的文字恐怕都會發(fā)懵，但是路明非卻對這種文字異常熟悉，或者說，混血種對這種文字異常熟悉。

　　這是龍族使用的文字，稱為龍文。

　　上面的龍文翻譯過來就是：言靈·不要死。

　　這是路明非很熟悉的一個言靈，通過消耗自身的精神力，給予對方恢復(fù)力。甚至可以這么說，如果自己的隊友瀕死，那么路明非竭盡全力使用他的言靈話能讓對方從瀕死回到中傷。

　　但如果只是維系生命特征，路明非可以讓三個重傷的人在挺個10分鐘左右。

　　可不要小看短短的十分鐘，單單就這十分鐘而言，就不知道可以挽救多少人。

　　還記得岡薩雷斯和維多利亞嗎？被那個巴西胖子舞王的抱中殺給弄了個半死，當(dāng)時路明非就使用了言靈，但他也只是保證兩人不死而已。

　　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講就是，兩人中了流血的buff，路明非給兩人掛了個加血的buff，流的血和加的血一樣多，也就保證了兩人的生命

　　當(dāng)然，路明非也不是不能將兩人給治愈到中傷的成度，不過全力施展言靈的后果就是路明非當(dāng)場暈過去，然后再虛弱個半個月一個月左右。

　　在那樣的情況下，路明非果斷放棄了那種選擇。

　　所以到頭來，我竟然是個治療兵？！路明非有些驚奇的想到。

　　此時視線繼續(xù)拉回青銅神殿內(nèi)。

　　在那根“言靈·不要死”的青銅柱旁邊，有著一根布滿裂縫的柱子，表面的灰色石頭上充斥著密密麻麻的裂縫，甚至還能從一些裂縫中依稀看見泛著幽青的本體。

　　這就是路明非這幾個月的成果。這里是路明非的精神世界，當(dāng)他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除了第一根青銅柱表面沒有灰色的石頭覆蓋，其他四根青銅柱表面都有著灰色的石頭覆蓋。

　　路明非走到那根布滿裂縫的柱子前面，右腳后撤一步，右手也緊握變成拳頭，向后拉，整個身子宛如一張緊繃的弓，右手則是那一根犀利的弓箭。

　　下一秒，右拳猛然出擊，猶如天外的流星一般，一閃而過的同時也帶來致命的危險。右拳砸在灰色的石頭外殼上，發(fā)出一聲悶響，上面的裂縫擴大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而已。

　　而經(jīng)此一擊后，路明非肉眼可見的精神萎靡了下來。

　　前面說了，這里是路明非的精神世界，那么自然，剛才看似是物理攻擊的一拳，實則是精神層面上的攻擊。

　　當(dāng)路明非再次睜開眼睛，他已經(jīng)回到了他的房間內(nèi)。房間外的確燈光已經(jīng)盡數(shù)熄滅了。

　　他屏氣凝神，旁邊的房間內(nèi)傳來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他松了一口氣，打開房間內(nèi)的窗戶，迎面而來的微風(fēng)吹起他額前的碎發(fā)。

　　路明非翻過窗戶，順著旁邊一些凸起熟練利索的爬山天臺，以前爬山天臺也許還有些吃力，到天臺上面還要緩一緩。但現(xiàn)在，路明非表示大氣都不帶喘的好不好！

　　來到天臺上，周圍這一片的建筑燈光大多已經(jīng)熄滅，只有那枚彎彎的月亮掛在天上，向著大地散發(fā)著皎潔的月光?？帐幨幍奶炫_上只有路明非一個孤獨的身影，看上去有種與世界分割的感覺。

　　路明非用手拍了拍地上的灰塵，也沒在意灰塵到底在他的動作下拍干凈了沒，直接坐下。他呆呆看著天上的月亮，沒有言語。

　　從周圍的人看來，四周都是幽暗的漆黑，逐漸吞噬著路明非附近的光明，直至離路明非越來越近。那些黑暗不僅吞噬著路明非周圍的光明，還在侵蝕著路明非的內(nèi)心。

　　是孤獨嗎？周圍人想到。

　　“哥哥?！币坏缆曇繇懫?。

　　“我在?！?p>　　路明非旁邊忽然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身影，男孩看起來是個中國人，大約十三四歲，穿著一身純黑的小夜禮服，稚嫩的臉上流淌著輝光。男孩看向路明非，眼睛里面滿是心疼。

　　“交換嗎？”男孩輕聲問道。

　　熟悉的對話，路明非心想。

　　“交換什么？”

　　“權(quán)，與力！”男孩輕聲說道，聲音雖小，可是透漏著無窮的自信：“只要你想要交換，金錢，實力，地位，這些都唾手可得，但是四次交換后，你的生命歸我?！?p>　　路明非扭頭看向男孩，男孩那不大的面孔上滿是掌控世界的自信，那雙黃金瞳更是熠熠生輝。

　　隨后路明非在男孩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將男孩抱起，放到天臺的邊緣，他自己也坐到天臺的邊緣，緊靠著男孩。

　　男孩在經(jīng)過最開始的驚訝后沒有反抗，反而順從的接受路明非的擁抱，坐到天臺邊緣后，他的腦袋輕輕靠在路明非的肩膀上。

　　“弟弟。”

　　“我在。”

　　恍惚間，原本都有些孤獨的兩人此時仿佛找到了歸屬一般，兩顆心緊緊的靠在一起。

　　“明澤啊，權(quán)與力我會自己取得，只有那樣最令人放心。”路明非看著遠方輕聲說道。

　　可是，哥哥，那是你本來的力量?。÷辐Q澤那雙黃金瞳看向路明非的側(cè)臉，他從上面看到了自信和堅定。

　　路鳴澤輕聲笑了笑，他發(fā)現(xiàn)路明非變了，不再怯懦和膽小了。

　　但緊接著，路鳴澤的眼光黯淡下去，但是，光有想法沒有力量可不行啊！哥哥！

　　“明澤，”路明非再次開口，手指伸向前面，前面是市中心的繁華區(qū)，盡管天色已黑，但是市中心的燈光依舊，光明依舊。而他們自己則處在黑暗的地帶。

　　路明非的眼睛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那里面充斥著憧憬的光芒。

　　“我想要登上那力量的王座，你會幫我嗎？”

　　“當(dāng)然會，哥哥。”

　　“可是我不想要權(quán)力，你還會幫我嗎？”

　　“當(dāng)然會。只是哥哥，權(quán)與力是永不分割的。你擁有了權(quán)你就擁有的力，你擁有了力就擁有了權(quán)?！?p>　　“是嗎。”路明非沉默了一下，又問了一個和這毫不相關(guān)的話題：“將你的悲傷和孤獨分給我一點唄？”

　　路鳴澤吃驚的看向路明非，路明非沒有回頭，依舊看著遠方的光明，但他感受路明非那堅定的態(tài)度。

　　路鳴澤低下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

　　許久之后，路鳴澤低聲說道：“不行哦，哥哥，這些還是讓我背負(fù)吧，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說著，路鳴澤的身體慢慢向前傾，下一秒，路鳴澤從高樓上掉了下來，在空中他調(diào)正著身體，原本面對著地面，在他的調(diào)整下反過來，身體對著路明非。

　　可是路明非在他跳下來的一瞬間，他也毫不猶豫的跳下來。

　　看到伸出胳膊想要緊緊抓住自己的路明非，路鳴澤愣了一下，接著大笑起來，肆無忌憚的笑，笑聲在這空蕩的空間內(nèi)擴散開來。

　　“哈哈哈哈！哥哥，就讓我們重新站在世界的王座下，讓全天下都為我們臣服吧?！甭辐Q澤的黃金瞳眼內(nèi)閃過無盡的狂傲，高聲開口道。

　　明明從高樓上墜落，可是路鳴澤的姿態(tài)卻像即將掌握世界的君王一般。

　　路鳴澤也伸開手抓住路明非遞過來的手，兩只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他的眼睛里面閃過一絲溫柔：“哥哥，你的終點不在這里，所以，盡情前進吧?！?p>　　當(dāng)路明非睜開眼睛，他已不再半空中，反而坐在原來的位置，離天臺的邊緣還有些距離，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做夢一般。

　　但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紅色的領(lǐng)帶，訴說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