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huán)繞著“凌晶”恒星空間站主體的六座白色分支軸體建筑上??恐h方集結(jié)而來的數(shù)萬艘飛行器和艦船。
星空中正無序緩慢的飄來多如海沙的新來客,又很快走了一批去往不同目的地的舊旅人。不被帝國同盟認可的卑劣血統(tǒng)安置在中部生活區(qū)內(nèi),時刻都只能仰望上三層內(nèi)貴族子民的生活。
絕大多數(shù)社會活動和貿(mào)易都發(fā)生在底層,這里也留有三層的空間作為緩沖,正因除了官方部門預留的大片土地都是爛尾樓,大家都戲稱這里為“貧民窟”。
住在這里的大多是來自外部的旅行者和寶物獵人,他們每日都不得不支付高昂的停泊費和住宿費用,像高嵐這樣的獵寶者每日的餐費都能過千。獵寶者們?yōu)橹髯缘睦碛杀疾?,生活的艱苦讓沒有紀律的約束的法外之地幾乎每時每刻都有骯臟勾當發(fā)生。
數(shù)十座恒星級空間站以及幾百個次級行星空間站定下了帝國的疆域版圖。隨著帝國同盟近年來不斷擴張,領地在戰(zhàn)爭中越來越大可區(qū)域統(tǒng)治力卻削弱了,追求獨裁的帝國同盟不得不尋求由多個不同類人種族構(gòu)成的人類聯(lián)盟組織加入,即便如此往往兩座恒星空間站間也相差著數(shù)萬光年的航程,沒有收藏者家族構(gòu)建的時空隧道普通人縱其一生也難以望見帝國的邊界。
恒星空間站,底二層。
“這…我的老天,這什么東西?。俊眱蓚€鬼鬼祟祟的影子此刻攀著天花板的鋼架,高嵐和兔子嘀嘀咕咕看著被用作研究室的房間內(nèi)一副近十米的偌大骨架,夸張的比例像極了展覽館里恐龍化石拼湊的模型。
怪異的四根長鞭狀骨質(zhì)從肩部頂?shù)教旎ò灞话仓玫臋C械手牢牢固定住,和人類相似的骨架幾乎撐滿了整個房間。高嵐盯著這東西打心眼里產(chǎn)生一股寒意。
眼皮底下不少戴著耳麥口罩、穿著防護服的人員作著記錄和日常巡查,有些偏暗的房間一角堆放著幾臺無人運作的機器,跟腹瀉似跳動著一串串看不懂的字符。
兩人所在位置的正下方,粗厚的玻璃缸內(nèi)盛滿腐蝕性的液體,浸泡著未知生物的下半身。一股股流淌液體的綠色抽血管扎在骨架殘存的血肉上,汩汩的汲取著可能存在的生命力。
“太抽象了…”高嵐看著這超出認知的東西,外星生命他聽過也見過,可這么個不知道怎么稱呼的玩意怎么看都不太像現(xiàn)實世界能出現(xiàn)的東西。
也許自己出現(xiàn)幻覺了也說不定。
要不是心血來潮,加上兔子那奇怪的穿透能力,想來兩人估計也繞不過重重守衛(wèi)看到這番奇景。
這可能就是傳聞里空間站最大的秘密了。
高嵐仔細的打量著每一處細節(jié),兔子說圓盤一天內(nèi)最多只能用三次,時間有限他們看看就得趕緊離開,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
觀察了個七七八八,就在兔子比著手勢準備從通風口爬出去時——
“信徒…”微不可聞的干澀聲音在兩人心底響起,高嵐和兔子對視一眼,都感覺到一陣震驚。
“解救吾,時日無多了…”
高嵐聽這聲音能感覺出對方的狀態(tài)確實十分虛弱,看起來是場中那具干尸,可這都不死的生物,要是恢復了那得多可怕,空間站的人也不怕玩火自焚嗎?
那些腐蝕性的液體和不明的管道把這個強大生物的生命維持在一個很低的水平,甚至已經(jīng)是致死的了,只是超出人類想象的強大意志和生命力還在苦苦支撐著。底下的工作人員仍舊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對這道聲音充耳未聞。
這間屋子對這尊生命來說就跟穿拘束衣一樣罷?
腦海里被強行注入了一股信息,高嵐只得停下胡思亂想用自己不多的腦容量緩慢理解著。
兔子好像也在消化著這些內(nèi)容,碧綠的腐化液照得她小臉皺巴巴的。
這具骨架的支配者稱呼自己為阿爾瓦撒,三年前被關在這里,除了一開始就做好了防范措施的研究員,這三年它還未接觸過任何外人,在它眼里這一開始就是人類的陰謀,只是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它的邏輯表達透露著極高的智慧,鑲嵌在骨架上的頭顱其實不屬于它,腦海中提取出的信息里這顆頭顱屬于另一個名叫阿姆特薩巴的古神,這顆頭顱才是折磨和摧殘它的根源,它的一切都被頭顱吸收傳送到頂部一根獨特的編織管里,生產(chǎn)著一種獨特的生命物質(zhì)。
高嵐感覺自己頭都要炸了,從這份坦誠來講是很難得,可這個曾經(jīng)蔑視一切的高傲生命如今卻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和兔子這兩個螻蟻上,這讓高嵐有些哭笑不得。
不消片刻,就在二人思索之時,或許晚飯時間到了或者有什么會議,場內(nèi)的人員開始零零散散的出了電子門離開,這么長時間的安逸平穩(wěn)加上這偏僻的地理位置往往都不會來什么人,規(guī)章制度看起來很是松懈。
趁著無人,給兔子打了個眼神后高嵐小心的摸到阿爾瓦撒撐在房頂露出的一節(jié)骨鏈上,看起來這似乎是它的手臂,足足一米粗的骨頭布滿灰塵和裂痕,高嵐伸出手觸碰著跟它溝通。
不獅子大開口是他高嵐的作風嗎?
明顯不是。
幾千年華夏文明的積累高嵐覺著這筆生意自己怎么算都穩(wěn)賺不賠,對方有求于自己,那他根本不怕對方能翻起什么浪花來。
且不提眼下周密布置恨不得弄死對方的這些設施,就是空間站內(nèi)部的壓制削弱那比起采集區(qū)來也是不遑多讓。除非是滅世級武器從外部攻擊不然真沒人能在這上萬丈的國家機器內(nèi)挑起大亂。
高嵐自然也是有需求的,一番討價還價后,他被對方寄養(yǎng)了精神種子并且被要求按對方計劃進行解救的同時,高嵐也獲得了整個空間站內(nèi)全部那種自己還沒見過面的逆天物質(zhì)的部分操縱權(quán),阿爾瓦撒在兔子的強烈抗議下額外許諾事情完成會保護兔子所在星球百年內(nèi)的安全。
香香國王不停感動的在高嵐衣服上抹著鼻涕,不敢發(fā)聲就咧著大嘴哇哇哭著,她心里愛慘了這個怪物,雖然就剩個骨架子。
從研究所耽擱了好久二人借助圓盤才回到巷子里,對視一笑,累得都是滿頭大汗的。
宜快不宜遲,高嵐按照契約要求去生活區(qū)租借好載具,騎著飛行器一人一兔開始在城市里飛馳,足足跑了幾個小時,這才將長久年月對方暗藏在建筑縫隙里的黑色石油物質(zhì)收集完。
兔子晃著滿滿一玻璃瓶的黑色史萊姆狀東西笑嘻嘻的說:“這小家伙還在跟咱擺手呢?!?p> 高嵐回頭看看沒有吭聲,操作著飛行器降落在家門邊上。
出門太久也不知道瑤瑤有沒有著急啊。
拉著兔子的手打開艙門,房間里卻是出人意料一片黑暗。
“瑤瑤人呢?”高嵐開了燈,自己風風火火回來被一來二去耽擱跑了半天,這丫頭難不成這么晚出去玩還沒回來嗎?
想起來瑤瑤也再沒發(fā)過訊息,現(xiàn)在想來有些擔心,房間就那么大,拿起床墊上噴了香水的信封看了看高嵐臉色漸漸黑了下來。兔子在飛船里這摸摸那摸摸,看著高嵐坐在駕駛座撥了幾通電話說著什么。她閑著無聊就扒開瓶蓋逗弄著里面的黑色物質(zhì),時不時澆水或者扔胡蘿卜進去瞅著瓶子里的反應。
跟葉辰掛了電話,高嵐冰冷的臉上漸漸浮起一層層暴戾:“凌明凱你找死?!?p> 兔子被他嚇了一跳忙跳到他腿上摸著他發(fā)青的臉:“別生氣別生氣,你又不是狼崽子那么兇干嘛?“
高嵐給她披了一件皮夾克,剛進來還沒半小時就拉著兔子走路帶風朝著生活區(qū)頂層與第三層間的入口進發(fā),十幾分鐘后倆人毫不意外地被門口的保鏢攔了下來:“在這等著,沒許可不準入內(nèi)?!?p> 這幾個保鏢叉著手堵在大門面前,有的還掏著褲兜一次次顯擺自己手里金色的方卡。
高嵐沉著臉,他轉(zhuǎn)身低頭冷聲撥著一通通電話,左臂上此次回來之后暴漲的數(shù)字在保鏢們好奇的眼神中更加飛速的逐步清零。
兔子扭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扯著高嵐的衣角悄悄說:“高嵐別沖動,咱們回去慢慢想辦法好不好?“
高嵐再也忍不住火氣沖著兔子吼道:“那是我妹妹!“
親人就是自己唯一的逆鱗。
“啪啪啪!“鼓掌聲隨著旋轉(zhuǎn)門轉(zhuǎn)動響徹三層入口這處大廳,拱形廣場四面隨著這響聲涌出十幾名全副武裝的警衛(wèi),手中統(tǒng)一制式的射手步槍對準高嵐挺拔的身軀。
“我當是誰那么能耐,剛剛還有人給我匯報說叫了不少野狗來這兒撒野呢…”凌明凱掏著耳朵,穿著金色睡衣的他大咧咧從門口走出,無視著不斷從下層各處樓梯電梯上來涌向這里服飾各異的下等人們,眼底閃著輕蔑。
小雜種,你能回來還不是靠的老子的返回艙?
警衛(wèi)也在他背后越站越多,沖突在所難免。
“??!剛才沒認出來,原來是我們的高嵐高大城主啊….”凌明凱從出現(xiàn)就一直仰著頭,這時才揶揄著低頭看向臺階下沉默著的高嵐。高嵐穿著一身顯然剛從底層換的灰色常服,跟剛跑出來的病號似的,看得周圍一臉嚴肅的警衛(wèi)都露出不屑的神情。
“高瑤呢?”高嵐聲音不悲不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嘮家常。他眼底殘存著任誰都能看出的疲憊,可被汗打濕的頭發(fā)下眼眸即便垂著也透著點點星光。
那是生死間才會激發(fā)的鋒芒,那是沉默之中蘊藏滾燙熔巖的火山。
田嘉恒
凌晶空間站大事件即將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