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深夜訪客
冷顏掀開簾子，夜明珠映射下，沒有血色的臉顯得愈發(fā)慘白。
他盯著陸景云看來半晌，開口道：“下臣記得，晉王還未娶正妻，這側(cè)妃一說，又是從何而來？即便陛下賜婚，你們二人未行大禮，白家庶小姐便還不算晉王府的人?！?p> “冷少卿，你管的也忒寬了。此乃本王私事，就不勞冷少卿費心了?！?p> 提到規(guī)矩禮法，細算起來，帶白墨兮回王府住，確實不合規(guī)矩。
可有些事，自己知道與被別人提點是兩碼事。因而，故意稱呼冷顏官職，是有意提醒冷顏，他冷顏不過是太常寺少卿，沒資格過問親王私事。
冷顏這少卿，不過是宣威帝看在他老爹面子上，掛個虛名，平日里沒人這么叫他。
突如其來被點名，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仨屏艘谎郯啄猓溃骸皶x王恕罪。下臣沒看過您家側(cè)妃。太常寺抓到一名鬧事小賊，正要扭送刑部。還請王爺讓路?！?p> “呵！本王竟不知，太常寺如今，干起了京兆府抓人的活？怎么？是嫌日常工作太清閑了嗎？”
冷顏不擅言談，今夜這些話，怕是抵得過一年的了。見陸景云言辭激進，一時間也想不出很好的回懟言辭，再次回頭看向白墨兮。
陸景云也不搭理冷顏，陰沉著臉一句話也沒說，翻身下了馬。
來到馬車前，伸手對白墨兮道：“兮兒，隨本王回府！”
白墨兮雖不愿跟陸景云回府，可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她推開陸景云的手，“我自己會走！”
陸景云沒理會，一把將她撈入懷里，夾在腋下，拋到馬上。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看得讓人咋舌。隨后，自己也翻身上馬。
走了幾步，扭過頭對冷顏道：“冷少卿身體不好，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彪S即翻身上馬，帶著一群府兵回了王府。
“放我下了，你這是強搶良家婦女。”走出十幾米遠，冷顏的馬車早已不見了蹤跡，白墨兮有些訕訕的。使勁怕打著馬兒。
“閉嘴！”陸景云聲音不大，找她腦袋上輕輕敲了敲，“今天若非本王及時趕到，你這會兒，怕是要被人賣到青樓去了。
“騙人！我才沒那么笨?！痹挼揭话耄啄馕⑽⒂行┬奶?。似乎察覺出陸景云的言外之意。仰起頭盯著陸景云，“王爺，我如此不堪又是喝花酒，又是當街鬧事。不如你，懇請陛下取消婚約吧?！?p> “想的美！此事不勞你費心了，這點小事本王若是都擺不平，趁早別做親王了?！标懢霸圃S是想到了什么，臉色泛起一抹紅暈。好在月色朦朧，白墨兮沒注意到他的反常。
“我都這樣了，您就別忍了。人家說，心里總是憋屈著，容易生病?！卑啄庥昧ε牧伺鸟R腹，不滿的抬起頭瞪了一眼陸景云。
聽白墨兮的話，陸景云不知怎的想起來龍陽縣，白家老夫人的活。此刻他才明白，老人家告訴他的還真是金玉良言。
想到這兒，唇角忍不住勾起，輕輕敲了敲白墨兮的腦袋，道：“本王樂意！”
晚風徐徐，吹走了一日的暑氣。陸景云縱馬疾馳，很快將一隊府兵甩在身后。
見身后沒有人影，陸景云放慢了速度。喃喃道：“本王知道你不喜歡我，本王會努力讓你看見本王的誠意。請你……請你給本王點時間好嗎？本王不會讓你受委屈的?！?p> 磕磕巴巴的表白，每一個字，仿佛都是斟酌再三才說出口的。
被表白，對白墨兮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上一世，她是圣女，又是整個西嶺大陸公認的絕世美人。追求者自然不勝枚舉。
驀地笑了起來。陸景云的真心，她不是感覺不到。只是，她那顆傷痕累累的心，早已不堪重負了。
每每看見陸景云，看見他的執(zhí)著，白墨兮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傷害過她的人。
四百年前，陸巖瀟還只是親王時，就承諾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那會兒雖然感動，卻也清楚，他的身份不會允許他如此的。后來，他果真有了梁美人，鄭昭儀。再后來的女人，多得她都記不清了。
“你……你可以許我一生一世，只愛我一人嗎？”白墨兮聲音低到難以察覺。
陸景云怔了怔，確認白墨兮是對他說的后，有些不知所措。許諾，他不是不能，只是，他怕自己做不到。身為皇室，他們的婚姻并非自己能掌控的。
半晌，白墨兮輕輕咳了咳，“罷了，我……我不過是說笑而已。王爺身份貴重，我不過是白家庶女，不值得王爺費心?！?p> 陸景云心底一緊，想說什么，但總覺得說出口會引來誤會。垂下頭，默默的驅(qū)動著馬兒?；氐礁?，二人也不曾說過一句話。
陸景云一向不善于言辭。他向來秉持：些事沒必要說出口，讓時間證明的原則。
他想用行動和時間證明自己的愛，可這些此刻說出口，有些像拙劣的謊言。
白墨兮見陸景云不說話，心中暗暗覺得好笑。她不過是臣子的庶女，有什么資格要求親王為她如此？心底的情緒一點點蔓延擴散，推開陸景云，轉(zhuǎn)身朝后院
回到攬竹軒，橘紅迎了出來，抱著她就開始掉眼淚，“小姐……嚇死奴婢了……你被壞人抓走，嚇死我了……”
“好了，快別哭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卑啄獯亮舜灵偌t的腦門，輕輕安撫著。
“小姐，那個公子是誰?。∷趺茨茈S意抓人？”橘紅鼻息很重，聲音有些沙啞。
白墨兮心里暖暖的，好在她還有橘紅可以相互取暖。
“我只知道他叫冷顏，具體的就不清楚了。”白墨兮打了個哈欠。
橘紅抹抹眼睛，點了點，跑去了小廚房。
不多時，端來一碗甜湯，這是白墨兮最喜歡的桂花百合湯?？山袢蘸绕饋韰s帶著一絲苦澀。
白墨兮將碗放到一旁，對橘紅道：“不早了，今天你也累了，快歇著吧?！?p> 橘紅走后，房間只剩白墨兮一人。她看著天花板，陷入沉思。
冷顏，將她抓入馬車的動作如此之快，以至于她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他用的是輕功，還是靈術(shù)？
白墨兮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混亂。
倏然，眼前浮現(xiàn)冷顏的面容。緊接著有一個疑惑在心底蔓延：他臉色慘白，有些像靈根受損后靈力散盡的表現(xiàn)?？?，他身上似乎沒有靈根。
身為白衣族圣女，醫(yī)術(shù)在族中算得上是翹楚?？上陌倌赀^去了，好多記憶出現(xiàn)了混亂。
以至于此刻的她，即便可以辨析出冷顏的癥結(jié)，卻無法準確判斷出癥結(jié)的成因。
就這樣，白墨兮越想越困，最后已在床邊睡著了。
不知不覺，突然感到一股寒意靠近，她倏地睜開眼睛。
暗夜中，她眼前只是淺淺的人影，看不清對方的五官。
第六感告訴她，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樹林中的那個少年。白墨兮掌心蓄力，只待對方靠近，就劈過去。
一時間不知為何，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豎了起來。這種感覺就如同四百年前，她每一次面對惡戰(zhàn)、面對強悍的敵軍時的反應(yīng)。
按理說，不應(yīng)該的。樹林中那個少年，她見過。
可身體是不會撒謊。白衣族向來崇尚天性自然，故而身體里的感知能力異于常人。尤其是，面對危險時，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
“看來，圣女是醒了！”
這聲音，仿佛是在告訴白墨兮，就是那個樹林中的少年。白墨兮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那個少年對來說，她還夠不成威脅。
“大半夜，進入女子閨房，不知公子有何貴干？”白墨兮聲音，帶著剛睡醒獨特的慵懶。
“圣女，別這么大的戒備心行嗎？我可不是什么壞人！”
少年陰陽怪氣的聲音，穿透黑暗的夜幕。白墨兮仿佛可以看清，這聲音之后那張陰森的面容。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小爺好困著呢！”
“成！那我就長話短說。陸家人是我的仇敵，也還圣女的仇人。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么我就想，若是圣女肯與我們合作，顛覆陸家天下。我愿與您共享……”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我現(xiàn)在就能給你回復。我不同意，你可以滾了！”白墨兮裹上被子，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