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是打虎的,血腥味滿滿,即使李西風(fēng)看不到,但他們有同伴,行走間話趕話自己說了出來。
李西風(fēng)以耳朵辨別,這群人應(yīng)該有十二個,以那個逼問他的男人為首,男人名叫郭陽,是揚州府出了名的獵人。
十二人中應(yīng)該是重傷了兩個,被人抬著,不時慘哼一聲。
李西風(fēng)很聽話,自郭陽讓他跟著開始,他就只是在隊伍后邊跟著不發(fā)一言。
眼睛看不到,他只能以木棍點擊前方,獵人們雖然抬著傷員與虎,但他們的腳力仍然矯健。
李西風(fēng)走著走著就會偏離方向,這一段路讓他走的越來越偏。
郭陽不時看向他,眼瞧著李西風(fēng)走的越來越偏,有時候即將就要撞到樹上。
終于他轉(zhuǎn)身走向李西風(fēng),牽住了李西風(fēng)手中的木棍:“跟緊點?!?p> 李西風(fēng)咧嘴笑著點頭道:“阿牛知道了?!?p> 看著李西風(fēng)臟兮兮的臉頰與微笑,郭陽嘆了口氣,沒說什么,只是手中握緊木棍放慢了些腳步。
一路上走走停停,停下腳步休息時,郭陽他們低聲說些什么,李西風(fēng)睜著雙眼無神的看向前方,他很識趣,離他們談話的地方很遠。
對于李西風(fēng)這種眼睛看不見的人,去揚州府城的路很遠,但有人帶著,路又很近。
聽到熙熙攘攘的聲音,李西風(fēng)用耳朵左右看了看,他并不確定這里是不是府城,但明白這里已經(jīng)有了人煙。
感受著手中木棍被郭陽僅僅握住,李西風(fēng)問道:“英雄,這里是不是揚州府?”
郭陽扭頭,看著李西風(fēng)雙目斜看,耳朵側(cè)著準備聽他說話。
郭陽點頭:“前面就是揚州府,咱們馬上就要入城?!?p> 李西風(fēng)忙點頭:“我說聽著有許多人在說話?!?p> 郭陽點頭,幾人繼續(xù)往前走,府城口的守兵看著郭陽幾人瞬間圍了過來。
一身薄甲,手持木桿槍的兵丁與郭陽相識,他攔住路驚訝道:“郭陽兄弟!你們真把那大蟲打死了?”
說著話就去用手撫摸幾人抬著的死虎。
郭陽抱拳道:“尋寧兄長?!?p> 皮膚順滑,只是血跡斑斑,尋寧看向老虎肚皮,那里已經(jīng)被陷坑中的竹刺扎的血肉模糊,一股臭腥味道縈繞不散。
他收回手,捂著鼻子遠離兩步:“這個畜牲,死了還這么大的腥味!”
他抱拳對郭陽道:“兄弟神勇,為咱們揚州府除掉一害!”
郭陽苦笑搖頭:“兄長不知,這大蟲甚是勇猛,你看我這些兄弟,個個帶傷!”
尋寧看著他們幾人,個個身上掛彩,他嘆了口氣,拍了拍郭陽肩膀。
郭陽看向城墻上的張貼告示問道:“兄長,兩天沒回來,城墻上怎么多了一張告示?”
尋寧隨意瞥了一眼答道:“兄弟不知,城內(nèi)的王家長公子被人殺害了,聽說是聽風(fēng)樓殺手接的花紅,王老爺緊急從外地回來暴怒不已,懸賞五千兩通緝那個殺手?!?p> “你也知道王家的實力,府城大人不敢大意,積極配合。這不,剛剛貼上,聽說那殺手被人重傷,這逮住了,可比你打虎拿的賞金多多了?!?p> 郭陽點了點頭,他仔細看了一眼告示后點頭道:“兄長說的不錯,拼命打死一只老虎才給五十兩,要是抓住殺手,給五千兩,這可差太多了。”
尋寧一看郭陽有了興趣連忙勸道:“兄弟你可別想不開,聽風(fēng)樓可不是咱們平頭百姓能惹得,你可別鉆錢眼里不要命了。”
郭陽哈哈一笑:“兄長放心,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p> 他抱拳道:“好了,我先回家,一會去衙門交差,兄長,等你下值,咱們?nèi)バ臃紭蔷垡痪邸!?p> 尋寧這才放心道:“好,我下值后去尋你?!?p> 郭陽招呼眾人道:“兄弟們進城!”
李西風(fēng)一直低垂著頭,他耳朵留神著郭陽與尋寧的對話,心中思考,城墻的告示畫像應(yīng)該就是通緝前身的,知道事情反響很大,但沒想到這個王家這么有魄力。
李西風(fēng)低著頭被郭陽牽著進了城,路過尋寧旁邊,身上的臭味讓尋寧有些做嘔,尋寧看著他在郭陽的身后,還以為是這次一起去打虎的,看著李西風(fēng)凄慘的模樣,心中感嘆他們的不容易,并不知道這是一個行走的五千兩。
進了揚州城,李西風(fēng)耳朵瞬間被喧鬧的聲音填滿,此時正是上午,夏日太陽不是很毒,許多人都乘涼意出來逛逛集市。
彼此起伏的叫賣聲,往來人們的說話聲,李西風(fēng)長舒一口氣,他感覺自己前方停下腳步。
李西風(fēng)對郭陽說道:“英雄留步,阿牛在這里停下即可?!?p> 說著咳嗽兩聲,郭陽看著李西風(fēng)虛弱的模樣皺起眉頭,他看了看旁邊的人群道:“阿牛兄弟,莫要叫我英雄,我叫郭陽。”
他繼續(xù)道:“你在這里也沒有親戚可投,且隨我回家去,等休養(yǎng)兩天再走不遲?!?p> 李西風(fēng)笑了笑:“我一個逃荒殘廢之人,只怕給兄長添麻煩?!?p> 郭陽搖頭道:“家里只有我母親在家,你遠來到此,無依無靠,都是江湖兒女,有什么麻煩一說?”
李西風(fēng)想再說,郭陽拽住木棍道:“且隨我走,到家咱們再說?!?p> 李西風(fēng)只能點頭,心道自己眼盲重傷,在這里留下也是露宿街頭,不如就先跟郭陽回去再做計較。
出了集市,聽著耳朵里喧鬧聲漸遠,郭陽帶著眾人進了一條胡同,第三戶,推開一個院門。
“是陽兒嗎?”
女聲從院里傳來,李西風(fēng)沉默不語靜等后音,郭陽回道:“母親,是我回來了?!?p> “回來就好,咳咳,回來就好,咳咳咳。”
話語夾雜著咳嗽聲,李西風(fēng)奇怪,他鼻子輕嗅,院中有一股淡淡的藥香。
郭陽忙扶住母親:“娘,快坐下,孩兒不孝,讓您擔心了?!?p> 郭母嘆了聲氣:“娘沒事,你這孩子,以后千萬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p> 郭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招呼眾人把虎放到院中,又把重傷的兩個兄弟放下。
一群漢子忙活著給傷員清洗傷口,不時傳來慘叫痛呼聲,郭母看不得這種場面,只能默默進屋。
收拾了一陣,郭陽安頓好傷員,留下一個兄弟在家照顧李西風(fēng),他與其他人一起抬著老虎去衙門了。
李西風(fēng)聽著腳步聲遠去,他被留在家的兄弟引領(lǐng)著在院中打水洗臉。
李西風(fēng)對這個兄弟抱拳道:“我叫阿牛,不知兄長大名。”
這個兄弟是個豪爽的,他抱拳道:“阿牛兄弟,俺叫趙鐵錘。叫俺鐵錘就行。”
李西風(fēng)眉毛一挑,嘴角笑意盈盈:“阿牛見過鐵錘哥哥?!?p> 鐵錘嘿嘿一笑,忙打好清水給李西風(fēng)洗臉。
一陣忙活,李西風(fēng)脫掉了破爛衣服,換上了一件粗布汗衫。
他與鐵錘在院中說話:“鐵錘哥哥,不知你們打完虎為何還要抬著去衙門?”
鐵錘哈哈一笑:“阿牛你不知道,這次打虎是衙門的懸賞,郭陽揭了告示,這不完成了任務(wù),得帶著老虎去衙門復(fù)命領(lǐng)取懸賞?!?p> 李西風(fēng)問道:“原來是這樣,我在名州時根本沒聽說過這種事,這是衙門出錢嗎?”
鐵錘點頭道:“一個月前,揚州府城外出現(xiàn)猛虎傷人,府城衙門出的懸賞告示,這錢,一般都是衙門出一半,城內(nèi)富戶與其他百姓再出另一半。等人揭了榜文,完成任務(wù)后再去衙門領(lǐng)取?!?p> “這種任務(wù)很多嗎?”
鐵錘搖頭道:“像打虎這種懸賞幾年可能遇見一次,一般能出告示的,都是城內(nèi)或者外邊的百姓,想找人處理一些平常來看略微棘手的事?!?p> 李西風(fēng)有了興趣:“鐵錘哥哥,我在名州沒聽到這種,還挺新奇,你給阿牛說說?!?p> 鐵錘見他有興趣,郭陽還未回來,也有些無聊,他扶著李西風(fēng)坐在院子板凳上道:“有的是富戶,他們發(fā)布的大多數(shù)是看家護院,或者一些苦力活,藥鋪的任務(wù)懸賞高些,去尋找一些稀奇藥材,普通百姓找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p> “這些也是衙門與百姓一半一半嗎?”
鐵錘搖頭:“一半一半是屬于保護一方平安,人人有份,人人拿錢,至于我說的這些,都是發(fā)告示的人自己拿這個錢?!?p> 李西風(fēng)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他笑著問鐵錘:“鐵錘哥哥,你們是專門接這種懸賞的吧?!?p> 鐵錘也沒有隱瞞點頭道:“是,平常的時候忙農(nóng)活,地里沒活時就接一些懸賞補貼家用。”
聞著院子中的草藥味道,李西風(fēng)無意間問道:“這里怎么有一股藥味?”
趙鐵錘看了看屋里,他低聲說道:“這是郭大娘平常喝的草藥,郭大娘身體一直不好,大夫診斷的是癆病,陽哥是個孝子,不敢告訴郭大娘,只能一直用草藥維持。”
李西風(fēng)微微瞇眼,他做驚訝狀問道:“癆病可是看不好的,郭大娘怎么會得這個病。”
鐵錘嘆氣:“郭大娘從生下陽哥后受了風(fēng)寒,一直沒找大夫瞧,后來陽哥父親先逝,郭大娘病情越來越嚴重?!?p> “唉?!?p> 李西風(fēng)嘆氣:“久病畏醫(yī),小病拖成了大毛病。”
鐵錘同樣點頭道:“這些年陽哥帶著大娘四處瞧病,花費不少但不見效果,家里也日漸捉衣見肘。”
李西風(fēng)又嘆氣,平常百姓家,一場病就會讓他們遮顧不暇。
鐵錘看著天空喃喃道:“王老爺這次發(fā)布的懸賞是五千兩,五千兩,好些錢的。要是陽哥能完成這個任務(wù),大娘的病,也有著落了。”
李西風(fēng)面色平靜,微微低頭的他心中暗道:“鐵錘,若是你知道我就是那個五千兩,你會如何。”
真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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