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是朱棣,不是JUDY!
朱瞻垶還沒走到藏書樓。
自己氣死人的消息已經(jīng)被傳到了皇宮。
畢竟,那陳秀士也是一名進(jìn)士,雖然進(jìn)來蹲了六七年了,這輩子沒可能出去走馬上任了。
可那也是朝廷的人。
你世子殿下把人給氣死。
這終究是要給朝廷一個交代。
陳秀士的死亡卷宗很快傳到了翰林院院首楊士奇的手中。
作為朱棣的鐵桿忠臣,靖難之役后,一直掌控翰林院官員審核的當(dāng)朝大員。
楊士奇雖然官品只有五品,但是其地位比起來一二品的國公大隸之高不低。
而且是少數(shù)幾個可以直接面見朱棣不用通報(bào)的親近內(nèi)臣。
也正是因其才能卓越,在朱棣駕崩,明仁宗即位后,得以輔政。后仁宗時期楊士奇歷任禮部侍郎,少師兼兵部尚書從一品等職,去世后,被追贈左柱國。
楊士奇此人,沒有于謙的膽大心細(xì)韜略胸襟,唯有忠誠懇懇的心態(tài)。
簡而言之,才華有限,忠誠第一。
楊士奇拿到了陳秀士的死卷,看也沒看,直奔皇宮而去。
沒別的。
楊士奇的理念里,任何和皇家有關(guān)系的事情,都必須要請示圣上。
永樂十九年的秋夜,風(fēng)聲颯颯,楊士奇在宮外沒有等太久,里面就傳來了太監(jiān)的聲音,“圣上在御書房,請楊大人隨我來?!?p> 楊士奇拱手相隨,“多謝公公?!?p> 御書房里,光線很壓抑,似乎燕王朱棣就喜歡這個半黑半白的調(diào)調(diào),他坐在黑暗里,而臣子們坐在光明處,一明一暗,別有一番滋味。
楊士奇步入其中,才覺察到御書房里除了自己,還有一人,兵部侍郎斷事于謙。
于謙看到楊士奇來,笑呵呵道,“是楊兄啊,請坐!”
楊士奇對于于謙出現(xiàn)在這里并沒有太多顧慮,于謙是誰?曾經(jīng)屢次沖撞圣上不但沒被斬首,反而是被圣上列為忠敬之臣,后來更是跟著圣上第四次北征,已經(jīng)是圣上心腹中的心腹。
雖然說現(xiàn)在他只是個斷事,也就是兵部三品侍郎的隨從,一個從五品的小官。
可是未來不可限量!
這人年紀(jì)輕輕就能和自己一樣親見圣上,足見圣上對他的賞識。
黑暗里,明成祖朱棣聲音滄桑,“何事啟奏?”
楊士奇急忙把陳秀士死亡卷宗放在面前,“回稟圣上,永樂九年進(jìn)士楊秀郎今日暴斃于翰林院?!?p> 朱棣沒好氣的道,“這種事情,也值得你跑宮里一趟?”
楊士奇急忙道,“回稟圣上,讓楊秀郎暴斃之人是漢王府六世子朱瞻垶?!?p> 提到朱家人,提到漢王府。
黑暗里的朱棣微微停頓后,念了一句,“朱瞻垶?我若記得沒錯,上次見到這小子還是三年前的歲末賞雪,最近這兩年一直都沒見過這小子,這小子怎么就去了翰林院?翰林院的門檻什么時候這么好進(jìn)了?”
楊士奇聽此急忙道,“圣上有所不知,這里面還有內(nèi)情,皇上上次不是命漢王府找一世子去翰林院修永樂大典最后幾冊,漢王府就派了六世子朱瞻垶負(fù)責(zé)此事,朱瞻垶這才來了翰林院,進(jìn)入之后和那楊秀士爆發(fā)了論戰(zhàn),一場論戰(zhàn)后,楊進(jìn)士酒杯氣的吐了十幾斤血,當(dāng)場暴斃?!?p> 楊士奇一口氣把話說完,黑暗里朱棣沉默了。
一側(cè)整理卷宗的于謙也停下了動作。
和人吵架,然后被氣的吐了十幾斤血,最后當(dāng)場暴斃。
這算是什么操作?
是這個楊進(jìn)士太廢物,還是六世子戰(zhàn)斗力太強(qiáng)?
朱棣念了一句,“于謙,你怎么看?”
于謙一愣,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
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皇上您搞得,我都沒參合過??!
可現(xiàn)在皇上開腔讓自己看,明顯是讓自己下水了。
于謙嘆了一聲,本想著裝不知道這件事,甚至于剛剛于謙都沒搭腔。
可沒想到,最后還是扯到自己身上了。
于謙拱手道,“回稟圣上,臣下以為,此事本該是漢王府大世子朱瞻壑職責(zé),可那朱瞻壑推卸責(zé)任給了朱瞻垶,朱瞻垶常年居住在漢王府內(nèi)處,性格略顯孤僻也是情有可原,外加此番論戰(zhàn),君子動口不動手,臣下以為,當(dāng)罰朱瞻垶三個月俸祿以作警告。”
黑暗里,朱棣點(diǎn)頭,“于謙此言,甚得吾心,聽到了沒有?按照于謙說的去辦!”
“是!”楊士奇抱拳,急匆匆的原路離開了。
諾大的御書房里,黑暗和光明分割。
朱棣和于謙分別站在黑暗和明里。
于謙目送楊士奇離開,“圣上,翰林院這個火藥桶,怕是撐不了太久了。”
朱棣一手枕著頭,一邊道,“火藥桶?你最近又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嗎?”
于謙道,“臣下上次去北鎮(zhèn)府司巡視,聽到了一些消息,清正會有人滲透進(jìn)入了翰林院,利用翰林院言無不盡,無所不罰的堂會搞事情?!?p> “清正會?”黑暗里的朱棣如一只猛虎,斟酌道,“清誰???清我嗎?”
此言一出,于謙急忙跪下,叩首道,“皇上在上,不過是一群靖難余孽,我這就讓錦衣衛(wèi)去把他們連根拔掉。”
朱棣笑了起來,“連根拔掉?如果能連根拔掉,當(dāng)年姚國師在的時候,我已經(jīng)把他們?nèi)珰⒘?!還用的著留他們到現(xiàn)在?”
于謙遲疑道,“圣上,姚國師乃是天下第一奇人,道釋雙修,當(dāng)世無人能與之比肩,這些靖難余孽有何身份能讓國師敬畏?”
朱棣面無表情的道,“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國師,國師對我只有兩個字,化外?!?p> 于謙遲疑道,“化外?何為化外?”
“問得好!”朱棣道,“有道是,出家人以凈土為地界,分化內(nèi)化外,而國師以天下為境界,分化內(nèi)化外,我想了很久,我覺得國師口中的這個化外,是指的我們凡人不知道的世界?”
于謙念叨,“我們不知道的世界?怎么可能!”
朱棣道,“怎么不可能?別忘了,朱允炆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呢!你就敢說他不是在化外?”
于謙聽著朱棣的話語,明悟了過來,“圣上的意思是說,這個清正會,很有可能是一個化外組織,我們現(xiàn)在把他們連根拔掉的可能性很低,但若是留著他們一條命,從而把化外的那些高手都引出來,最后找到朱允炆?”
朱棣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念了一句,“夜深了,朕乏了,你退下吧?!?p> 于謙磕頭,“是,臣下告退!”
于謙躬身離開了御書房,走在御書房南熏殿的御道上,看著頭頂朗朗明月,于謙內(nèi)心算計(jì)起來。
皇上給自己出了個大難題。
那個姓陳的陳進(jìn)士,明顯就是清正會的,而作為清正會的一員,現(xiàn)在被世子干掉了。
此番清正會勢必會被打草驚蛇。
如果清正會跑了,那就壞了大事。
皇上是想順著清正會把化外勢力揪出來。
所以現(xiàn)在要做的是安住清正會。
可如何安住清正會?
要想如此,必須嚴(yán)懲世子朱瞻垶?
可這也不行啊,朱瞻垶已經(jīng)被自己定了罰三個月俸祿的懲罰了。
于謙左右想不明白,終于快走出宮門時候,于謙悟了。
嘛的,這個窟窿是六世子朱瞻垶戳的!
那這窟窿就讓你朱瞻垶來補(bǔ)!
我大明自有國情在此,豈能你的鍋我給你背?
至于你怎么補(bǔ)?這個是你的事兒,我只是按照圣上的要求安排了,安排之后執(zhí)行的如何,就看你朱瞻垶的本事了,要是搞砸了,大家一起挨揍就是,到時候圣上也不能說我沒出力!
于謙想明白這點(diǎn),飛快的入了轎子,拿出來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遞給了隨從,讓隨從連夜送給六世子朱瞻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