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羅素關上車門,垂頭喪氣地離開停車場。
三個星期前,他被托馬斯安排去了艾德里安城,檢查當?shù)剡@兩年來的養(yǎng)老改革成果。到那沒多久,他就明白了,托馬斯這是故意支開了自己,不讓自己參與后面的州長競選活動。他很失望,也很苦惱,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讓托馬斯對自己有了猜忌之心。他很清楚,一旦領導對自己有了猜忌之心,那就意味著好日子就要到頭了。不出所料,前幾天安茹大學的校長馬洛尼突然被人舉報,緊接著就被逮捕了,事情發(fā)展的非??欤紒聿患胺磻?。昨天,托馬斯宣布維爾伯.杰拉德重新回歸,將擔任托馬斯的助理,他終于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那個人搞的鬼,那個人真是神通廣大,即使這樣了還能卷土重來,看來下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他心慌害怕,后悔之前做的那件事,他更怕因此牽連到家人。
辦公室門上的標識牌還是寫著“山姆.羅素”的名字,但是這還能保留多久?
山姆推開辦公室的門,他把公文包隨手扔在辦公桌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看著天花板,兩眼發(fā)呆。
“滋滋滋···”
門沒有關,外面?zhèn)鱽砜Х葯C的聲音。
是誰這么早在制作咖啡?
山姆好奇地站起身來,離開辦公室,向不遠處的茶水間走去。
身穿軍綠色襯衫的男子正背對著山姆站在咖啡機前,金色短發(fā),挺拔的背影,一只手插在褲袋里,悠閑自得的模樣。
心臟突然不由自主地激烈跳動,快要入夏的季節(jié),山姆感覺到一絲絲寒氣正紛紛穿透衣物侵入到自己的肌膚里。
杰拉德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山姆,邪魅地一笑,“我聽到你的心跳聲了。”
山姆感到口干舌燥,他想逃走,但是雙腿卻動不了。
“??!多了?!苯芾乱呀浀沽吮Х?,他又取出一個紙杯,將剩余的咖啡倒進紙杯里,拿著紙杯來到山姆面前,“可千萬別浪費。”
山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接過紙杯,他看到紙杯里咖啡色的液體在晃動著,他想到了致命的毒藥。
杰拉德的目光忽然越過山姆看著后面,“嗨!托馬斯!”
山姆急忙轉身,手里的咖啡撒了少許。
杰拉德從山姆身邊走過,來到正迎面走來的托馬斯面前,他將左手搭在托馬斯的肩膀上,“我正好有事要找你?!?p> 托馬斯不以為意,反而也拍著杰拉德的肩膀,微笑著說:“去辦公室說吧。”
山姆在一旁跟托馬斯打招呼,“哈特曼先生···”他的聲音非常微弱,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有沒有發(fā)出聲來。
托馬斯沒有理睬直接和杰拉德一同離開了。
山姆目送兩人離開,他看到杰拉德忽然又回頭朝他笑了笑。這笑容讓山姆不寒而栗,他仿佛看到了一頭獵豹正盯著自己,隨時準備將自己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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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辦公室的門,杰拉德隔著辦公桌坐在托馬斯的對面。
托馬斯將單薄的外套脫了下來,掛在角落里的衣架上,他提了提腰帶,然后坐在自己寬敞舒適的座椅上?!罢f吧,什么事情?”
杰拉德身體前傾,湊到辦公桌前,神秘地說道:“我有個朋友,這次出力不少,我想回報她?!?p> “噢!這沒有問題,她需要些什么,你告訴我,我看看能不能幫她辦到。”托馬斯沒帶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只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苯芾陋q豫了下。
托馬斯似乎有了興趣,“她是干什么的?”
“安全局的,她是一名探員。”
“怪不得,”托馬斯靠在椅背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你當時給我的那份關于克拉克的資料怎么會那么詳細,原來是···”他想到了什么,忽然變得慎重,他在座椅上調整了坐姿,鄭重地說道,“安全局那邊我沒有任何關系,她的事我可能幫不上忙。你要知道,”他低聲說,“至今還沒有任何勢力敢在那個老怪物的地盤上搞事。”
托馬斯說的都是實話,杰拉德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難免有些失落。
“不過,她如果需要錢,不管多少數(shù)目我還是可以滿足她的?!?p> “要是安全局知道她多了一筆不明來路的錢財,反而對她不利,我想她也不會要的?!?p> “那就讓她離開安全局,我可以給她安排一份更好的工作?!?p> 杰拉德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我認為她不會離開安全局,她是一個···”想了半天,杰拉德找不到形容詞,“反正她比任何男人都要強好勝?!?p> “你是不是喜歡她了?”托馬斯不懷好意地看著杰拉德。
杰拉德腦海里浮現(xiàn)出弗拉沃斯瘦削的身影,他認為自己對弗拉沃斯更多的是欣賞。
“嘿!維爾伯!我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夠幫助她?!?p> “噢!是嗎?”杰拉德饒有興致地聽著。
“雖然我們沒有辦法插手安全局內部的事,但是我們可以讓她建立功績,只要她有功勞在手,那就能夠在安全局里平步青云了?!?p> 笑容浮現(xiàn)在杰拉德的臉上,他明白托馬斯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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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五月份很快就過去了,稍顯炎熱的六月份來臨了。
在六月的第一天,自民黨內負責掌管紀律的二號人物馬克斯維爾.阿博特——哈特曼兄弟最親密的政治盟友告訴托馬斯,州長的位置已經定下來了,他將是未來戈德弗魯瓦州的州長。
同時,來自糖楓城的通知也送到了托馬斯的手上。上面寫著,六月四日星期一,邀請托馬斯.哈特曼前往糖楓城接受新的職位任命。
六月三日,托馬斯和杰拉德踏上了飛往糖楓城的飛機。他們在酒店入住一晚,準備第二天迎接燦爛的未來。
第二天早晨,杰拉德起的很早,這一晚他并沒有睡好,不是因為酒店的床睡得不習慣,而是總感覺心里有些許煩躁,他將這歸結為太過興奮的緣故。
今天外面的天氣有些陰沉沉的,看著有些壓抑。
杰拉德梳洗了一番,看了看時間,才七點鐘,離出發(fā)的時間還早。他決定去樓下的咖啡廳喝杯上好的咖啡解解乏。
走進一樓的咖啡廳,杰拉德意外地看到了托馬斯,只見他獨自坐在安靜的角落里看著報紙,一旁的小圓桌上放著一杯咖啡。
托馬斯很快發(fā)現(xiàn)了杰拉德,兩人相視一笑。
杰拉德點了杯咖啡,坐在托馬斯對面,兩人并沒有說話,此刻他們心情激動,正需要這寧靜的環(huán)境。
上午九點鐘,專車來到酒店門口,托馬斯和杰拉德穿著正式的黑色服裝,乘坐專車前往國會。
杰拉德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來到國會,這個拜拉斯最神圣的地方以前就只在電視上看到過。
這座白的有些發(fā)黃的龐大建筑物,以中間的圓形穹頂為中軸,兩邊一根根古典柱式結構仿佛在支撐著整排建筑物,它們排列規(guī)范,兩邊對稱。杰拉德曾經了解過,這座建筑物據(jù)說體現(xiàn)了古典式、文藝復興式和巴洛克式的多種建筑風格。
左中右三座大殿,左右兩邊分別是參議院和國民議會。
下車后,有專員前來為兩人引路。兩人被帶到了臨近國民議會的一座偏殿前,專員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托馬斯告訴杰拉德這里是自民黨辦公的地方。看來在接受任命前還得見見自民黨領袖德克斯特.摩根。
兩人等了差不多十分鐘,門突然由內向外打開了,一位瘦瘦的灰發(fā)老頭一臉憤慨地從里面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托馬斯。
老頭來到托馬斯面前,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了張,似乎有話要說,又難以啟齒的樣子。
“阿博特叔叔!有什么話盡管說吧?!蓖旭R斯說話的聲音很輕,他已經預感到了即將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馬克斯維爾.阿博特看著托馬斯,眼神中充滿了長輩對于晚輩的愛憐之情。
“哈特曼先生!請進。”門口出現(xiàn)了一名侍從,他叫著托馬斯的名字。
阿博特抓住托馬斯的胳膊,珍重地叮囑道:“不管發(fā)生什么,記住,一定要冷靜,我們回去后再從長計議?!?p> 托馬斯愣了愣,最終點了點頭。
偏殿的門關上了。托馬斯看到寬敞的屋子中央就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人頭發(fā)稀疏,有著一雙淡藍色的屠夫般的眼睛,他就是現(xiàn)任自民黨黨首德克斯特.摩根。
另外一人黑胡子,黑頭發(fā),下巴突出。托馬斯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是在電視新聞上多次看到過他愚蠢的表演,這個蠢貨就是摩根的金主——剛剛丟了科爾特斯州的大衛(wèi).格里納。
這兩人在一起準沒好事,也怪不得阿博特會如此生氣。托馬斯深吸一口氣,準備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
摩根站起身來,一臉虛偽的笑容,他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的手勢,“嗨!托馬斯!我們的英雄,我早該給你送去祝福了?!?p> 托馬斯勉強笑了笑,跟他擁抱了下。
“我來介紹下,這是大衛(wèi).格里納?!?p> 摩根沒有介紹格里納的頭銜,想來這個蠢貨也不會有什么叫的出口的頭銜。
雖然厭惡,但表面客套還是要做的。托馬斯微笑著跟格里納握了握手。
三人圍坐在沙發(fā)上。
摩根整理了下胸前那條紅色的領帶,他瞬間收起了笑容,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托馬斯!雖然你在戈德弗魯瓦州的表現(xiàn)非常不錯,但是你沒有聽從我的安排,貿然行事,最終導致工社黨的人在最后一刻吃掉了科爾特斯州···”
婊子養(yǎng)的,臭狗屎!你也不看看你的金主爸爸是什么德行,是他的愚蠢傲慢才導致科爾特斯州的人最后時刻臨陣倒戈的。
托馬斯怒火中燒。
“···你要知道,雖然克拉克再也不可能成為戈德弗魯瓦州的州長了,但是他最后時刻的選票還是要比你多?!蹦Ω蛔匀坏卣A讼卵劬?,“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終于為我們自民黨保住了戈德弗魯瓦州···”
你這個厚顏無恥的老混蛋!
托馬斯心中在咆哮著。
摩根放下雙手,向前挪動了身子,他的右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托馬斯!你現(xiàn)在只能算是功過相抵,但我認為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我也不想虧待你。剛好,現(xiàn)在墨洛文州的州長出現(xiàn)空缺,我已經向總統(tǒng)爭取,由你來出任墨洛文州的州長?!?p> 轟!
托馬斯仿佛聽到了腦袋爆炸的聲音。
摩根還在喋喋不休,托馬斯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看到了格里納得意的表情,想起阿博特憤慨的樣子?,F(xiàn)在他終于明白了,摩根將戈德弗魯瓦州給了格里納,自己得了個安慰獎——墨洛文州。
那是一個沒有一點希望的破爛州,根本都不需要選舉,歷屆的州長都是總統(tǒng)直接安排的,現(xiàn)在卻成了送給托馬斯的禮物。
托馬斯沒有膽量反抗摩根的安排,因為在拜拉斯政壇各黨的黨首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他們有權利直接安排黨內成員的工作,成員不能對其有任何異議,除非自動申請退黨。然而一旦退黨,將會遭受各黨的唾棄。格蘭特.馬洛尼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因為沒有當上安茹市的市長憤而退黨,雖然最后他改投到了工社黨門下,但他出事后工社黨沒有一個人去搭救他,因為他始終不是真正的工社黨人,而是一個從自民黨叛逃出來的叛徒。
不管發(fā)生什么,記住,一定要冷靜,我們回去后再從長計議。
托馬斯重新想起阿博特的話,同時他又想到威廉對他的反復告誡。
控制好脾氣,不要做敵人希望你做的事。
一旁的大衛(wèi).格里納裝作很關心的樣子,正在看著托馬斯。托馬斯讓他嫉妒,所以他希望托馬斯能做出反常的舉動,從而惹惱摩根。
“尊敬的摩根先生!我很榮幸你對我的關照,我將會聽從你的安排,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蓖旭R斯微笑著說。
他的笑容無懈可擊,就像是發(fā)自內心的。
摩根和格里納都愣了下,然后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摩根舒了口氣,他展露出狐貍般的笑容,“托馬斯!你太令我驚訝了,我相信你會成功的?!?p> 摩根和托馬斯親切地握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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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拉德親眼見到了現(xiàn)任總統(tǒng)埃里克.尼克斯,他在眾人面前親自任命托馬斯.哈特曼為新一任的墨洛文州州長。大衛(wèi).格里納像個小偷一樣偷走了戈德弗魯瓦州,他還為此沾沾自喜。
回到酒店,阿博特向托馬斯和杰拉德說起了之前發(fā)生的事。
在大衛(wèi).格里納丟失了科爾特斯州后,摩根有段時間沒有搭理他,后來不知怎么,兩人又和好如初了。想來其中必定牽扯到某項利益交易。
今天一早,他們假惺惺地告訴阿博特,格里納即將成為戈德弗魯瓦州的州長,所以當時阿博特才會憤然離開。看來他們早就知道阿博特跟托馬斯的關系,所以才會瞞著他的。
現(xiàn)在已經勢成騎虎,只好收斂心神,重新面對新的挑戰(zhàn)。
阿博特建議托馬斯回去以后再跟威廉想想今后的對策。
托馬斯一刻都不愿意待在糖楓城,下午他就登上了飛回安茹市的飛機。
飛機翱翔在夜空中,托馬斯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無法吸引他,現(xiàn)在他只有一個念頭:只要德克斯特.摩根在位一天,我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快零點鐘的時候,飛機降落在安茹國際機場。托馬斯不忘為杰拉德準備了一輛車,兩人離開機場后就分道揚鑣了。
汽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杰拉德兩眼迷離地看著窗外。
千算萬算,沒想到最后幫他人做了嫁衣。
墨洛文、墨洛文、墨洛文······
汽車停在了家門口,杰拉德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家的客廳里還亮著燈。
杰拉德匆匆下車,打開家門,剛走進客廳,他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緊接著他看到金伯利正躺在沙發(fā)上醉得不省人事,地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
新雇的保姆貝基聽到動靜來到了樓下,她的樣子有些驚慌。
“這是怎么了?”扔下背包,杰拉德疑惑地看著新保姆。
“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夫人她上午還好好的,到了下午,突然就開始喝酒,喝個不停,還一邊喝一邊哭,我勸都勸不住。孩子嚇壞了,我只好將孩子送到樓上。現(xiàn)在孩子已經睡著了?!必惢卣f。
金伯利嘴角流著口水,嘴唇微動,似乎還在夢囈。
杰拉德很無奈,他卷起衣袖,將妻子抱了起來,送到樓上的臥室去。
一本雜志從沙發(fā)上掉了下來,封面上是影后布里特妮.沃特利和自己的攝影師朱利安.霍瓦特的結婚照片。
貝基幫金伯利稍稍擦洗了一下。
杰拉德沖完澡躺在床上,他聽到金伯利還在說著什么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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