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傲與蕭九梅,一左一右躲在天寧寺大殿的房梁上,安靜地觀察著下面形勢的變化。
很快,一輕一重兩個腳步聲響起,蕭傲心中一動,已然猜測出來人的身份。他悄悄朝門口看去,果不其然,牽頭是一個富家翁打扮的老者,后面跟著曾經(jīng)在府衙大堂上見過一面的萬圭。前面的老者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他爹,“五云手”萬震山,梅念笙的大弟子。
蕭傲看了一眼氣色如常的萬圭,心想:“沒想到這個人渣,居然這么快就從大牢里出來了。不過你竟然自投羅網(wǎng),那就怪不得別人了?!?p> 萬震山父子看著空蕩蕩的神壇,皆感詫異,萬圭問道:“爹,從劍訣上翻譯過來,不是說‘天寧寺大殿佛像向之虔誠膜拜通靈祝告如來賜福往生極樂’嗎?怎么連佛像都沒了?”
萬震山怎么可能知道?他正黑著一張老臉,圍繞著神壇仔細查看。突然他大喊一聲:“不好,我們來晚了一步!”萬圭連忙走過去,萬震山指著面前的痕跡說:“這里本來是有佛像的,只是被人給挖走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神壇下面有動靜,連忙向后一躍,口中同時大喝一聲:“什么人?”回答他的是一道璀璨的劍光,飛快地刺向半空中的萬震山。
好個萬震山,雖驚不亂,身在空中無處借力,卻依然能憑空橫移數(shù)尺,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躲過了穿胸一劍,只是左肩任然被刺了個通透。
直到此時,萬圭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拔劍攻擊,但卻被輕松擊退。
“圭兒住手!”萬圭正當重振旗鼓,卻突然聽到父親的呼喊,身體一頓,這才看清,偷襲父親的原來是老熟人——戚長發(fā)。
“三師叔,怎么是你?”萬圭驚呼一聲。戚長發(fā)一言不發(fā),快速后退幾步,脫離了他們父子的夾擊之勢,緊握寶劍,警惕地盯著他們。
“嘿嘿……”萬震山快速在左肩點了幾下,止住了傷口出血,一邊冷笑,一邊朝兒子靠攏。等與兒子站到一起后,這才看向戚長發(fā),冷笑道:“三師弟來的可真早??!不過看你的樣子,怎么也像是一無所獲啊?”
戚長發(fā)嘴角抽搐了幾下,冷冷地說道:“既然大師兄已經(jīng)看出來了,那小弟就先告辭了?!闭f完向后退了一步。
“且慢!”萬震山連忙阻止他,臉上換了一張笑臉,親切地說道:“這寶藏既然不是你拿的,也不是我拿的,那還能有誰?只可能是言達平或者丁典!”
萬震山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名字,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怨恨與嫉妒。他看了看露出同樣表情的戚長發(fā),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嘿嘿笑道:“可他們兩個人都不好對付呀!要不然,三師弟還是與我合作吧,等我們找到寶藏再平分,如何?”
戚長發(fā)眼神閃動了一下,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淡淡地說道:“不如何。上次小弟差一點就被師兄您給掐死,還被您給活生生封進墻壁!若不是小弟還有幾分功力,現(xiàn)在恐怕連尸體都爛在您家的夾墻中了!”
萬震山?jīng)]有露出任何心虛或者悔悟的神色,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那時你敵我不過,就即閉氣裝死,封入夾墻之后,居然能夠脫逃。了不起!好本事!當時我見封墻的磚頭有一塊凸了出來,心中一直覺得不大妥當,可說甚么也想不到是給你掙扎著逃走時踢出來的?!?p> 接著他忍著痛,雙手抱拳、彎腰鞠躬,坦然道:“此事是師兄對不住你,師兄給你賠罪,等咱們找到寶藏,多分你一份!”
“一份不夠!”戚長發(fā)脫口而出一句話,根本沒有經(jīng)過大腦。
萬圭傻傻地看著他們?nèi)缤瑵妺D般討價還價,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何突然患上了離魂之癥,睡夢中起身砌墻——他一直在怕戚長發(fā)的“僵尸”從墻洞里鉆出來,因此睡夢中砌了一次又一次,要將墻洞封得牢牢的!看著如此師兄弟,讓他從心底一陣陣發(fā)涼。
就在他們終于各懷鬼胎地商量完,準備一同離開時,兩道冰冷的刀光突然從天而降!
萬震山與戚長發(fā)一直保持警惕,但他們的警惕都集中在對方身上,哪里能想到致命的攻擊居然會來自頭頂?
“?。 薄鞍?!”兩聲慘叫響起。二人胸膛都出現(xiàn)了一道深深的刀痕,一道從左肩斜向下,直到右腹部;一道從右肩斜向下啊。鮮紅的血液汩汩而出,眼看這二人是活不成了。
旁邊的萬圭,此刻已經(jīng)捂著脖子倒在了地上,比他爹還要早走一步。蕭九梅收回寶劍,仔細擦拭了幾遍,光亮如新后這才滿意地插回劍鞘。
“我沒有一刀要了你們的命,是想讓你們死個明白。”蕭傲看著兩個茍延殘喘的惡毒老頭,平靜地說道:“言達平,昨晚已經(jīng)被我殺了。丁典是被我救走的,寶藏也是被我搬走的。我既然得了梅念笙、梅大俠的《神照經(jīng)》與寶藏,自然要為他報仇、清理門戶。所以,你們可以安心去死了?!?p> “報應(yīng)……報應(yīng)……”兩人艱難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蕭傲夫婦相視一笑,都感覺念頭通達,神清氣爽。將這三人的尸體拉去廟后的樹林,與言達平的堆在一起,一把火燒成了灰燼。
“九兒,接下來我們要專心修煉了?!笔挵晾捑琶返氖?,漫步在遠離天寧寺的道路上,“《神照經(jīng)》到手也快一個月了,還只是剛剛?cè)腴T,這樣的速度可不行!”
“嗯。”蕭九梅點點頭,抱怨道:“這《神照經(jīng)》入門簡單,但想要精進卻很難,屬于典型的易學難精。蕭哥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呵呵,我們之所以圖謀《血刀經(jīng)》,不就是因為此事嗎?”蕭傲輕輕一笑,但馬上臉色又嚴肅起來,正色道:“不過《血刀經(jīng)》畢竟屬于邪派功法,雖然可以促進《神照經(jīng)》快速提升,但也要小心。只能以正壓邪,不能讓《血刀經(jīng)》的進度超過《神照經(jīng)》?!?p> “所以,我們還是要苦練《神照經(jīng)》?”蕭九梅臉上露出苦色。
蕭傲點點頭,笑道:“放心吧,我會幫你的。”說完,組織了一下語言,與她分享自己的心得:“這門功夫并不是埋頭苦修就能快速提升的,它更多的是對心境上的要求。比如秘籍上提到的‘入神坐照’,就是如此。這一點和少林《易筋經(jīng)》很類似。不過還是要容易不少,不像《易筋經(jīng)》,沒有相應(yīng)的心境,連門都入不了。”
蕭九梅連忙問道:“那需要什么樣的心境呢?如何才能達到?秘籍上所言含糊不清,讓我如同霧里看花,始終琢磨不清?!?p> 蕭傲拍拍她的手,繼續(xù)解說:“其實關(guān)鍵就是一個‘靜’字,讓自己的心靈安靜下來。入定的層次越深,修煉起來就會越順利。而要做到深層次入定,除了極少數(shù)天生具備‘赤子之心’的人,其他的要靠‘讀書明理’。讀道釋儒三家典籍,體悟世間萬物的道理,做到心靈‘空靈無我’。不過這點我也還差得遠,只能用笨辦法,依靠自己強大的精神力,將入定是心中的雜念一點點剔除、慢慢消磨掉……”
聽完他所說的具體方法,蕭九梅眉頭微皺,陷入了沉思。蕭傲安靜地守護在一旁,等她清醒過來后,揉著她的額頭,溫柔地說道:“不要心急,我們可以慢慢來。現(xiàn)在我要去見一見丐幫的齊舵主,與他再做幾次買賣?!?p> “讓他們?nèi)ゴ蛱窖堕T的行蹤?”
蕭傲點點頭,說道:“這是一件事。還要讓他傳播寶藏的消息,不能讓熱度降低,否則血刀老祖不來了,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這……”蕭九梅面露擔憂,問道:“他可信嗎?你跟他說這么多,他不會將你和寶藏聯(lián)系起來嗎?”
“哪有什么寶藏?不過是我設(shè)的局,放出去的誘餌罷了?!笔挵琳A苏Q劬?,無辜地看著她,接著又笑道:“我會小心的,絕不會讓他掌握我的行蹤。我讓他將消息放到山神廟的隱秘處,我會不定時去查看?!?p> 想了又想,蕭九梅最終點頭贊同。于是蕭傲很是花了一番心思,與這位齊舵主談妥了買賣。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里,他們以荊州城為中心,繞著圈的游走。這個小村里住四五天,那個小鎮(zhèn)中住七八天,夫妻攜手游山玩水,也不會引人特別關(guān)注。
直到這天晚上,蕭傲從山神廟中取回丐幫留下的消息。
“九兒,有血刀門的消息了!”蕭傲神情有些興奮,雙眼在燭光中閃閃發(fā)亮,“血刀老祖座下的五大弟子,已經(jīng)到了荊州城附近!”
“這么快!”蕭九梅吃了一驚,“可是丁典還沒到??!”
“沒事?!笔挵廖兆∷碾p手,輕聲說道:“我們這邊雖然少了一個丁典,但他們那邊也少了一個血刀老祖,我們的勝算依然很大。而且我們這段時間,又不是真的只顧著游玩?!渡裾战?jīng)》進步不小,《猿擊術(shù)》也同樣穩(wěn)步提升,我們的實力每日都在增強!對付他們不會有很大的風險?!?p> 蕭九梅眼神閃爍了一下,慢慢點頭。
天明之后,二人立刻出發(fā),沿著情報中所指引的路線,一路向西,隔日便來到了目的地。他們在鎮(zhèn)外的山林里轉(zhuǎn)了半天,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戰(zhàn)場,之后才進入小鎮(zhèn)。
“九兒,這個小鎮(zhèn)是他們前往荊州城的必經(jīng)之地,我們先去填飽肚子,休息一下。”蕭傲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環(huán)境,一邊輕聲對蕭九梅說。
一頓飯還沒吃完,酒店門口就傳來一陣喝罵聲,蕭傲抬頭一看,就見幾個身穿黃色僧袍的高大惡僧闖了進來。
蕭傲放下筷子,數(shù)了一數(shù),不多不少剛好五個。向背對著大門的蕭九梅使了個眼色,從懷里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站起身來就向前走去。
他這一起身,整個酒店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當然也包括那五個惡僧在內(nèi)。
“他媽的,這時從哪里冒出來的公子哥?真是俊得沒天理?。 逼渲凶罡叩囊粋€惡僧粗魯?shù)睾暗?。就在這時,他心中陡然一冷,伴隨著一聲驚呼:“師兄小心!”一股極大的危機感涌上心頭,他想也不想右手一揮,一道慘白的刀光憑空出現(xiàn)。同時,他的左側(cè)也出現(xiàn)了一道他非常熟悉的刀光。
“鐺!”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刀上傳來,這個惡僧噔噔噔后退幾步,直到被他身后的同伴扶住。而他左邊的師弟只后退了三步便站穩(wěn)了身體,明顯比他要強上不少。
“寶象師兄,你沒事吧?”被扶的惡僧聽到身后的師弟問話,他“哼”了一聲,肩膀一抖,撞開扶著他的師弟,上前兩步,雙眼惡狼般盯著蕭傲,口中卻說道:“勝諦師弟,多謝你了?!?p> 勝諦手持細長的緬刀,與寶象并肩而立,同樣緊盯蕭傲,口中說道:“寶象師兄,這人厲害得緊,咱們師兄弟要并肩作戰(zhàn)了!”
這時,蕭九梅從蕭傲背后走出來,寶劍出鞘,嚴正以待?!熬艃?,這里施展不開手腳,你先走?!笔挵潦殖蛛p刀,同樣緊盯著面前的五個惡僧。
蕭九梅還沒有回話,就聽到對面的惡僧中走出一個胖和尚,臉上帶著Yin笑,饞涎欲滴地喊道:“好漂亮的小娘子啊!佛爺們這回真是有福了!”
就在寶象與勝諦分心的一剎那,蕭傲雙眼一亮,雙刀瞬間揮出!
“鐺鐺鐺……”一陣密集的撞擊聲響起,馬上“哎喲哎喲”的叫喚聲也隨之響起?!吧朴拢o老子滾開!”寶象一腳踹開擋路的胖和尚,勝諦也大喊道:“散開散開……”
劈里啪啦一陣亂響,桌椅板凳碎了一地。幸好這里的人們乖覺,一見有人亮刀子便馬上開溜,這才沒有誤傷無辜。
蕭傲面色沉穩(wěn),見蕭九梅已經(jīng)破窗而走,再次猛攻了一波之后,也轉(zhuǎn)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