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輝有那么一丟丟尷尬的感覺,他剛才心跳加速,而且整個人都有點不知所措。
“你還好吧?”
海月實在不想這個時候開口,最好無聲回農(nóng)院,可是徐清輝一路上話都沒有,令她多少有點不安。
“沒……沒事。你渴不渴?”
他的聲音恢復以往的清冷,但語氣多了幾分關懷。
“我餓了。”
海月露齒一笑,這會兒天地之間就他們兩人在竹林田間游蕩,她喜歡這樣短暫的寂靜。
“那我們走快點,舅母大約也在等我們回去了。”
農(nóng)村里的晚餐吃的較早,大概四點多的樣子就吃了。海月有時候也很享受這份樸實寧靜的生活氣息,如果不需要下地干農(nóng)活的話,她大概率會很喜歡這兒的生活節(jié)奏。
“你們倆總算回來了?!?p> “讓舅母擔心了?!?p> “舅母不是說你們出去玩,是怕太陽落山了你們還沒回來,回頭天黑路滑,容易摔了。對了,陳汐已經(jīng)等你們許久了。”
“你去幫舅母布菜,我去一下書房。”
“好。”
陳汐已經(jīng)跟那戶人家打了招呼,自然也送上了好禮。雖說大晚上去別人那里有點怪怪的,好在鄉(xiāng)下地方就這么些人家,互相幫忙一下并不為難。
“二爺,事情已經(jīng)辦妥。”
陳汐也是一頭霧水,并不明白個中緣由。說不奇怪是騙人的。
見他一臉問號,徐清輝沒有看他。落座便提筆寫了一封信,然后遞給陳汐:“明日一早送去臨安,記得,一會吃了飯你就會竹屋那邊,收拾一下包袱?!?p> “又讓我……”
跑腿的事情,他也不是頭一次干了,可這才回來幾天啊,他已經(jīng)來回跑好幾趟了。
“要緊事,要辦好。”
聽主子這么叮囑,陳汐點點頭,不再說什么。
徐清輝并未起身,而是取出一張宣紙,開始作畫。陳汐見他專注,便率先退去。
這個房間是外祖父生前的書房,平常并無人進出,只有舅父偶爾進來打掃。但是徐清輝卻可以使用,他只要來舅父舅母家,便會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不是提筆寫字抄書,編寫樂譜,就是作畫。
以前他作畫甚少,如今卻是頻頻書畫丹青。
餐桌前幾人都已入座,只有徐清輝姍姍來遲。他面帶微笑,腳步輕盈。
“清輝,就等你了。”
“舅父舅母久等了。”
“哪是我們久等了,諶娘子也等久了?!?p> “舅母?!?p> 海月有點不好意思。想到自己又是說成親,又是擁抱不撒手的,她就覺得老臉發(fā)燙。
“好好好,吃飯吃飯。多吃點?!?p> 等到陳汐離去,舅父同舅母在廚房清洗碗筷,整個大廳(餐廳和客廳)都安靜了下來。
“我們要過去了嗎?”
她這次什么也沒準備,空手而去。既然決定不做任何改變,那也沒必要帶走這個時空的任何物件。
“還不到時辰,你隨我來?!?p> 書房的布置很尋常,可是那些書畫作品卻很惹眼,即使是海月本人,也有些看傻眼了。
“這些作品……”
“都是外祖父在時的手作,舅父一直保留著原樣。”
“寫的真好!畫的也好,還有這首詩?”
“是外祖父寫的?!?p> “好厲害!”
她有些不敢置信,大佬級別的人物耶,她居然這么近距離接觸。雖然不是見到本尊,但是能拜讀詩詞,那必然也是值得炫耀的資本。
“李志成要是知道,肯定要羨慕死我?!?p> 她嘟囔一句,腦海里都可以想到那個畫面。大概李志成要激動半天的。
“這是給你的。”
徐清輝對她的崇拜沒有太多驚訝,因為他自己本人就對外祖父欽佩不已。
“這是?你這么快畫好了!剛才畫的?”
海月語無倫次,她沒有想到,他真的畫了,還這么快就畫好了。
細細端詳,畫的很像,幾乎每個細節(jié)都畫到位了。海月疑惑地看著徐清輝,滿眼問號?
“這里。”
他懂她的意思,點了點自己的頭。有那么一瞬間,她鼻子微酸,強忍著想抱住他的沖動:“快到時間了,咱們走吧?!?p> 那天大概是晚上七點多,而古時的時間她算不好,盡量早些去,免得遲了。
這家人依舊很客氣,但可能是陳汐有所交代,他們招呼過后便各自回屋里,不再過問海月他們的動向。這真是奇怪,怎么會有這么“好說話”的人家。
“他們不會覺得奇怪嗎?”
“他們之前受我外祖父關照,外祖父對他們有恩。他們不會過問的?!?p> 他一語帶過,如清風拂面。
“噢?!?p> 海月四處嘗試,她一會兒在左邊走走,站定片刻,一會又到右邊走走,站定片刻,一會又到前面……
如此反復變換方位,她不停地嘗試著,心里默念著什么,虔誠無比。
突然有一束光照來,海月心里咯噔一下,她急迫地看向不遠處的徐清輝,想說點什么,又欲言而止。
這是?這是回去了嗎?
她再一次看向徐清輝,眼里充滿了復雜神情。他怎么可以無動于衷?他就這么看著她消失嗎?
海月滿腦子胡思亂想,她豁出去般,閉上雙眼,既然要離去,那就不去看,不去想。
過來一炷香時間,海月睜開眼睛,她發(fā)現(xiàn)似乎該回去了吧。
映入眼簾的是黑夜,那束光已經(jīng)消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還是自己。
她轉(zhuǎn)身看四周,這是?
“你還好吧?”
是徐清輝,他走近身旁,手輕輕撫上她的肩膀。
“我……我?我沒有回去!”
她語氣失落,卻也如釋重負。
“嗯,我們回竹屋吧?!?p> 徐清輝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半絲情緒,穩(wěn)穩(wěn)地嗓音讓海月多了幾分心安。
“好。”
她深呼吸,盡量放松心態(tài)。她就不該異想天開,哪里會那么容易就回去,自己確實天真了。
婉拒主人家的想送,徐清輝道謝后,拉著海月的手便離去。
“明日我?guī)闳タ刺一珊茫俊?p> “嗯。”海月點頭。
這兒的千桃園真的有千棵桃樹,等花都開了,一定很美。她最喜歡吃桃子了,待到夏日,桃子就可以采摘了。
“我們成親吧?”
路上很靜,一片漆黑,徐清輝半摟著海月,以免她摔跤。突然經(jīng)過一戶人家,門口的大燈籠帶來了照明的光亮。
“你剛才說什么?”
海月被光亮吸引,又或者有意不去聽懂他的話。
她接著問道。
“我們今夜這么冒失,實在是不好意思。好在下次也不會去了?!?p> “別多慮,小心腳下。”
關于他剛才那句成親,她大約是聽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