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偷之子(本書全文公眾章節(jié)求推薦收藏)
混沌歷758年
“弒序親王”號
第一章小偷之子
切爾森低著頭,拖著疲憊的雙腿,在狹窄逼仄的輸送管道中穿行,前前后后都是穿著、神情完全一致的工人們。
“每個周12比索,生活開支5比索,自己和母親每周人頭稅6比索,結(jié)余1比索”
他其實不該有任何想法。肌肉的酸痛,手腳筋膜間隱隱的扭傷感,血液里高濃度的乳酸無一不在提醒他的大腦,清空一切念頭,節(jié)省血糖消耗,他需要休息。
但他無法停止思索。
“再過一個月,弟弟就成年了,他和母親一樣不是非凡者,每個月人頭稅4比索,赤字達到3比索”。
“家庭積蓄目前不到30比索,就算省吃儉用,最多也就撐10周。如果交不起人頭稅,弟弟和母親就會被剝奪臨時公民權(quán),淪為奴隸”。
混沌帝國七成以上的人口是奴隸,奴隸的后代也是奴隸,只有非凡者和一些文職官員具有完整公民權(quán),普通人可以獲得臨時公民權(quán),但必須繳納人頭稅,天生的半非凡者也是如此,只不過稅收減半。
帝國對非奴隸子女實行6年義務(wù)教育,3歲上學,9歲成年,9歲時沒有獲得非凡特性者即成為臨時公民。顯赫家族和天生非凡者則有更好的教育體系。
“由于身體未完全長成,不會有哪家工廠愿意接受15歲以下者成為正式工人,不過如果弟弟能找一份學徒工,每周也能獲得3比索左右的收入,并節(jié)約一點生活開支,勉強能夠收支平衡了”。
然而三年后,妹妹成年時,他就無計可施了,在男女地位極不平等的帝國社會,女性幾乎找不到像樣的正式工作,非顯赫出身者也無法接受公職考試所需的教育,出人頭地的唯一方式是成為非凡者,否則就只能依靠某個或某些男人的接濟,并為帝國貢獻子女,從而保住臨時公民權(quán)。
懷孕6個月以上及哺育3歲以下子女的女性免征人頭稅,且有少量補貼。想及此處,一股無可奈何的絕望感涌上心頭。
“嘿,小偷,去喝一杯吧”。
管道交接口,一個精瘦的男子走到切爾森身后,拍了他胳膊一下,然后看了看收回來的手掌,無奈的在自己不算干凈的褲子上擦了擦。
切爾森在飛船尾部的生物質(zhì)回收工廠做鍋爐工,每天在高溫、粉塵的環(huán)境下工作12小時,汗水、皮脂和煤灰已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灰黑色的混合物,甚至皮膚的縫隙里還有反射著微光的碳粒結(jié)晶物。9歲開始做學徒,今年16歲的他,皮膚溝壑縱橫,粗糙得像個老年人。
“別叫我小偷”,切爾森沒有抬頭,也沒有精力表露不滿。
在下層社會,“偷盜者”并非一個貶義稱號,任何一條非凡途徑,哪怕只是序列9,都能帶來遠超奴隸和臨時公民的地位和一份足以養(yǎng)活好幾個人的工作,“偷盜者”途徑無論是在戰(zhàn)斗輔助還是殖民管理中都有很好的發(fā)揮,這就是為什么切爾森的母親用通用混沌語的“偷竊”的詞根加上后綴“兒子”為他取名。
“得了吧,不是你那個死鬼老爹遺傳給你一些特性,你早就破產(chǎn)去做奴工了”。
嬉皮笑臉的這位,是切爾森的鄰居兼發(fā)小,漢克,家境相對切爾森要好一些,運氣更是不錯。
“閉嘴”,切爾森終于動怒:“我沒有父親,你也沒有,再說這些瀆神言論,小心上審判庭”。
“父親”對于混沌人類來說是個微妙的詞語。帝國沒有婚姻法,男性對撫養(yǎng)子女沒有任何義務(wù),公民也不承擔任何贍養(yǎng)責任,臨時公民交不起稅,正式公民還不起債就成為奴隸,奴隸年老體衰無法產(chǎn)生正向價值就予以“回收”,不養(yǎng)閑人是帝國的基本準則。對于平民來說,財產(chǎn)與家庭的傳承來自于母親,并沒有所謂的“姓氏”和“父系家譜”一說,“父親”一詞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用其代表神明的變格“父神”代替,指代那位所有混沌公民共同崇拜的偉大主宰。教會在教典中也明確規(guī)定父系傳承屬于“異端”,平民如果被抓住相關(guān)罪證,審判官們自然樂得狠狠的勒索一筆,輕則傾家蕩產(chǎn),重則上審判庭,淪為奴隸,甚至有處以火刑的先例。
當然,這一切也只是針對平民和低序列者,實際上,基因與遺傳的規(guī)律哪怕對于平民也不是秘密,對于男性來說,辨別自己的后代并不困難,一個中高序列的男性,哪怕并非出身顯赫家族,其經(jīng)濟能力也足以養(yǎng)活與多名女性誕下的后代,中序列以上,乃至有一定經(jīng)濟能力的低序列非凡者,都會私下為子女鋪好道路,比如購買或兌換相應(yīng)的非凡特性,贈予一定的財產(chǎn)。而依附于皇權(quán)的教會對于上層和下層完全是兩幅嘴臉,只要當權(quán)者不公開對抗教典,表面上不進行錢權(quán)和非凡特性的繼承,教會就視而不見。
“好吧好吧,”漢克做了個禁言的手勢,算是服軟,“還是去“蒼蠅腿”吧”。
關(guān)于“父親”的情況,漢克這邊有點特殊,漢克確實知道自己生父的身份,畢竟從小到大接濟自己的人是誰還是門清的。那是一位“獵人”特性的非凡者,軍銜中尉,去年在一場奴隸叛亂中身負重傷,時日無多的他托戰(zhàn)友在他死后悄悄將其非凡特性帶回,交給了漢克,后者也就因此擺脫了12小時全年無休的底層工人命運。加上母親又給他生個了異父弟弟,三年內(nèi)全家不用交稅,壓力大減的他也懶得這么早進軍隊,目前作為本區(qū)著名的街溜子,靠在酒館打雜和販賣消息賺幾個酒錢。
想到這里,切爾森面前模糊浮現(xiàn)了一張男人的面孔,有著和他相似的象征低劣血統(tǒng)的紅發(fā),黑中偏紅的粗糙皮膚,褐眼中閃爍著與他不同的狡黠神色。那個人自他記事起就經(jīng)常光顧母親的住處,每次都會帶來一些酒和食物與他們分享,第二天留下一些錢后不辭而別。直過切爾森6歲那年,他再也沒來過,母親也換了別的相好。等他大一些后,從幾個少年那里聽說,那個男人常年混跡酒館,明為販賣消息實則偷雞摸狗,結(jié)果一不小心偷到了一位貴族身上,被貴族的保鏢打斷了腿,最后一次見他是在酒館里瘸著腿試圖賒酒喝,被老板轟了出去,之后不知所蹤,據(jù)說是被黑幫殺掉了,那份“偷盜者”特性也被取走抵債。
“走吧”,切爾森本也沒太生氣,搖了搖頭將回憶散去,邁步走向左邊的岔道,跟漢克一起向附近的酒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