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一切依舊井然有序,街上的行人有條不紊的行進,小販在地鐵口旁支著烤腸攤,提著公文包的男人正對著電話那頭喋喋不休,也有情侶手牽著手在黃昏漫步。
沒人知道,這已經(jīng)是最后一刻的平靜。
公交車在站點臨時??浚磳㈥P(guān)門的瞬間,一只手重重拍到車門上,于是車門再次打開。
“師傅,快走!”何帆上車后氣喘吁吁的扶住墻,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
車門關(guān)閉后,瘋狂逃竄的人群也隨之涌出了地鐵口,在他們身后,成群的喪尸紛涌而至。
首先遭殃的就是地鐵口旁不明所以的小攤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群喪尸淹沒。
“臥槽!”公交車上有人見狀驚呼出聲,尖叫聲也緊接著響起。
不停的有人被撲倒殘忍的啃食,也不停有倒下的人再度站起來,加入喪尸的陣營。
人們四散驚逃,有人瘋狂的拍打公交車的車門想要上車。
司機經(jīng)過一番掙扎后最終選擇不打開門,車外的人群里混雜著吃人的怪物,此時開門無異于讓車上的人陪葬,這種情況下,已經(jīng)救不了人了。
何帆對著司機點了點頭,手搭在他的肩上低聲開口:“快走,要想活命就趕緊走?!?p> 司機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很快穩(wěn)定下來,發(fā)動了車輛。
公交車緩緩起步,駛?cè)肓撕谝怪小?p> 何帆看著車上驚慌失措的眾人,用力拍打幾下車窗。
車上的人不多,但卻都看了過來。
“各位!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通過影視了解過喪尸這個東西,然而它切切實實的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了,死者會重新站起來變得嗜血,在當下,我們應該保持冷靜,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如何應對。”
話罷車上眾人陷入了沉默,紛紛拿起手機給家人發(fā)送信息。
何帆見情況有所穩(wěn)定,坐在座位上撥打叔叔的電話,半天卻沒有回應。
車上也有許多人撥不通電話,面帶焦急,甚至有個婦人見電話打不通哭了出來。
“應該是系統(tǒng)的問題,試試發(fā)消息!”何帆一席話點醒眾人,當下可能是打電話的人過多,系統(tǒng)負荷。
打開微信,給叔叔發(fā)了一長串的信息,叫他不要出門,自己會盡快趕回家。
發(fā)送成功,不久后消息框里收到了對方的回復:好的,一定注意安全。
何帆松了一口氣,好在家人沒有事,他開始梳理思路?,F(xiàn)在應該做的是趁著這場風波還沒有徹底擴散開,盡快去自己叔叔家。
他是由叔叔扶養(yǎng)長大,災難降臨,他首先要確保叔叔的安全。
車輛向前,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外邊大街上有零散奔跑的喪尸。
有個面帶疤痕的男人突然開口:“停車,我要下車!”
不遠處清晰可見兩個喪尸,何帆皺眉,難不成這人不要命了?
“去她媽的世界末日,給老子停車!”見司機沒有停車的意思,疤臉男人快步走到了司機身旁握緊拳頭。
何帆見狀微微摸向身后的滅火器,對面位置的一個壯漢對上何帆的眼睛,兩人快速比著手勢,準備一起從身后摁倒疤臉男人。
疤臉男十分警覺,很快發(fā)現(xiàn)身后緩緩靠近的兩個男人,他快速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刀,抵住司機的脖子。
“再過來都得死,把車停下來!”疤臉男面色發(fā)紅,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
何帆只得放下滅火器舉起雙手,司機被刀抵住脖子,最終無奈的停下車輛。
車門打開,疤臉男下車后拔腿就跑,遠處的兩只喪尸也很快發(fā)現(xiàn)他,嘶吼著追了過去。
車輛再次啟動,透過車窗,看到兩只喪尸的速度極快,不久就追上了疤臉男。
“人哪能跑的過鬼?!眽褲h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座位上。
何帆看到疤臉男被撲倒,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其中一只環(huán)衛(wèi)工喪尸將他的肚子剖開,扯出一大串帶血的腸子。
公交車內(nèi)部回歸安靜,只剩下婦人輕微的啜泣聲。
旁邊的壯漢掏出盒煙,抽出一根點燃遞給何帆。
何帆接過后猛吸一口,逐漸感覺情緒稍微舒緩了些。
“你要去哪兒?”壯漢口中叼著煙開口。
“涇河社區(qū)?!焙畏貞?。
壯漢吸了一口煙,說:“那咱們一道,也算是多個伴兒?!?p> 何帆心中慶幸,多一個人,也就多了一些生存幾率。
“等待會兒過了涇河,咱們找個安全的地方下車?!焙畏蛪褲h商議,涇河社區(qū)前門挨著街道,后門則挨著涇河,可以走沒什么人的河堤路從后門進入小區(qū)。
現(xiàn)在看路線公交車是往北去的,叔叔家位于城市的北郊,于何帆他們而言是一條好消息。
何帆上前與司機交涉,表示待會兒需要下車,但是如果有危險的話就不停車了。
司機沉默了一下點頭答應,隨后與其它幾個乘客溝通。
一路向北,何帆發(fā)現(xiàn)郊區(qū)有的地方暫時還沒有收到波及,中途也陸續(xù)有乘客在安全地點下車。
車輛駛過涇河大橋,司機回頭詢問:“你們確定要下車?”
因為經(jīng)歷了剛剛的一幕,有部分乘客受到驚嚇,選擇繼續(xù)留在公交車上再做下一步打算,司機也明確表示會前往北邊的一處軍區(qū)。
何帆點了點頭,率先走下車,壯漢緊隨其后。
喪尸固然可怕,但是對于何帆而言,比喪尸更可怕的,是失去唯一的親人。
距離小區(qū)有大概五六公里,何帆與大漢延著河堤路小跑著前進,一路時不時的交談來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河堤路陰暗狹窄,右手邊挨著河流,左手邊則是一片荒地。
“得找個武器?!焙畏驂褲h開口,平時這個點小區(qū)里難免會有老人沿著河堤路散步,如果遇到了喪尸,總不能赤手空拳。
有備才能無患。
壯漢從荒地里翻出來幾個粗壯的樹枝,也算勉強可以防身。
又向前行進了一段,依稀看到個頭發(fā)花白的身影站在道路中間背對著他們。
壯漢扔了一個石子過去試探。
只見那個身影緩緩轉(zhuǎn)過頭,露出一雙染血的灰白瞳孔。
何帆緊緊握住手中粗壯的樹枝,嚴陣以待,他和壯漢早已溝通好,如果遇到了喪尸,先打頭。
老年喪尸沖到近前,不等何帆揮棒,壯漢已經(jīng)走上前一腳蹬到喪尸的胸口處。
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腳。
老年喪尸的胸口甚至傳出骨頭的斷裂聲,但喪尸全然不知疼痛,稍稍踉蹌了一下便繼續(xù)沖過來。
“去你娘的!”壯漢抬手抓住喪尸的脖子,胳膊上肌肉高高隆起,將它一把摁到地上。
何帆也不含糊,找準時機就對著喪尸的頭猛敲。
然而木頭終歸比不上骨頭堅硬,砸了幾下之后就斷開。
一陣慌亂感襲來,好在壯漢踩著喪尸的胸口使其無法起身。
何帆迅速掰下斷裂處的一根木刺,咬咬牙,對準了喪尸的眼球扎下去。
噗呲。
喪尸停止掙扎,徹底淪為了一具不會動的尸體。
“電視里打頭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眽褲h擦了一把頭上的汗。
此刻何帆腦袋有些發(fā)懵,可以清晰聽到心臟的跳動聲。
“要是個年輕的就不太好對付了?!焙畏逼鹕碜?,再度平靜下來,有些情緒是正常,但是陷在情緒中會對生存不利。
他得盡快的適應,只有適應的夠快,才可以在末日中生存下來。
還有好幾公里的路要走,兩人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一輛帶著后坐的老式自行車,估計是老人尸變前騎過來的。
于是壯漢騎著自行車全速前進,何帆在后座警惕四周,所幸一路無礙,在二十分鐘后抵達了小區(qū)后門。
到了小區(qū)門前,何帆與壯漢相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幾個孩童在草坪玩耍,老人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聊天,小區(qū)老人居多,所以消息會比較閉塞。
何帆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舒緩些,原本還以為要面對小區(qū)里數(shù)不勝數(shù)的喪尸。
告誡孩子和老人盡快回家后,他們也要回家了。
叔叔家在小區(qū)中間的廣場旁,在末日的陰影籠罩過來之前,得盡快趕過去。
向前走了一段,他與壯漢散開。
“我就住在這一棟?!眽褲h停下腳步,對著何帆開口。
何帆點了點頭,伸出右手:“何帆?!?p> “魏倀?!眽褲h也伸出手,兩人重重的握了一下,就此別過。
何帆并沒有先選擇回家,而是迅速跑去社區(qū)超市,既然小區(qū)暫時還沒有受到喪尸的波及,那就盡快的收集物資。
這個點超市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售貨員慵懶的坐在收銀臺旁。何帆要了一個袋子,把貨架上的壓縮餅干全部裝了進去,然后又盡可能的多塞些面包。
“這個推車我買了。”何帆從錢包抽出幾張紅色的鈔票,按在一臉驚訝的收銀員面前,然后又取了三提農(nóng)夫山泉放進去。
社區(qū)超市與叔叔家離得并不遠,分別處于廣場的兩邊,走出超市何帆就馬不停蹄的推著小推車穿過廣場。
涇河小區(qū)是一個國企的家屬院,老年人居多,青年大多都在單位工作。
社區(qū)共有百余棟樓,樓層最高只有六樓,而叔叔家處于三樓。
何帆把手推車放到樓下,扛著里邊的物資上樓。
打開門,叔叔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電視播放著都市頻道,主持人正在勸誡著大家不要外出,卻沒有說明具體原因,只是宣告城市進入緊急狀態(tài)。
叔叔見到何帆,也是松了一口氣,危難來臨時,家人在身邊也是一種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