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來了?”
舒蘭見四爺來了,便放下手中的書,起身行禮后,為四爺脫下披風(fēng)。
“我以前不知,你竟喜歡詩詞?!?p> 四爺瞥見桌上的書是《李義山詩集》,便有些好奇,舒蘭身為滿人,怎么會也對詩詞感興趣呢?
“是呀,不過閑來無事看看罷了?!?p> 舒蘭只記得額娘說過,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曾想四爺似乎是很欣喜的樣子。
“皇阿瑪很喜歡漢人的詩詞,我也跟著頗有興趣,李公的詩多隱晦生澀,卻也有趣的緊?!?p> 四爺難得遇到和他興趣相投的,宋氏和李氏雖然都是漢人,但對于詩詞卻是一竅不通的。
現(xiàn)在四爺?shù)男那楹苁羌?,頗有些遇到知己的意思。
兩人說話間,挽月已將晚膳擺好了。晚膳很簡單,舒蘭進食很隨意,不愿意按照規(guī)矩上菜,油膩不說了還很浪費。
只見桌上放著兩個葷菜,分別是宮保雞丁和糖醋小排。三個素菜,有山藥炒木耳、清炒萵筍、油燜香菇。
還有一個羊肉煲,和一壺西湖牛肉羹。
主食有兩籠蝦仁水晶包,兩小碗清湯龍須面,另有一盤軟香的蔥花烙餅。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能讓人神清氣爽、食欲大開。
四爺是最愛在福晉這里用膳的,每次都能讓他吃得舒心。精心安排的美食,總是比旁人處按照規(guī)矩上桌的食物,更讓人心動。
飯畢,二人坐在矮榻上閑聊,舒蘭手拿剪刀邊剪燭芯,邊聽四爺說起辦公時的趣事。
“爺,妾身想著,許久未進宮給額娘請安了?!?p> 趁四爺端起茶盞喝茶的功夫,舒蘭連忙開口,卻沒有忘記觀察四爺?shù)哪樕?p> 四爺喝茶的手頓了頓,隨即放下茶盞。
“是有些時日了,你若想進宮請安,遞上拜帖就是?!?p> 四爺?shù)谋砬闆]有什么變化,這是比起剛才嘮家常時臉色冷俊了幾分。
別看四爺平時經(jīng)常在宮中走動,可是很少去德妃宮里。
倒不是四爺不喜歡德妃,實在是一進永和宮,就總能看見十四阿哥和德妃母子情深的畫面,刺得他眼睛疼。
“妾身長姐如今仍待字閨中,眼下也快到選秀之日了?!?p> “你長姐,八弟今天與我提起她了。”
四爺若有所思,眉頭微緊。
舒蘭一時摸不清頭腦,舒祺怎么會和八阿哥相識呢,并且還讓八阿哥主動提及她。
“爺?shù)囊馑际???p> “時候不早了,安置吧?!?p> 四爺并沒有回答舒蘭,起身拉起她的手走向床榻。
說起咱的舒祺大小姐,最近讓京城好不熱鬧。
先是在眾位京圈貴子參加的宴席上,因一曲《水調(diào)歌頭》而名震京城。
接著又是在一年一度的詩會上自作一首詩,而名聲大噪。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p> 好詩,好詩??!眾人皆驚嘆,可謂是傳世佳作。
就連宮中的萬歲爺聽說了,都連連稱贊。
尤其是那句“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最為精妙。
向萬歲爺進獻這首詩的,自然是最為孝順的八阿哥了。
這件事傳到舒蘭這里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此時舒蘭剛接到德妃讓她進宮請安的懿旨,攬月就匆匆走進來了。
“噢?這真是姐姐能寫出來的詩嗎?竟是連我都自愧不如?!?p> 也不怪舒蘭有些驚訝,實在是舒祺以前只讀女則、女訓(xùn)之類的書。
還經(jīng)常教導(dǎo)舒蘭,讀詩詞或經(jīng)史子集這類的書是“不學(xué)無術(shù)”,都是男子才該讀的,舒蘭還因此和姐姐辯駁過。
挽月正給舒蘭準(zhǔn)備進宮請安的服飾,聽到后連忙跟話。
“主子,奴婢聽娘家府里的嬤嬤說,大小姐和房里的丫鬟以姐妹相稱,還說什么人人平等之類的話。
那些小妮子們實在是沒有規(guī)矩,竟敢妄想和主子平起平坐。”
“你二人與我從小一起長大,于我而言,如同左右手一般?!?p> 舒蘭拉著兩人的手,真切地說道。但是主子就是主子,若是隨意和婢女混淆,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了。
做主子的,也要能管住下人才好,她以為是在給婢女施恩,實則是在給下人們順桿爬的機會。
如此一來,誰還服從她的管教,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做奴才該做的,豈不都亂套了。
有個心善的主子,能日后給貼心的婢女許個好人家,已是活菩薩了。
“奴婢二人和主子一條心,主子待奴婢們極好,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了,奴婢們定會盡心伺候主子?!?p> 攬月和挽月二人立刻跪下表忠心,心中很是感激舒蘭對她們的重用和厚待。
舒蘭點點頭讓她們起來,接著就要準(zhǔn)備起進宮的事宜了。
用過早膳,舒蘭就穿戴整齊,坐上了進宮的馬車。
四爺臨走前特意囑咐舒蘭,讓她先去寧壽宮太后處請安,再去看望德妃。
“皇祖母,這是孫媳親自熬的一壺桂圓銀耳小米羹,還請皇祖母嘗嘗?!?p> 舒蘭來時沒有準(zhǔn)備什么貴重的禮物,太后錦衣玉食了一輩子,什么好東西沒見過,想來這家常的羹湯更貼合她老人家的心意。
“四福晉真是巧了,太后娘娘這兩天胃口不大好,這羹真是來得合時宜?!?p> 太后身邊的秋嬤嬤在領(lǐng)會了太后的意思后,笑意盈盈地將羹湯盛了一碗,遞給太后。
“嗯,這羹不錯,火候正好。老四媳婦,你有心了?!?p> 太后先淺嘗了一口,隨后一飲而盡,示意嬤嬤再盛一碗。
舒蘭見狀,連上前去將碗接過,伺候太后。
太后一臉笑意,深深褶子里透露出對舒蘭的滿意。
連用三碗,太后才停下。又拉著舒蘭說了好一會子話,直到體力不支了,才肯放她離開。
舒蘭走時,帶了一堆太后賞賜的東西,長長的一行隊伍浩浩蕩蕩向永和宮走去,成了后宮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
這一幕落在郭絡(luò)羅·沁羽眼里甚是扎眼,她原是進宮來給姨母惠妃請安的。
“她是誰?”
“回小姐,是四福晉?!?p> 原來是四貝勒新娶進門的福晉,一個貝勒的福晉也能如此風(fēng)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