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啊?”張國慶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周遭無人后有些發(fā)懵地指指自己。
胡普蘭袍應(yīng)聲膨脹,彎折前行的步調(diào)切著一次燈光閃爍而來:
“是的,是的,朋友,我的朋友!你看看你多么漂亮,多美麗?。≈閷?!美人!?。 甭曇魸u近漸大,以至于都變形成了某種野獸的咆哮。
幾次眨眼間,距離已經(jīng)來到了約摸五十米。
張國慶已經(jīng)可以清晰看見那人的面孔了,結(jié)合表皮的圖書釘擠占了皮膚的組織,橫七八落,再把旁側(cè)的肌肉扭曲吮吸出坑,這樣的痕跡密麻而錯落地填灌在臉上。
一陣惡寒。張國慶打算溜了:
“那啥,哈哈,就是謝謝你的夸獎,我家里面煤氣還沒關(guān)呢,回見啊回見——”說著就回頭要跑,邊跑邊把手往兜里掏。
一陣細(xì)碎的剮蹭逆著風(fēng)而踏出,釘咬聲彌大,迎面而撞的就是件油綠的袍子,張國慶咬牙繃緊下意識要出拳的右臂。
來者不善,或許是展現(xiàn)實驗成果的時候了。
“不,先生,大哥?你找我這是干啥?。课覜]招惹你吧?我身上沒錢啊,你看看......”說著就往右褲兜里一抓,一個硬物!
有人更快。
急促的氣流,厚大的袍子被卷著纏繞上張國慶的右手,織物變更為絞得緊湊紋路,向上用力一拔,手腕上就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草草草??!松開?。?!松?。。?!”
抵不住力的右手一松開手,握住的U盤被大袍裹住丟向馬路對岸的街道,如同水漂一樣在黑漆的路面磕碰幾聲就消失個不見。
張國慶面如死灰樣地低垂下腦袋。
五分鐘。只需要拖延五分鐘就好,【小物件規(guī)律】就會發(fā)動。
對方的頭顱拖著身子與惹人厭的袍子到張國慶左邊看看,又到右邊看看,貼著耳朵發(fā)出那灌風(fēng)的人聲:“看看你,看看你,愚昧,蠢笨!做事不加考慮,意圖明顯!十足的愚者!”
張國慶打算走步險棋,裝作惱怒地還嘴道:
“不是,你誰啊你,自己名字都不介紹一下你就罵別人?有意思?”
男聲戛然而止,然后就是狂笑,頭顱帶著袍子在路面上盤旋出似銳器割裂的聲響,立直,后仰著從身段穿過裂出白森相錯的人齒:
“不介紹?有意思??。∴嫖?,嘻哈哈!?。 ?p> 一只手搭上張國慶的肩膀,滑濕的舌尖觸上面龐:“你想拖延什么?你還有所希望?”
厚重的織物緊束上張國慶的軀干,明顯的壓力擠壓住胸腔,打碎了詞句混沌了思維,最后化作一聲原始的叫喊:
“哼,咳,啊啊,唔啊啊啊......!!”
壓力增大,骨骼的異響接著固體傳到顱腔,胰臟,胃液,酸灼燒辣,青紅的、藍(lán)的、紫色暈成一團(tuán),最后麻木地留下黑盡的視野。
肋骨難支,率先發(fā)出硌磕的聲響,這個姿態(tài)下會插入肺片。提起一口氣,張國慶掙脫著向前一頂,甩起后腦勺撞上那爛人的鼻尖。
“嘶?。。。?!”
“咳,咳咳,噗,哇......”
張國慶用力的瞪大眼睛保持瞳孔的放大以求盡力辨別清晰對方的情況,模糊的視野中綠色的斑塊晃動,然后停留在遠(yuǎn)處。
視野終于恢復(fù),目視的是對方拿出個訂書機(jī)在釘合脫落而下的鼻梁,只是缺口處沒有結(jié)締組織皮膚組織的分層,取而代之的是含糊成墨色的斷面。
深呼吸兩下,大腦仍然被疼痛所困擾。難以思考的張國慶開始捶打自己的頭顱企圖平復(fù)。
然而在這之前,對方已經(jīng)平復(fù)了姿態(tài),如同某種高雅的狩獵者樣扭著身子前行,來到張國慶面前用綠袍裹住右臂膀往外一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p> “我的珠寶,別叫了,再叫就讓你不那么美,不那么可愛動人,收聲,不然我立刻殺掉你?!?p> “哼......唔......”牙齦被硬化的肌肉推壓出血,脫臼與肋骨的疼痛沒有消失,只是被其他疼痛所代償。
“......”
張國慶終究還是止住了叫喊,等待著對方發(fā)落。
時間大概還有四分鐘或者三分鐘?張國慶死咬牙關(guān),求生的欲望無限放大,理智正在恢復(fù)。
骨裂,出血,脫臼,疼痛難安。但是這些只需要等三四分鐘過去之后就好解決,現(xiàn)在,拖住時間。
“很好,很好?,F(xiàn)在你更好了。那么來自我介紹一下?你不用回答,噓——”胡普蘭袍抵住張國慶的嘴唇。
他想咬一口解氣,但終歸還是克制住了。瘋子,他媽的。
嘶鳴聲,綠袍上下而出,一個圓環(huán)出現(xiàn):
“我是怪者現(xiàn)象觀察者,是將來釘咬群星的巨蟒,是那塵世,是那銜尾!”頭顱抽搐著發(fā)出瘋癲的言論。
掃起的塵沙飄進(jìn)眼睛,痛苦難安中的張國慶扭過頭呼吸兩下,一個關(guān)鍵信息被他所捕獲,蛇。
抽搐停止,袍子落下在面前邊做一個問號:
“你可以叫我元先生或者老大,現(xiàn)在給你三個提問的機(jī)會,問得不好你死,問得好我們繼續(xù)?!?p> “別?;ㄕ?,每個問題只給你三十秒思考時間?!?p> “一。”
“二?!?p> 額頭上密集的汗珠匯聚在一起,從臉頰處滾落最后砸落在地。張國慶需要時間,更多時間,忍住疼痛,這是場持久戰(zhàn)。
時間流逝,怪人的倒數(shù)聲不停。
“二十八?!?p> “二十......”
“我特殊在哪,對你有多大用處?”
怪人有些可惜的舔了舔嘴唇,唇角的訂書釘被唾液蓋過,在光線下有些反光,那煩人的聲音從喉管里摩擦出聲:
“怪者,奇也,詭也,非常理也?!?p> “任何與常理不符合之物,之人,之事乃至道理都為怪者。研究怪者,深入怪者,這就會看到,就會得到力量?!?p> “然天理有常,世事無定。深入怪者也是怪者深入你。”
怪人的聲音枯燥,但話語的內(nèi)容卻讓張國慶心理一驚。怪者?也就是他說的異常?自己被那些東西影響了么?
思考被怪人的動作所打斷,綠袍裹成手掌的形狀,撫摸著張國慶的五官,從睫毛再到嘴唇:
“小美人,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不太像人么?冰冷的神情,令人難安的理智,瞧瞧!你甚至壓著疼和我拖延時間!”
“要說給你涂上白漆裹上金粉,不需要做成標(biāo)本你都是極好極好的標(biāo)本??!噫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噫嘻哈??!”
怪人尖笑的在原地抽搐起來,綠袍構(gòu)成幾十只手上下地起伏互相撕扯,然后消融著回歸,周而復(fù)始。
張國慶只覺得內(nèi)心冰冷。所以自己已經(jīng)被影響了?暫時拋開這個不談,對方是在研究異常方面更深入者,難怪剛上來就識破了他的舉動。
現(xiàn)在怎么辦?
怪人的眼瞳收縮,綠袍平復(fù),聲音肅穆如同審判者:
“第二個問題,計時開始?!?p> “二?!?p> “四?!?p> 怪人頂著個反光的禿頭掛上副笑容開始計數(shù),張國慶只覺得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