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治平雖說沒紡過紗,但也知道這玩意兒那可是遇火就著,他可不指望這村里想賺錢的姑娘能夠有消防意識。
就看這兩天那幫婦人的架勢,一旦傳出去自己想弄布紡的消息,不把自己家門檻踏平都算這老宅的質(zhì)量好,萬一要真有那不開眼的挑燈夜戰(zhàn),結(jié)果一個不慎下去,自己這辛辛苦苦弄出來的紡機只怕就得當(dāng)柴火燒了!
“草棚不行,咱們這本來就在山里受潮,這紡機又是木頭造的,估計沒幾個月估計這紡機就得爛透了!”
“而且山里多雨,草棚擋風(fēng)不成問題,但這一場大雨澆下來那可就真是白打工了。”
再過半個月秋收一過,緊接著西北風(fēng)一刮整個村子估計都是天寒地凍,區(qū)區(qū)一個草棚根本就擋不了寒。
更何況這剛開始楚妍涵肯定得上手幫忙,別人家的姑娘他段治平管不著,但要是要讓楚妍涵凍出個好歹,他段治平還不得心疼死?
“那你說怎么辦,現(xiàn)在就咱們倆人,就算二郎你會燒窯,這幾天的功夫你也造不出土窯?!?p> “據(jù)我所知別說是咱們鄰塘沒窯廠不說,周遭村子乃至整個清河縣的窯廠都屈指可數(shù),請工人都請不來!”
張刑固然不是那種凡事都唱衰的人,但務(wù)實的性格卻讓他不得不考慮的周全一些。
再過幾個月大雪一降,進(jìn)山的路估計也要被封死,他張刑還想趁著這段時間拿著弩機多打些活物回來,肯定沒工夫在段治平這邊一直幫工。
但聽到張刑說起周遭情況的時候,段治平卻聽得眼前一亮。
既然整個清河都沒幾個窯廠,那不就意味著自己一旦開了頭就肯定沒人和自己爭奪市場!
這明擺著的壟斷的行當(dāng),只要自己真的狠下心來湊足了人手,那還不是一本萬利?
……
有了想法,段治平自然不是那種光想不干的性格,第二天就借著這次進(jìn)城買回的糖果,賄賂了那些整日在村里玩鬧的小家伙給自己放了話出去。
窯廠招工,每天四文,包吃!
眼下秋收在即,村里上下都在忙活收成,行當(dāng)要是不掙錢肯定也沒什么吸引力。
可要是在這窯廠里入了伙,能把家里那土房弄成磚房不說,還能每月賺上些工錢出來,就算是現(xiàn)在富得流油的段治平,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去干上幾個月。
既能學(xué)燒窯的本事,每天管飽不說還有錢拿,這不比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來的舒服?
將話放出去的當(dāng)天下午,整個村里大半的男人直接炸了毛,挨個上門差點沒把段治平家房子給平了,生怕自己趕不上這種好事兒。
這第一次招人,段治平秉承著事急從權(quán)的道理,選擇性的挑了十多個身強力健的鄉(xiāng)親之后,當(dāng)天下午就定了采土的地方,算是將自己的話給做實。
選下了一處土質(zhì)松軟的泥地,第二天在張刑的安排下,這十多個人便被分成了兩撥,一撥帶人進(jìn)山取木,一撥鏟泥堆房,忙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至于飯食,段治平這邊也早有準(zhǔn)備,村里這幫人平日里吃的大多沒什么油水,但現(xiàn)在段治平有了張刑這個長期飯票,每隔兩天就能在伙食里添上一道肉菜,更是讓這幫人積極性拉滿。
飯食無憂的前提下,三天窯廠就已經(jīng)有了雛形,到了第五天土窯都已經(jīng)堆好,這效率就是段治平都不得不豎起了大拇指。
效仿著書中的記錄,段治平帶著燒窯的一撥人將泥土過篩送入模具,放在重物下壓上一天一夜,這頭一窯的磚坯就有了雛形。
隨著土窯之中升起滾滾濃煙,段治平和村民一道將這頭一窯的磚坯送進(jìn)土窯,接下來就是晝夜不停的推拉風(fēng)箱保持高溫。
要將松軟的磚坯燒制成凝實的磚塊耐心必不可少,更何況這種剛做的土窯難免會有漏風(fēng)或者烤裂的情況出現(xiàn),失敗肯定在所難免。
甚至段治平這邊早就做好了頭一窯失敗的準(zhǔn)備。
他們這幫人都是些半路出家的貨色,之前的努力完全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哪怕段治平都是如此。
正如段治平所料,頭一窯的磚坯成型的僅僅只有十多塊,至于到了最后的蒙窯階段之后,真正成的也只有區(qū)區(qū)不到五塊青磚,這成果是個人看的都得皺眉。
面對此情此景,段治平也只能耐著性子,繼續(xù)總結(jié)經(jīng)驗燒制第二窯,一步一步試錯去探尋問題究竟出現(xiàn)在哪里。
按著書中的記錄,段治平清楚過程肯定不會錯,問題肯定是出在細(xì)節(jié)之上,所以他并未像那些打了退堂鼓的村民們那般頹喪,反倒對這門手藝愈發(fā)的起了新興趣。
段治平不打退堂鼓,這些村民照樣領(lǐng)錢吃飯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一眾人又繼續(xù)忙活了十多天,甚至不少人都熬出了熊貓眼。
直到十多天后,段治平和幾個村民把那五十多塊從蒙窯里抬出來的磚塊拿在手里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段治平身上。
“失敗是成功他媽……這么長時間你好歹也給我成一次啊!”
心里暗罵著的同時,段治平火急火燎的掰扯著手里的青磚,到了最后臉上甚至都漲紅起來。
可這次哪怕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手里成型的青磚仍舊紋絲不動!
“成……成了?”
“忙活了這么久,好歹也成一次吧!”
看到段治平終于送了力,那再旁看了許久的村民這才大著膽子詢問段治平這次成色如何。
可下一秒,段治平竟是抓著手里的磚塊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隨著一道悶響,忽略了虎口仍在脹痛的段治平趕忙將地上的青磚重新?lián)炝似饋怼?p> 這怪異的舉動村民并未傳出任何驚呼,顯然是早已習(xí)慣了這種暴力實驗的畫面。
不過這一次等段治平重新拿起來磚塊檢查后,看到那粗糙的磚面不光沒有裂痕不說,甚至于連邊角都安然無恙的青磚,段治平也終于是難掩笑意!
“成了!”
再也難掩喜色的段治平一聲高呼,身旁翹首以盼的村民反應(yīng)過來也連連高興怪叫,顯然是想把這些日子的辛苦都發(fā)泄出來!
可這時后方的村落忽然間傳來的急促鐘聲,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