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的透徹,不愧是咱們村里唯一的讀書人?!?p> “如果當(dāng)初軍中有你這種人在,想來我也不會因為初次殺敵就做了小半個月的噩夢?!?p> 察覺到段治平并未因為殺人受到影響,那平日里一向在村民面前冷著一張臉的張刑,難得的露出了些笑容。
那余下的兩人都已經(jīng)被后來的保甲兵捆好丟在一旁,張刑隨后將注意力放在了地上刀疤臉的尸體上。
“隊長,那兩人要怎么處理?”
發(fā)覺張刑一直在打量著身下的死人,在他身后等候許久的保甲兵之中卻有人忍不住,指了指那蹲在不遠處墻角的兩人問道。
張刑對此倒是并無什么感想,僅僅瞥了一眼便開口。
“將這兩個用繩子吊在村口吊上一夜,讓人在旁盯著就行?!?p> “等到天亮過后,把他們兩個送到衙門,讓衙門里那幫官老爺處理!”
對于這種事張刑明顯不是第一次處理,甚至吩咐手底下的人如何安排時,完全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樣。
對他的這番決定,段治平嘴上沒說什么,但聽了之后眉頭卻下意識的皺眉,不明白張刑為何對這兩個活口完全不上心,唯獨對這趴在地上的死人感興趣。
似乎對段治平的眼神有所察覺,等那幾名保甲兵走了之后,張刑這才悠悠然的開口道。
“咱們清河縣這種地方,像他們這種小角色大多都是窮的揭不開鍋了,自己又沒膽子做這種事情,就特意找個人在人家身邊混口飯吃,根本問不出什么東西來?!?p> “而且剛剛動手的時候,從他們的反應(yīng)就能看出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想來是從不知道那個村里跑出來的農(nóng)戶而已?!?p> 和段治平說話的同時,張刑也用他那僅剩的一條胳膊在刀疤臉的身上不知翻找著什么東西。
但他剛才說的一番話,對于段治平而言,卻在他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段治平清楚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并不長,但自問對現(xiàn)在的世道也算了解。
在他的印象之中這些村民一般只要好好過日子,生活清貧免不了,但最起碼也不至于餓死,更不用落草為寇。
可張刑那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雖然沒有明說,但段治平卻能從中得知一件事。
不管在什么時候,這種為了幾個銅錢,乃至幾頓飯菜去打家劫舍、殺人奪命的人永遠都會有!
“這個刺青……”
段治平的百感交集,張刑即便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在意,仍舊是在刀疤臉的身上翻找想要看看,這人究竟是個什么來路。
可翻找了許久還是一無所獲,這讓張刑隱隱間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正在這時,張刑無意間擼起了刀疤臉的袖子,想看看這人手腕有沒有什么印記的時候,刀疤臉手背上的云狀刺青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張刑的異樣舉動,無疑使得段治平也頗為在意,蹲下身來就想著從張刑口中打聽打聽。
可他尚未開口,姍姍來遲的孫德勝卻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今晚沒什么閃失吧,我在家睡得正香要不是李老四來叫,只怕我得明日一早才能收到消息?!?p> 張刑看到孫德勝一來,不由分說的便把刀疤臉的衣袖拽了下來,徑直將他手背上的刺青遮蓋住。
盡管他的動作飛快,段治平卻能從中看出,張刑竟然難得露出些慌亂模樣,顯然是不想讓孫德勝知道這刺青的存在。
“一個刺青就能讓這鐵塔一般的人這么慌張……”
“這刺青難道有什么說法不成?”
段治平僅僅在心中暗暗嘀咕了兩句,也生出了些許好奇,不過張刑既然沒有點破,他自然也不是那種不識時務(wù)的人。
聽著張刑和孫德勝講述著今晚發(fā)生的事情時,段治平回頭看向自己那沒了窗戶的房子,也是相當(dāng)無奈。
自己本想著找個機會將這屋子修繕一下,最起碼不能再讓村里的那幫小崽子再爬墻根聽到自己和楚妍涵的房中私話。
但經(jīng)歷了這么一檔子事兒,他這老宅的窗戶沒了不說,只怕今天晚上就連睡覺都得穿著衣服睡了!
“唉,事前還好沒動這屋子,不然這窗戶可就白修了……”
“等天亮了去找一趟鄭老漢,這村里也只有他能糊窗,不然接下來幾天這日子可怎么過?。 ?p> 段治平這邊正想著今天夜里怎么糊弄過去時,之前那些擠進院子的村民,卻忽的圍聚在了段治平的房門外大呼小叫,弄得他們仨循聲望了過去。
“哎?這不是張虎那孫子嗎?”
“乖乖,這下手下的也太黑了,好好的一張人臉都沒個人樣了!”
村民們的動靜傳來,孫德勝臉上的表情一時間也變得有些復(fù)雜,旋即看向了那一旁故作無辜的段治平身上。
張刑對此倒并未多說什么,扛起自己放在一邊的白蠟槍就走,僅僅留下了一句自己過來的時候人就這樣了。
直到張刑走了之后,孫德勝才嘆了口氣對著段治平說道。
“段二郎,你讓我這把老骨頭怎么給你打圓場呢……”
“里長,您看今天這夜色屬實不錯,皓月當(dāng)空惠風(fēng)和暢的,實在是一個賞月的好時候?。 ?p> 段治平這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孫德勝顯然能看出這小子肯定是在裝蒜,但仍是頗為配合的抬頭看起了天色。
但當(dāng)他一抬頭看天,那之前短暫從云后鉆出來的月亮早已被另一塊云遮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漫天漆黑甚至連個星星都瞧不見!
哪里來的皓月當(dāng)空,分明是月黑風(fēng)高!
張刑的脾性向來是一口吐沫一個釘,既然他說自己沒對張虎動手,只怕是連人家一根汗毛都沒動過,孫德勝對他可謂深信不疑。
他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聽說了,是段治平與張刑一道料理了這趁著夜色想要打家劫舍的幾個蟊賊,既然張刑說他沒動手,這動手之人自然不言而喻!
現(xiàn)在段治平尚且能夠在自己面前裝傻,那想必屋里頭的楚丫頭應(yīng)該也安然無恙。
段治平既然不愿承認(rèn),孫德勝也懶得繼續(xù)聽他胡謅,只好嘆了口氣去看看張虎那倒霉催的是不是還活著?
“罷了!你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