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預(yù)言與提點(diǎn)
只有大白兔是坐著一頂二人小轎上的樓。
十七歲了,對于人族女子成年之期已過了兩年,她也學(xué)著成年人的模樣過了兩年。
有時候覺得自己更自由了,但更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更不自由了。
矛盾復(fù)雜與萬千不解揣在心里,肚里還有個快要成熟的果子,一切要來到卻毫無準(zhǔn)備。
兔主見到她關(guān)切一番,又摟住了肩:“孩子,我的小白兔外孫女怎么樣了?”
大白兔羞臊又難堪:“挺好的,愛動,長的也快?!本o跟著一抬眸,“爹爹,您說她是個女娃娃!”
“對呀,是個女娃娃。不過這女娃娃與你緣分淺,你只負(fù)責(zé)把她生下來就好了,旁的不用太操心,瞧把我孩子給愁的?!?p> 大白兔聽了這話,文靜的面龐又疊上一層漣漪。
挽著妖爹入了坐,滿腹疑慮只得慢慢問起:“您說我們母女緣分淺,為什么?難道是瞧我沒本事養(yǎng)大她嗎?不會的,我最近在宮里求來了一份閑適差事,位置又僻靜,平日里沒人進(jìn)來,我的事情便也能瞞住了。園主人又極好,已經(jīng)說了,待小白兔出生,就悄悄養(yǎng)在園子里?!?p> 兔主一笑,“那然后呢?”
大白兔對爹爹的笑完全不理解,蹙眉說道:“然后等到六七歲,就可以接回我的屋里了,之后叫她參加小宮女的培訓(xùn)。”
兔主順著話點(diǎn)著頭:“所謂的宮規(guī),爹也有所了解。在冊的女官六品以上都可以收徒,以姑侄相稱,盡母親之責(zé)。不過嘛……”
兔主一抬手,胡擼了一把大白兔的腦袋:
“事情不會按照你預(yù)期的發(fā)展,小白兔來路不凡,會有個極尊貴的干娘?!?p> “而且這個干娘是加引號的,實(shí)際上,你才是她的干娘?!?p> 大白兔急了:“我親生的,怎么能是干娘!”
兔主拍著她安慰:“別急,這世間許多孩子啊,只不過是借著某個身子出生罷了,她會有更大的緣分在后頭,她的三魂七魄跟其他人有更大的鏈接。人力不可擋?!?p> “那……”
大白兔泛起了淚光,“我辛辛苦苦誕下的孩子是別人的了?”
兔主搖頭:“并不全是。她也會待你好的。她會長大的很快很快,快到超出你的想象,然后也會反哺于你。”
大白兔揉揉淚眼:“因?yàn)樗袀€極尊貴的干娘,順便也把我?guī)эw了?”
兔主哈哈笑了:“也可以這樣說。”
大白兔垂眸想著。
兔主逗逗她的臉頰:“好啦。爹要告訴你的就是,接下來的一切早已被各路人物安排妥當(dāng),你乃是順從的一方,所以安心過日子便妥,勿要猶疑,全力配合。如是,你便會被這孩子蒙福,不再做伺候人的活計(jì)?!?p> “順從,配合?!?p> 大白兔默念著兩個詞,只覺得有些扎嘴。
在每個人都絞盡腦汁為自己打算的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出來說叫你拋下主見,只去順從與配合,這一下子實(shí)難接受,轉(zhuǎn)不過彎來。
不過一抬眼,觸到妖爹的誠摯目光,猶疑之心便也開始不穩(wěn)固了。
“爹爹,那您能告訴我,小白兔的干娘是誰嗎?”
兔主搖頭:“今日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些了。來,這是爹爹為你準(zhǔn)備的順產(chǎn)石,好好戴著?!?p> 一顆五光十色的玉石穿著紅繩,被戴在了頸間。里頭還包含著兔爹加持的祝福之力呢~
我們八樓這邊可熱鬧了。
什么鹿主,猴主,豬主全在八樓,都是活潑好動的,有的還在給孩子說相聲,上躥下跳表演節(jié)目呢~
我和爹靠在一塊吸著貓薄荷,像在吸大煙般,那個舒坦呀!
“小乖乖,前幾天中毒回桃核小鎮(zhèn)了?”
“回了呢,不過蟲翁說,我身上的毒已開始解了。沒想到那幫臭太醫(yī)還挺有本事,所以寶寶現(xiàn)在還有九條命,嘻嘻!”
“這也就是代表說小乖乖談戀愛了是不是?”
“哪有哪有,沒有的哦。”
“喲,還不好意思承認(rèn)呢!來,你看看誰在這兒?!?p> 說話爹爹抱著我起身,他高的很,得有兩米呢,我也就大大方方的依偎在他懷里掛住脖子。
出了花廳外頭是長廊,在楓木地板上咯吱咯吱沒走幾步,然后拉開了一扇推拉門。
一看,是李枕!
旁邊還坐著個陌生小郎君,跟他差不多的年紀(jì)。
“你怎么在這兒?”我脫口問道。
李枕眼里帶著小星星,下意識地站起來想要伸手接我,可很快意識到我在爹爹的懷里,便又縮回了手,害羞的撓了撓頭說道:“我?guī)О⒍苓^來見見他妖爹呀。”
我噗嗤一笑:“別個兒都是母親帶了來,你倒好。”
他也吭哧一樂:“那沒轍,張嬤嬤出不來呀?!?p> 爹爹斂著神色打量李枕,然后用男子間對話的語氣說道:“好小子!膽兒挺大呀,敢打堂堂貓主之女的主意了?”
李枕當(dāng)即立正,夾緊了膀子深揖一禮:“晚輩見過貓主。貓主您的女兒實(shí)在是光采照人,不由得叫晚輩心生向往!晚輩在此向您保證,您的女兒不僅是您的眼珠子,更是我李枕的眼珠子,今后必當(dāng)日日養(yǎng)護(hù),絕不使這雙眼蒙塵生晦,黯淡半分!”
爹爹被他逗樂了,騰出一只手抵了抵他的肩頭:“好,你今日之話,本貓主可是一字一句,牢牢記下了!”
李枕再揖一禮:“您盡管放心吧?!?p> 爹爹點(diǎn)頭:“嗯,今日十三殿下大駕光臨,想來是與妖族長老有事相商,那我們就先走了?!?p> 李枕趕緊親手開門。
離開之際,對我眨了眨眼,小聲說道:“我這幾日忙著樂公主的事,回過頭就找你?!?p> 我也對他一眨眼。
爹爹抱我回來花廳,刮了刮我的鼻尖:“小家伙,他確實(shí)對你在意?!?p> 我晃晃腦袋:“真的嗎?難道不是裝殷勤表現(xiàn)給您看?”
爹一咂舌:“爹是男人,爹懂的。殷勤與上心之間的差距,爹相信你能夠分辨清楚。但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要修得自持這一功課。但爹也看得出來,這孩子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模男匾埠荛_闊?!?p> 我點(diǎn)點(diǎn)頭,明白爹爹的話中之意,里頭包含了對我的提點(diǎn)和提醒。
我不禁親親爹爹那長著貓須的臉頰,“謝謝爹爹?!?p> 爹爹甜蜜一笑:“領(lǐng)謝!”
“對了爹爹?!?p>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一件事,殿下的頭發(fā)會飛到天上,這是怎么一回事呀?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p> 爹爹只是神秘一笑,告訴我說,這個答案就靠我們兩個慢慢探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