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風(fēng)一樣的來,又風(fēng)一樣的去了。
一大早聽說安國公離開的消息,而蘇家老爹的爵位問題根本沒有被人提起過,蘇瓶總感覺被什么人給算計了。坐在床邊想了一會,甩掉煩惱,穿戴整齊,準(zhǔn)備上班。剛要走出家門,扭頭望見高扎云髻的唐梅站在二樓窗邊。平時唐梅老早就去督辦府了,不知為何今日沒去,她好像還精心打扮一番才出現(xiàn)在這窗口,似笑非笑看著蘇瓶。
蘇瓶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唐梅臉上笑容消失了,立刻換成嚴(yán)肅面孔:“我怎故意了?我為甚要故意?難道你以為我故意不見爹爹,是為多留你一個月?呵,太高看自己。你能留在我這里,是你的福氣,你應(yīng)該感激才對。你個沒良心的,竟還質(zhì)問起我來?”
蘇瓶瞥她一眼,不大高興的樣子騎騾走了,唐梅躲到窗戶后面偷笑。
甄平兒站在一旁,偷瞄六小姐,手指戳一下王錦兒。王錦兒順著甄平兒的目光看去,一驚道:“呀!來野貓了,快去打它!”
甄平兒一臉無奈。
王錦兒一驚一乍的,把六小姐嚇得一皺眉。只見那王錦兒沖下樓去,幫著大橘,與那只入侵而來的貍花貓大戰(zhàn)一處,三腳兩腳將那貍花貓?zhí)唢w。
見敵貓猖狂敗逃,大橘象征性的追了幾步,氣喘吁吁的回來了。因?yàn)橥蹂\兒幫它捍衛(wèi)領(lǐng)地,用頭蹭了蹭王錦兒的鞋幫。
……
“你看起來不大高興?!泵啡颈е绨蜃哌^來,靠在班房門口說:“碰見什么倒霉事了,說給我聽聽,讓我高興高興?!?p> 蘇瓶笑了笑,沒說什么。
梅染一仰頭:“你為何不問我關(guān)于乘風(fēng)茶館的事?”
“你來我這里不就是說這事的?”蘇瓶打了個手勢,請她坐下。
梅染情緒不高地坐下道:“這兩天你沒來,縣令見過我一次,打聽你到底想干什么?”
蘇瓶道:“我還想問問他想干什么。你們這次見面,他有沒有撤銷對你的命令?”
梅染搖搖頭:“沒有。而且他還說,如果我們堅持辦下去,就算這案子推翻了,也不算我完成的?!?p> 蘇瓶冷哼一聲:“老小子挺任性。”
梅染盯著蘇瓶:“你真的有把握?”
蘇瓶笑了:“我沒有把握,但四公子有。而且新皇帝剛一登基,就連續(xù)下幾道命令。除大赦天下、縮短國喪、舉辦恩科之外,還要求各級衙門大力追查冤假錯案。我們也算踏上東風(fēng)了。我現(xiàn)在要想翻案,別說他縣令攔不住我,就是京兆府也攔不住。除門閥和太子黨,皇帝把三省六部五監(jiān)九寺的老臣換了一半。這幫人剛一上任,正急著表現(xiàn),只要我們把這案子送到刑部或御史臺,或許他們比我還要積極。”
梅染笑了,她對蘇師弟充滿信心,可她突然拉沉臉:“喂,你好些天沒叫我?guī)熃懔恕!?p> 蘇瓶壞笑:“那你先叫我一聲蘇副班頭,我再叫你師姐。”
梅染撇嘴斜眼,不吭聲了。
紅花會繼續(xù)盯著乘風(fēng)茶館,但最近什么也沒發(fā)生。
茶館幾乎沒有客人,反倒是房東喬二爺來過幾次。那喬二爺與姓張的賬房一見面就嚷,催他們快點(diǎn)把房子騰出來。
案件沒什么進(jìn)展,但蘇瓶也沒閑著,帶著梅染去辦另外一件懸案。
“指望這幫捕快告訴我們,我看是不可能了。今天咱們?nèi)グ菰L一下李副班頭。我聽老邢說,這老李是一個好人,也是一個辦案能手。可惜沒有門路,結(jié)果在這武衙里干了三十五年,從沒晉升過?!碧K瓶搖搖頭,又道:“反而有幾次差點(diǎn)背黑鍋回家。不過縣令念他能辦事,也就把他留下來。畢竟縣令不希望自己手下都是飯桶,否則上級突然安排要緊事,他帶著一群飯桶玩不轉(zhuǎn)?!?p> 梅染道:“我就說,能辦事的人到哪都吃香。所以我也要當(dāng)能辦事的人?!?p> 蘇瓶嗤笑一聲:“能辦事的人多了,都獲得提升了嗎?”
梅染不吭聲。
蘇瓶感嘆一句:“劉邦稱帝后,分封功臣,有143人被封侯,其中沛縣籍貫的功臣就有23人。比如蕭何、曹參、周勃、樊噲、夏侯嬰等,都是大名鼎鼎。這說明什么?”
梅染道:“說明沛縣人才多唄。”
蘇瓶搖搖頭:“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p> 通過老邢私下里給的地址,蘇瓶找到李副班頭,是一個精干的小老頭。雖然退休,但身子骨還很硬朗。蘇瓶送來些禮物,道明來意。李副班頭琢磨了一會兒道,這案子你們還是收回去吧,辦不下去的。
蘇瓶問老李,哪些案子好辦?尤其是現(xiàn)在,很多舊官僚倒臺,正是翻案的好時候。
老李問,都誰倒臺了?蘇瓶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老李。老李又把蘇瓶帶來的《永泰方通天樓殺人案》拿起來,說這案子可以試試。
這案子證據(jù)確鑿,只等著上堂,卻被刑部侍郎黃炳煊壓了下去。如今黃炳煊倒臺,蘇瓶就打算試試看。今日來見老李,主要是確認(rèn)當(dāng)初的那些證據(jù)。
長話短說,蘇副班頭返回衙門,喊上張勝李貴,直奔景泰坊而去。到了坊署,召集十名坊署小吏,帶著刑枷、手銬、腳鐐沖向通天樓。
通天樓,七層,裝潢豪華,可這里卻沒什么客人。打聽老板黃三郎,正在樓里。蘇瓶帶著人沖上樓去,二話不說就把黃三郎銬起來。
犯了什么事,黃三郎心知肚明,一聲沒吭,有小廝上來阻攔,他還勸小廝不要魯莽,快去找吳參軍便是。
蘇瓶押解人犯到縣里,可縣令卻道午睡,等睡醒了再說。
蘇瓶闖入內(nèi)宅,梅染緊隨其后,來到縣令臥房,見身材肥大的西門堪正壓著一名風(fēng)韻女子,好不快活。見蘇瓶闖進(jìn)來,縣令瞪目罵道:“不懂事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見西門堪如此丑相,雛女梅染快步退了出去,心跳加速,滿臉通紅。蘇瓶卻原地不動,道:“西門縣令,我要求你盡快升堂審案,若你忙,我可以替你審?!?p> 西門堪一邊套衣裳,一邊吼道:“我是正七品!你是從九品!你管我?”
蘇瓶道:“我不希望這件事再拖下去,防止再生變故?!?p> 西門堪穿好衣服,站到蘇瓶面前,指道:“你是唐家的,我是西門家的,你當(dāng)我怕你不成?我今天就不審,你能把我怎的?你還反了天了!別說你,就是唐寬來了,今個我也不審!”
“好,有骨氣!”蘇瓶抬手抓住西門堪脖領(lǐng):“跟我走!”
“去哪?”西門堪身子向后一縮。
“御史臺!”
御史臺,東漢時就有,御史所居官署稱御史府,又稱憲臺。南北朝時稱御史臺,隋唐沿置。負(fù)責(zé)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jì)。直白一點(diǎn)說,很像后世某院。
一向低調(diào)的蘇瓶,今天為什么這么橫?
因?yàn)樗X得,這件事必須高調(diào)解決,否則就會拖拖拉拉,甚至辦不成。那他答應(yīng)陳千缶的,干出一些成績的承諾,就無法實(shí)現(xiàn)。
另外,還要說唐家有底氣,御史臺里有人。
但有個前提,不能胡鬧。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衙門里,都要拿出證據(jù)才行,而蘇瓶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