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同鄉(xiāng)
據(jù)說獸化者也并非全無理智,他們會躲藏,避開強大的獵人,獨行的獵人比結(jié)伴的獵人更容易受到襲擊。當獵人們還在酒館抱怨野獸與獸化者越來越狡詐,不到夜深人困不肯出現(xiàn)時,王耀已經(jīng)成功處理了三波獸化者的襲擊。
矮小、消瘦、獨行,湊齊了所有成為被優(yōu)先襲擊要素的王耀,毫無自覺地在獸化者尸體上尋找著血石碎片之類的戰(zhàn)利品,確認一無所獲后才戀戀不舍地把手從尸體里抽出。
走在路上也能如此頻繁的遭到襲擊,亞楠真是太危險了!
而且......獸化者出現(xiàn)在城區(qū)的概率似乎在提升,之前只有在偏離城區(qū)的地方才會有獸化者出沒,但最近幾天王耀已經(jīng)在靠近中心的地方碰到了它們好幾次。
獸化癥正在這座城市蔓延。
這源自上位者對殺害吞食了祂們子嗣的貪婪的蘇美魯人降下的詛咒,詛咒以瘟疫的形式存在將人體內(nèi)的瘋狂與獸性激發(fā),轉(zhuǎn)化為嗜血的野獸。
繁盛一時的蘇美魯文明因其對上位者力量的貪婪,最終毀滅在了他們渴望的上位者的力量手中。
在漫長的時光中未曾消逝,只是被深埋地底,拜爾金沃斯的考察隊將它和圣體一同從地下帶了出來。
雖然在現(xiàn)在的亞楠脫離原劇情提前掌握了血療技術(shù),但獸化癥依舊如同原先那般在亞楠悄然蔓延,這是唯一無法用血療治愈的疾病。
一想到這王耀就心情就變得煩躁。
即便再小地方偏離了劇情,但整體方向卻沒有改變,整個亞楠依舊在向著絕望的地獄下墜。
這樣下去。
瑪利亞會死。
即使知道了注定悲劇的未來,他卻沒法辦改變,甚至他現(xiàn)在也是依托著治愈教會而活。
無論是治愈教會還是拜爾金沃斯、該隱赫斯特全都沉迷于對上位者的研究,每天有無數(shù)渴求血療的外鄉(xiāng)人涌入亞楠,城市不斷擴建,血液療法在市民中風靡,人們擺脫了千百年來疾病帶來的痛苦,所有人都相信自己迎來更美好的未來。
只有王耀知道,這是他們,是亞楠所有人最后的狂歡。
他討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討厭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討厭知曉結(jié)局卻無法改變的弱小的自己。
絕望了!
絕望了!
對這個沒有絲毫希望的世界絕望了!
這一夜,王耀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沒有睡好,醒來時偷偷昏昏沉沉,全身像被灌了鉛,似乎夢到了什么仔細一想時卻連能用語言表述出的片段都無法記起,渾身提不起力氣。
捧起的水中倒映出熟悉的死魚眼。
這雙眼睛,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鏡子里見過。
那是被幻覺困擾時的他平時的眼神。
仿佛氣力和靈魂都被抽干,整具身體只剩下空殼和陰暗的內(nèi)在。
“還真是副討人厭的樣子。”王耀和水中的自己一起說道。
.......
即便心情低落,王耀依舊會按時吃飯。
特別這種時候,更是要補充營養(yǎng),做夢也是很累的,而且他不喜歡饑餓的感覺。
王耀走進羅奧家的餐館,點了一份燴菜和一份烤肉,上菜時羅奧欲言又止。
“是有什么新消息嗎?”王耀吃了一口燴菜,一如既往的不合胃口,唯有在“不適應(yīng)這個世界的飲食”這點上,無論他在什么狀態(tài)下都一樣。
“只要你認為有用,再瑣碎的事情也可以說?!?p> 事實上羅奧平時說的也大都是獵人吃飯時討論的瑣事,只要在酒館點上幾杯,這種事情能聽到人自動將其歸類為噪聲。
羅奧關(guān)心地說道:“新消息確實有,不過......王耀先生你......有多久沒有補充血了?”
王耀扭過頭,直勾勾地看著羅奧,他剛才好像聽到了什么奇怪的話?
“你剛才說的補充血是什么意思?”
“誒?”
羅奧看著王耀,同樣一臉疑惑,他說:“你沒用過‘圣餐’嗎?”
羅奧口中的“圣餐”是至于教會入住亞楠時給血瓶取的擁有宗教意義的名字,在游戲中被稱為“采血瓶”或者“回血瓶”,是游戲里玩家為數(shù)不多的生命值回復道具。
從嚴格意義上講使用回血瓶相當于進行了一個簡短又簡陋的小型血療。
“用過?!蓖跻f。
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獲救時他就用過。
“那你有多久沒有用了?”羅奧問道。
“聽起來回血瓶還要一直使用,難道還有療程的說法嗎?”
“療程?你又講這種讓人聽不懂的詞語了?!绷_奧再度感到他和眼前這位獵人在文化上差距,雖然這點他早就清楚,但反復的打擊還是讓仍是少年的他有些失落,畢竟他在武力上也比不過對方。
幸好自己知道的東西比較多,羅奧安慰自己,他說道:“人們維持在最佳狀態(tài)的時間是短暫的,‘圣餐’除了可以治愈疾病、愈合傷口外還可以讓人長時間保持在最佳狀態(tài),獵人中使用‘圣餐’是很常見的事情,一旦長時間停用‘圣餐’就會變得心情極度低落,死氣沉沉?!?p> 此時,王耀終于明白了血療盛行的原因。
雖然游戲中也有過【亞楠城的人們生產(chǎn)血比生產(chǎn)酒還多,因為血比酒還要醉人】的文本,可當他真的來到這個世界后依舊無法理解游戲中那種全民大量消耗血的情況。
他被使用過回血瓶,沒有因為使用過就對血液產(chǎn)生強烈渴望。
獵人因為工作原因需要使用回血瓶,也許是頻繁的使用回血瓶導致了血液依賴,在某些酒館中就有著“血酒”的飲品,他沒有喝過但氣味刺鼻,想來味道也好不到哪去,不是所有東西都是臭豆腐,聞起來和吃起來截
然不同。
但絕大部分亞楠人不是獵人,不會頻繁受傷,為什么也會形成血液依賴?
又不是全員吸血鬼,一天不喝二兩血就渾身不自在。
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原來這血不僅是治愈百病的萬能藥還是保健品兼興奮劑,不愧是源自上位者的血液,當人們習慣了血液帶來的狀態(tài),就會變得不愿脫離,不斷使用血液最終形成血液依賴。
——嘶!
這個路數(shù)這么感覺有點熟悉呢?
王耀一拍腦袋,“我靠,這不是和商家的免費試用期一樣嗎?”
這一句,是新夏語。
當你習慣了一件物品帶來的舒適便利,或者其實也沒那么舒適便利,但只人們要形成了習慣,掏錢買下來的可能性就會很大。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算不算人類的智慧在時間洗禮中向著更高的位階邁進了一步?
“那新消息呢?”
“我見到你同鄉(xiāng)的人了?”
王耀剛擺正的頭又扭了回去,疑惑地看著羅奧,“同鄉(xiāng)?”
難道自己的劇本不是穿越異世界?還是說現(xiàn)在穿越這么頻繁的嗎?
“沒錯?!绷_奧態(tài)度平靜,仿佛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或許對別人來說確實很普通,但王耀是例外。
“你是怎么認出他們是我同鄉(xiāng)的?”王耀發(fā)問。
“雖然都是獵人打扮,但他們身上的氛圍就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一樣啊?!绷_奧苦惱地撓頭,“我也不知道該怎形容......我之前在中央?yún)^(qū)見過一位衣著華麗的婦人,她還對我笑了,我來到亞楠第一次有當?shù)厝藢ξ倚Α?p> 但我記得最深的不是這個,而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明明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她還沖我笑了,但我卻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其實很遠。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也是這種感覺,但是更強烈,就像霧一樣,仿佛下一刻就會消散。”
格格不入。
王耀知道羅奧說的,這是時代差距帶來的差異感,如果是真的那就說明除了自己外還有其他人來到這個世界,但還要謹慎些。
“我現(xiàn)在身上還有這種感覺嗎?”王耀問。
“基本上沒有了?!绷_奧回答。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多月,看來至少在氣質(zhì)上已經(jīng)基本融入這個世界,這樣一來就不會發(fā)生人群中直接被認出的情況。
“這個消息很有用?!蓖跻读穗p倍的錢,“但是你不要主動靠近他們,如果他們問起也不要提起我。”
“為什么?”羅奧不明確白在異地他鄉(xiāng)遇到同鄉(xiāng)人難道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你覺得我為什么會一個人來到亞楠?他們?yōu)槭裁从謺谖抑蟪霈F(xiàn)后在這里?”
羅奧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儼然已經(jīng)腦補出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
“噓?!蓖跻珘旱吐曇簦八麄兙徒唤o我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