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此次被販賣到升平莊的婦孺不在少數(shù),安和只得將十二春也交給了溯淮府的官爺,叮囑他們一定要將十二春送回明西府的瀟水閣,這也算了完成了侍娘與他的約定。
臨行前,姚五春、李二春、范一春、西六春等春將安和圍在中央,十二人哭哭啼啼、或笑或鬧圍攏為一圈,七嘴八舌說了半晌的話,末了,由姚五春領頭,沖著安和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公子多次搭救之恩。公子打算要吾等如何報答?”
“我只想救人破案,沒有想要什么報答?!卑埠臀⑽⒁恍?,笑容中透出一種坦然。
姚五春瞄了一旁淡然的梔子一眼,又俏皮地沖安和眨巴眨巴眼睛,“若是想要吾等以身相許……”
她又飛快地瞄了梔子一眼,見梔子那雙靈氣逼人的眸子也正好看過來,趕緊吐了吐舌頭,身子拂了拂,“那恐怕是不成了……就算是吾等答應,恐怕這位仙子也不會答應的,是吧,仙子?”
梔子避開她自來熟靠近的身子,冷著面容背轉(zhuǎn)過身子去,她有些奇怪,為何聽到這幫這春、那春的爭先恐后的要對安和以身相許時,她心里會有點不舒服。
安和是她的弟弟,或許她是不希望他這么年幼就找個媳婦兒?
雖然安和的容貌是已經(jīng)二十歲出頭了,但在梔子的內(nèi)心深處,依舊認為他還是那個拖著大枕頭要來和自己一起睡的孩童。
可若真是這樣想,好像又不太對,安和的心智明顯已經(jīng)成熟了,單看他自己梳理追蹤這條人販線的線絡,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將這件案子辦得滴水不漏,當中的運籌帷幄比之一個成年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心智與謀略早就超乎常人了。
看著與十二春告別后的安和,他笑嘻嘻地走向她,另一只手里還牽著一個金發(fā)碧眼的三歲小女孩。
梔子認出,那是金查理的女兒簡。
“怎么?你打算帶著簡上路嗎?”梔子假裝絲毫不在意,揮去了方才見他被十二春“眾星捧月”的那種不快。
“沒法子,姐姐,簡太小了,她又……只認我……和你?!卑埠徒忉屩?,“再說,簡的爹爹金查理還在春州鎮(zhèn)等我,若是把簡托付給這里的官差,他們只會把人帶去當?shù)氐墓俑?,若要找到金查理,讓他與失散的女兒相認,又不知要多久,也是麻煩,不如……”
或許是這起大案解決了,安和輕松了不少,他對梔子的態(tài)度也比往常更加親昵了幾分,他故意拿未受傷的那只胳膊去碰碰梔子的手肘,“姐姐,我們親自送她回去可好?!?p> “我這次出行前與人有約,”梔子眉心微微一蹙,想到了與浮華的約定,“今日幾號?”
安和微微一愣神,答:“今日是六月二十八了。怎么了,姐姐?”
“二十八了啊?”梔子想起浮華與她約定的是三日之約,她這次意外迷路身陷升平莊,被龍筋縛住失了修為,耽擱了一日多,等解決了升平莊的人販又將余下的婦孺交給官府,一切安排妥當,又過了兩日了,如此一來,她已經(jīng)錯過了與浮華的三日之約。
但好在還有兩日半才是朔月之日,離浮華此次病發(fā)應該還有點時間。
“我不是個好人,我也不會為我自己的惡做辯解。”梔子記得,他時常這樣詮釋自己。
就是不知他這樣一個時常說自己是壞蛋的人,如今過得怎樣了?
經(jīng)歷了沈旦這樣一個十惡不赦之人將“大善人”常常掛在嘴邊,如此作惡多端的人,卻始終想的都是自詡功德加身,哪怕不是真的也無妨,甚至臨死前都還死不悔改,根本毫無愧意……
梔子忽然覺得,自己能夠接受像浮華那樣坦誠的人了,哪怕他們閻影殿的修行方式形同魔修……
與沈旦這樣偽善之人相比起來,浮華那樣的惡人,卻要可愛得多了。
想到這些,梔子心中暗暗有了決定,多年以后,即便是梔子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當時自己的這一番心境變化,來得是多么的玄妙及時,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
“若是要步行或乘坐馬車、貨船,等回到春州鎮(zhèn),姐姐與人的約定怕是要誤了,不過,還有一個法子,我們可以御劍?!睏d子一本正經(jīng)地建議。
安和笑著微抿了抿薄薄的唇,“對啊,我怎么忘了姐姐是修行之人,還會這個?”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梔子那柄小巧精致又稱手的白虹劍,有些憂心的皺了皺眉,“不過,姐姐,你這柄仙劍蠻精致的,這么一丁點長,你確信它能載得下我們?nèi)齻€人?”
經(jīng)安和一提醒,梔子也想到了,但她很快就想起了倪安智有能夠?qū)⑺那ょR變大變小的法訣,一會兒她紙鶴傳音書問問便知了。
再說,她是無垢道體,想要掌握一套將自己仙劍變大變小的法訣,還不簡單?
趁著安和帶著簡請梔子用早餐的時間,梔子便收到了倪安智的回書,比劃了一陣子,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掌握了當中的訣竅。
用早餐快結束的時候,安和想起了一件事,“對了,姐姐,之前我們審那沈旦時,我看得出來,當時你并沒有拿定主意是否要殺了他,可后來為何你又突然不打算將他交給當?shù)氐乃莼锤炊粍Y果了他呢?”
安和端視著梔子神情的變化,小心翼翼地擇詞,好像生怕自己的這一番質(zhì)疑惹得姐姐不開心,于他而言,追逐真相,遠沒有姐姐開心來得重要:
“難道真的是因為答應了柳眉兒?”
“不僅僅如此,我不過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梔子蹙著秀眉,一邊回答,一邊以手探了探簡的額頭。
雖然給簡專門點了稀粥和熱包子,可她好像還病著,見不得油葷,用得并不多,從官府出來也沒有什么話說,小嘴唇也是干裂得厲害,一直緊緊閉著,對生人的靠近很排斥,碧藍碧藍的大眼睛里充滿了恐懼。
這是一種劫后產(chǎn)生的恐懼情緒,即便人已經(jīng)沒有處在危險當中了,卻仍舊如同驚弓之鳥,稍微有點響動,都能噤若寒蟬。
這樣的狀態(tài)恐怕會持續(xù)很長一段時間了,但相信找到簡的爹爹金查理之后,應該會逐漸好轉(zhuǎn)的。
“什么可能?”安和見梔子神情嚴肅,知道姐姐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不是什么玩笑。
伶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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