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偷聽
“富哥，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才去看過那十二春和其他幾個姑娘，都安好著呢，服用了那出竅散，諒她們也翻不出浪來?！焙_著坐在桌邊的富公子哈了一下腰，又奉上了一口熱茶給富公子。
“胡二，你就是大意，雖說我們做過不少這樣的買賣，但哪一次不是我未雨綢繆，事先計劃好，我們才能一路行來這么順當(dāng)?shù)摹！备还用蛄艘豢谇宀瑁瑢⒉柰敕旁诹俗郎?，“俗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啊?！?p> “是是是，您說得都對，一會兒我再去外面轉(zhuǎn)一圈，保管讓您安心睡覺?！焙c(diǎn)頭哈腰，心中卻在犯嘀咕，他這個富哥，什么都好，可以帶著弟兄們發(fā)大財，可就是疑心病太重。
“你在暗自嘀咕什么？我說的不好嗎？”許是看這胡二許久沒有搭話，富公子又道。
“我是在想，咱們行事如此神不知鬼不覺，那些姑娘們都服用了出竅散，根本不會反抗我們的命令，即便是有人一路上查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富哥就別憂心了，您高枕無憂，睡一覺，再過半月，這船就到海興港了。到時候自然有人接應(yīng)我們。”
胡二說著走向床邊，似乎想替富公子鋪床，他又想到了什么繼續(xù)說著，“上次從那個茶寮得手的小洋妞，不是也已經(jīng)送出去了嗎？我說大把的錢票子等著咱們……”
小洋妞？金查理的女兒簡的確是個來自西方海域的三歲小丫頭，模樣肯定與中原人大有不同。
他的話一下子就引起了舷窗外扒拉著的安和的注意，他使勁扣住了那舷窗，想聽得更明白一些，哪知那舷窗應(yīng)該是有了一些年月，這么一使勁扒拉，就發(fā)出了“咯吱——”一聲響。
在這寂靜的夜色下，尤其突兀清晰。
那富公子整個人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胡二使了個眼色，“去看看。”
胡二也聽到了那聲響動，但他卻不怎么當(dāng)回事，他一邊挪動著步子，一邊走到舷窗邊想推開窗戶往外瞧，那舷窗是上了些年月了，他推了好半天，才聽到“哐啷——”一聲，舷窗被推開了。
“富哥，我說，咱們能不能別像個驚弓之鳥，外面是靠海的，什么人能在這外面偷聽得了？這船舷這么窄，哪里夠站的下一個人？”
他目光掃視了舷窗外一眼，就回頭對富公子道，“這外面連個鬼都沒有，哪里會有人偷聽啊？”
富公子惜命，聽胡二確認(rèn)了安全，這才挪到窗邊往外看了好幾眼，忽而疑惑地指了指舷窗那邊空落落的通道，“我房間舷窗那邊的通道上，你可有派人把守？”
胡二有些不解，搖了搖頭，“不成，那邊沒什么人走動……”
話還未說完，富公子就火冒三丈，怒罵那胡二，“你……你……你，你就是大意，若是這一趟出了事，你我都沒命花那些辛苦賺來的銀錢。還不快派人過去守著？”
胡二見他發(fā)火，只得連連應(yīng)是，出門去吩咐人把守那邊舷窗外的通道了。
安和躲在一旁的角落里，按捺不住地喘息不止，方才若不是他機(jī)警，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在胡二推窗的時候，即刻離開了那舷窗躲起來，現(xiàn)下恐怕就已經(jīng)是那多疑富公子的“座上賓”了。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因?yàn)楦还又?jǐn)慎，不僅房門前有人把守，后面臨海的舷窗外通道也有人把守，安和根本不能再靠近，所以也沒有打探出任何消息了。
為今之計，只有等，等船靠岸。
又過了幾日，這艘商船，總算?？吭诹艘粋€叫海興港的地方，果然與那胡二說的分毫不差。
安和剛剛摸下船，躲在一堆卸好的貨物后，就聽到了正準(zhǔn)備下船的富公子大罵胡二的聲音，“早就應(yīng)該處理了，貨物被老鼠啃了，怎么還能賣得出去呢？趕緊扔了，免得晦氣！”
聽他的話語中提及的老鼠啃了貨物，原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根本不容易引起旁觀的人注意，可安和卻注意到他說“晦氣”二字時，還沖著自己的鼻翼處扇了扇，好像那貨物會發(fā)出臭味似的。
若只是嫌棄自己的貨物被老鼠啃食了，只是嫌臟，不應(yīng)當(dāng)是那種生怕沾染“晦氣”的神情。
安和頓時多了個心眼，親眼看見胡二將一袋捆好的貨物，就著下船卸貨的時機(jī)，扔進(jìn)了海里。
只聽得“噗通——”一聲，那袋被富公子說晦氣的貨物就那么被丟進(jìn)了海里，居然還冒出了一些些小小的氣泡，逐漸沉了下去。
安和直覺有些不大對勁，他趁著胡二等人沒注意，偷偷潛了水下去，將那袋貨物拖了上來。
想不到還挺沉，到底里面裝著什么東西，能讓富公子那樣的人覺得晦氣呢？
安和將那袋貨物扛到了無人處，手腳麻利地解開來一看，驚呆了——
那里面裝著的，居然是個活生生的姑娘！
安和嘆她的鼻息，雖然還有氣息，但卻很微弱了。
安和在官府行事時，曾學(xué)過一些急救的知識，懂得如何讓溺水之人吐出水來，他按壓著那女子的胸腹，不住地捶打，過不了多時，那女子也吐出了一些水來。
或許出于求生的本能，那女子朦朧間醒過來一陣子，看了安和一眼，就喃喃道：“救我……救我……”跟著又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安和摸上她的額頭，發(fā)現(xiàn)她正發(fā)著高熱，一看那蒼白如紙的臉色，想來已經(jīng)病了好多時日了。
這位姑娘一定是富公子這次帶上船打算交易的“貨物”，可或許是病重不治的緣故，那富公子眼見人活不長了，才嫌晦氣，叫胡二當(dāng)做貨物扔進(jìn)海里。
還當(dāng)真是人如貨品，輕賤如斯！
眼下無論如何，安和都打算救下這名姑娘，因?yàn)榘埠妥⒁獾?，她方才蘇醒過來時，讓他救她，顯然是清醒的，那這么說，或許是因?yàn)椴≈氐脑颍艣]有吃下那些含有出竅散的飯食，所以身上那原本的出竅散效力就過去了。
或許她知道一些這幫人販的計劃也說不定。
安和帶著一位病重將死的女子，目標(biāo)太大，不好投宿客棧，只在附近的一所窮苦人家的民居借了一間房屋暫住。
為了讓那戶人家保守秘密，安和還付給了那戶人家許多銀錢，又囑咐那戶主人請了個海興港有名的大夫過來替這位姑娘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