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身影在月光下離顧衍越來越近了。
奮起反抗?
還是死的帥一點?
這是一個問題。
顧衍很想奮起,但是全身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
所以他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在嘴巴里。
他還留著一口口水。
唾液正在醞釀,腳步正在靠近,腳步靜悄悄,卻讓人聽得到。
到了!顧衍怒目圓睜,他這輩子的憤怒和勇氣都在這口水里面了。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一米,進入范圍,預備。
顧衍的口水將將要噴出,卻看見這兩個聲音,原來是阿丑和秦怯。
一口回憋,差點沒讓顧衍背過氣來,渾身直咳嗽。
秦怯和阿丑兩個人拍顧衍的背,阿丑的手勁兒大,顧衍有點遭不住,對他一擺手。
從懷里抖抖索索的拿出那個黃色葫蘆,他現(xiàn)在很缺力氣,就要靠這種頂尖的大補。
葫蘆在嘴巴里面的牙齒間上下碰壁,顧衍的手拿著黃葫蘆就像是搖骰子。
噗通——那木靈丹終于順著葫蘆的內(nèi)壁一路下來,進了顧衍的嘴里,顧衍長舒了一苦氣。
舒服!
顧衍隨后閉上了眼睛。
阿丑和秦怯把顧衍抬上了鐘樓,月光的照耀下,兩人相視笑著,都是很溫柔的人。
...
遠山好像灰綠的輕煙,大地發(fā)著野草,樹上吐著新芽,眼前是桃紅和青白色的雜花,顧衍行進在青山蒼翠間,
只是這身上分明是一件女裝,難道又是夢么,顧衍自笑道。
芳草鮮美,落英繽紛,在這樣的路上走著,自然步步生香。
耳邊先出現(xiàn)泉流的聲音,然后是牧童們的歡笑聲,顧衍來到了那口山間的清泉邊,看著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絕色的女子。
這就是我的這幅皮囊嗎?
顧衍看著也有些癡了,伸手向水里的影子摸去。
石頭摩擦剎那間的花火,縫隙怎么留得住快馬,那水中倒影,只一碰,便消散無蹤,變作粼粼的水光。
紛紛飛花落清泉中,一個絕色在水中又生出來,泉水叮咚。
顧衍也不愿再多看,起身時,看見一旁有四個白胡子的老人,只是身上已經(jīng)沒了衣衫,呆呆看著他。
顧衍笑了:“四位老人家在這里做什么?”
“神仙姐姐,我們剛剛在山上在放牛?!币粋€老人說,他旁邊的那個老頭驚訝道:“二狗,你怎么跟你爺爺一樣了?!?
“水生,你怎么...”
四個老人互相看看,一陣錯愕,然后喊道:“我的牛!”可轉身看去,夕陽下,牛羊已經(jīng)跑滿了山坡。
...
好怪的一場夢,顧衍摸了摸自己的臉。
“衍兒醒了?!?,顧衍抬頭一看,眼前的女子正好是他闊別已久的母親。
“母親?”
看著顧衍一臉癡呆的樣子,女子笑道:“衍兒,你一直說的那個竹蜻蜓,娘給你做出來了,你看看。”說著手里拿著一個玩意兒,一根竹柄,翅膀在頭上,正是竹蜻蜓。
顧衍有點不敢相信,因為母親說著要給他做竹蜻蜓的當天,就病死了,是女兒癆,沒有藥醫(yī)。
相逢果然是夢中。
“衍兒怎么了?”女子連忙把帕子拿來,擦著顧衍的淚水。
顧衍道:“沒什么,沒什么,娘,我沒事?!?
眼前的女子道“衍兒跟我來,看看這竹蜻蜓?!?
顧衍便隨著,來到了庭院里面,女子道:“雙手一搓,手一松,竹蜻蜓上天空,衍兒看?!?
那竹蜻蜓果然飛上了這片藍天,高高的,和白云一起。
再一看時,顧衍的眼前是熟悉的鐘樓,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著眼前不遠處躺在一起酣睡的阿丑和秦怯,顧衍知道自己沒有哭的很大聲。
起了身,今天也該露露手腳了,顧衍一邊走著,路上還有昨夜那顆被顧衍拽倒的樹。
一邊走,一邊出拳,顧衍現(xiàn)在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那木靈丹果然名不虛傳,很補。
秦少輕很頭疼,之前有二十多個人要挑戰(zhàn)顧衍,但是今天通通沒有來,院試也差不多要停了,四境的也就那么多人。
楊和璞和岳牧都被自家的長輩給關了緊閉,那個樣子實在是太丟人了,兩個紈绔子弟為了一個女人互扇巴掌,這個事情在整個京城都傳瘋了。
顧衍看著秦少輕,秦少輕看了看名單,說道:“顧先生,今天還真沒人了,你走吧?!?
誒!難道這二十多個就是要挑戰(zhàn)我的,他們竟然這樣的不禁打?
顧衍忍不住搖頭,正無聊時,卻聽見了一聲:“拿命來!”
只見裴蘭嫣拿著一把劍沖來過來,怒目圓睜:“顧衍,我要殺了你?!?
那速度卻太慢了,顧衍一只手把裴蘭嫣的劍給奪了下來,顧衍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去找個殺手,還是什么的,都比這個好,都比這個更能讓你復仇?!闭f完把裴蘭嫣的劍又還給她了。
裴蘭嫣卻沒有接過這把劍,扭頭哭著,逃也似的跑了。
如果可以,顧衍當然可以一命償一命,但是裴三心的確不是他殺的,所以這個命就償不得。
諾大的一個場地,蘇院長和杜監(jiān)院本來還打算來看看熱鬧的,結果一個人都沒有,他們也都走掉了。
看著這空空如也的場地,秦少輕不禁感嘆著時運多少有些不濟。
偶滴仕途!
顧衍也想著去未名湖練練刀,可一去哪兒,就看見蕭青童在哪兒哭,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蕭青童笑的次數(shù)的不多,哭的時候也不多,臉上總是冷冷的,這一次自然是出事情了。
看見顧衍到來,蕭青童就問了一個問題:“師父,為什么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爺爺卻要怪我,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們兩個,為什么!為什么!”
蕭青童今天格外的傷心,因為她爺爺蕭斯靖今天是第一次說她,說的話還有些難聽。
顧衍也不知道怎么勸了,只好說道:“你知道練劍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一聽到“劍”這個字,蕭青童的淚立馬止住了,道:“招式?”
“不對,是誠?!?
“誠?”
“忠于自己的內(nèi)心,你想什么就是什么,劍不會騙你的?!?
顧衍對著湖面一揮,激起十丈的巨浪。
那浪花讓蕭青童興奮,她便開始練劍,把一顆心全部寄托在劍上,激起一道又一道的白浪。
顧衍再一看時,蕭青童愈發(fā)超逸了。
蕭青童又是一劍,喚起滔天的巨浪,啪,一個東西砸了顧衍的頭。
顧衍撿起來一看,正是一個竹蜻蜓,那款式好像夢里的母親的手藝。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百元,因為那白云溫柔,溫柔得就像母親。 顧衍仰問道:“母親,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努力?”
可是那白云依舊溫柔得不做聲。
顧衍把竹蜻蜓放在雙手一搓,祈禱道:“媽媽,飛吧。”
手一松,那竹蜻蜓果然旋轉著,直飛上了天。
轉眼又消失在白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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