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大人兮,在于中州。宅彌萬里兮,曾不足以少留。悲世俗之迫隘兮,朅輕舉而遠(yuǎn)游。乘絳幡之素蜺兮,載云氣而上浮。建格澤之長竿兮,總光耀之采旄。垂旬始以為幓兮,抴彗星而為髾......”
裴三心越讀越覺得好,只覺渾身舒暢,隱隱有悅情凌云,喜道:“果然好文章,我愿出千金求?!?
這篇充滿了對仙人幻想的文字,相如很在意,第一次賣出了這么高的價(jià)錢,自然樂意。
不過裴三心的身上卻沒有這些錢,便走到這旁邊的錢莊,那老板拱手:“裴公子有何吩咐?!?
“準(zhǔn)備一千兩金子,給那個(gè)斷臂書生,送到他家里去。”
那老板自然是照辦了,相如也隨著回家,他的家并不窮,只不過他想要自己賺錢。
“姐姐,你今天來了?”相如看著姐姐來了,很高興。
姐姐看著一個(gè)箱子,問道:“你干什么了?怎么那么多錢?”
“有人看上我的文章了?!?
看著相如眼里的光芒,他姐姐道:“這就好,這就好?!?
裴三心拿了這篇《解憂賦》變回了他的家,打算拿這一篇文章給裴蘭嫣看,而裴蘭嫣今天也沒有去太學(xué)院,就在家里傷心。
沒想到剛進(jìn)了家門,就看到了楊氏,裴三心連忙行禮道:“母親?!?
楊氏怒目道:“呸!誰是你的母親。怎么?青樓的姑娘也不喜歡你了?”然而也沒有多說什么,因?yàn)榻裉爝€有個(gè)牌局要赴。
看到楊氏的背影,裴三心心里暗罵道:什么東西。上次沒有說母親,就罵自己無禮,現(xiàn)在說了,又這樣...
然而罵是無意義的,他來到了裴蘭嫣的房間。
裴蘭嫣還是愁容滿面的,只是不哭,見裴三心帶著東西來了:“哥哥,有什么好頑的?”
裴三心道:“倒是有,不過不是什么東西,而是一篇好文章,叫做《解憂賦》”
裴蘭嫣聽到是文章,便覺得沒有興趣,道:“什么勞什子文章,哥哥,你出去就沒看到什么新鮮的嘛,偏偏帶這世間最無趣的東西來?”
“妹妹,你可不要小看這篇文章,因?yàn)檫@篇文章是用腳寫的。”
“用腳?腳也能做文章嗎?”
“自然是真的,你聽我念:‘世有大人兮,在于中州。宅彌萬里兮,曾不足以少留...’”
裴蘭嫣聽了,果然解了憂,喜道:“是篇好文章,不過還不夠?!?
“還有怎么樣?”
“你把這文章拿來?!?
裴三心把文章遞了,只見裴蘭嫣拿著那篇文章,一頁一頁的撕,邊撕邊笑,越發(fā)快活。
這笑聲引起了房內(nèi)丫鬟的關(guān)注,個(gè)個(gè)都傳著“小姐笑了,小姐笑了。”一路傳到了裴行之的耳朵里。
他連忙感到裴蘭嫣的房間,道:“乖女,是什么喜來了,這樣的笑?”
裴蘭嫣這個(gè)時(shí)候已經(jīng)撕完撕痛快了,對著裴行之道:“爹,是哥哥帶來的喜?!?
裴行之聞言一驚,對著裴三心道:“沒想到你還有些用處,去領(lǐng)賞去吧?!?
裴三心聽了,頓時(shí)熱淚涌出,跪道:“謝父親?!边@還是他第一次聽他父親夸他,本來以為這輩子都聽不到了。
沒想到今天竟然還有。
裴三心去領(lǐng)賞了,賞也不重,但是他很高興,打算去答謝《解憂賦》的作者,那位斷臂的相如,到了晚上方才找到,二人酒酣耳熱之際,裴三心道:“我有有一女子,明日愿請先生一看,做篇文章來?!?
相如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富貴人物,敬酒道:“敢不遵命?”
兩人嬉笑,直至天亮,睡了幾個(gè)時(shí)辰,午時(shí)方醒,裴三心便邀請看相如去小東樓一敘。
裴三心扣著門喊道:“姽婳,來個(gè)大才子,快來迎。”姽婳便開門把二人迎了進(jìn)去。
“姽婳,愣著干嘛,快來一只舞。”那姽婳跳了一支舞,可裴三心覺得姽婳跳得沒以往好,便嚷道:“你個(gè)賤人,是不是又皮癢了?”
那姽婳又開始跳了起來,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其腰盈盈可握,其眼如光似水,真一副美人圖。
裴三心看得喜了,拍案叫好,轉(zhuǎn)身對著相如道:“可還如的了眼?”眼神里面滿是自傲。
不過見相如半天沒有聲色,裴三心想著這別是呆了,大聲道:“先生。”
相如這才回過神來,裴三心道:“可還能做文章?!?
“能...能做.能做?!?
裴三心看著這個(gè)心里暗嘲書生氣,道:“那就做來吧。美人你可有福了。”
“公子,這里沒有紙筆,我不好弄。”
“姽婳,去拿紙筆?!?
紙筆上來了,相如道:“托襪甚為無禮,公子我回家做一幅,如何?”
裴三心不喜道:“相如先生好沒道理,先前還說手腳口心皆能做文章,現(xiàn)在為何又這般不肯,莫不是要回去找代筆。”
相如道:“京城有佳人,絕世而獨(dú)立?!?
“好好好,妙語,妙語,姽婳你可真是絕世佳人了啊。”
姽婳躬身道:“謝老爺?shù)馁p,謝相如先生?!?
姽婳聲剛落定,門外傳來了聲音:“少爺,老太爺要回府了,快去迎接。”
裴三心聽了,立馬轉(zhuǎn)身對著相如道:“先生,我這先失陪了。”接著又厲聲對姽婳道:“給我伺候好了相如先生。”交代完了之后,便隨著外面的仆人回家去了。
相如和姽婳對視著,彼此沉默良久。
相如看著眼前的姐姐,他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聽到了姽婳的哭聲,他轉(zhuǎn)身就要走。
姽婳伸手去攔,聽到相如道:“別碰我,臟!”
一聽到的這個(gè),姽婳立馬跪了下來,哭聲更大。
越哭,相如的心就越急躁,喊道:“你哭什么!你哭什么!你就是一個(gè)賤人有什么資格哭!”
姽婳終于沒有哭了,默默地看著相如走,好像一塊石頭。
相如轉(zhuǎn)身離開,就開始淚流滿面,他一路跑,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
一路跑啊,一路的風(fēng)呼嘯,呼嘯著回了家,在家呆坐了半天,把家里能找的東西全部找來,當(dāng)然姽婳的東西她一下都沒碰。
把所有的東西堆在庭院里面,一把火燒了。
看著眼前的熊熊烈火,相如想到了姽婳,他知道這不是姽婳的錯(cuò),不是,絕不是,是這個(gè)裴公子的錯(cuò),是他的錢,是他的錢逼的姐姐這樣做。
看著火焰燃燒過后的那些余燼,他做了一個(gè)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