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的另一邊,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大海,名字叫做“南?!?。在這片海域上,數(shù)之不盡的島嶼星羅棋布。
今天陽光明媚,風(fēng)平浪靜。海面上千帆竟過,百舸爭流。
百里易站在甲板上,抬頭望望天,一陣海風(fēng)吹過面頰,他開心地笑了笑。過了一會,百里易看見前方出現(xiàn)了一塊陸地,頓時,他笑得更開心了。
這是一座頗為廣闊的島嶼,有四個大型港口,而每個港口中又包含有四五個碼頭,百里易所在的這艘船,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這座島嶼西港口下的一個碼頭。
隨著一艘又一艘的船舶駛進(jìn)這座島嶼,百里易所在的這艘船,也是安全靠岸了。
靠岸之后,百里易可就沒有這么悠閑了。他往后走,招呼著十幾名船員,先是將一個碩大的船錨丟下甲板,固定住船身,然后又是走到一邊,眾人一起放下木梯。接下來,百里易也是開始了自己的工作,同一眾船員,開始搬運船上的貨物。
駛進(jìn)西港口的船舶有很多,一時之間,港口上出現(xiàn)了一個又一個扛著大麻袋的身影。
這些人熱火朝天地搬著貨物,一個又一個的麻袋,從船上,運到了港口上。
就在一眾腳夫搬運貨物之際,從島內(nèi)駛出來一輛又一輛馬車、牛車,還有驢車。這些車是過來拉貨的。
隨后,港口里的腳夫,也是一個個將船員們卸下來的貨物,一袋又一袋地搬上車。同時也有專人在一旁記錄。這些馬車、牛車、驢車,一輛又一輛地載滿貨物,轉(zhuǎn)向離開了港口。
這些車載著貨物,行駛在田野阡陌之間。
隨著一輛又一輛車,載著貨物離去,港口上的麻袋,也是消失了一大半。剩下的這些麻袋,也是一個個被腳夫們扛進(jìn)港口里的倉庫。過了一會兒,港口上已經(jīng)空空如也,那些隨船而至的麻袋,消失得一干二凈。
……
……
這座島內(nèi),一個寬闊的院子里,一棵參天古樹挺立在院子一角。樹旁有一翩翩公子,頭上戴著一頂血紅色的玉質(zhì)束發(fā)冠。這公子伸出右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樹干上撫摸著。隨后他放下手,輕輕一笑,溫暖干凈。
這時,一個頭戴幞頭,家丁穿著的男子,急匆匆地跑過來,對著這樹旁的翩翩公子拱手說道:“少主,家主吩咐我過來叫您。讓您去正廳議事?!?p> 那翩翩公子名叫張云玦,是張家這一代的少主,而家丁口中的家主,正是張云玦的父親,張鎮(zhèn)陰。
“父親叫我,小沛,你隨我一起去。”張云玦對家丁說道。
家丁應(yīng)聲稱是道:“是,少主?!睆堅偏i輕點了一下頭,然后便帶著小沛,前往正廳了。
片刻后,張云玦與小沛走進(jìn)正廳,只見一個同樣是帶著血紅色玉質(zhì)束發(fā)冠的中年男子,嘴唇兩邊各有一撇胡子。正是張云玦的父親,張鎮(zhèn)陰。
看到張云玦和小沛二人走進(jìn)來,張鎮(zhèn)陰說道:“好了,小沛你先下去吧!”
小沛拱手應(yīng)道:“是,家主?!闭f這話時,小沛微躬下身,語氣也頗為恭敬。
小沛恭敬地退去,而這時,張鎮(zhèn)陰也是再度開口道:“云玦,你就坐這?!闭f著,張鎮(zhèn)陰手指向鄰近的一張錦席。錦席面前的桌上,放著一杯熱茶。
張云玦拱手回道:“是,父親。”隨后張云玦走到錦席前,接著就跪坐在錦席上。張云玦坐下后,立馬是開口問道:“父親,您讓小沛叫我來,不知何事?
張鎮(zhèn)陰淡笑了一下,不急不緩地說道:“云玦,先喝口茶吧!這件事不著急的?!?p> 張云玦點了下頭,然后也就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溫度剛好,入嘴溫?zé)?,喝完唇齒留香。
張云玦細(xì)細(xì)一品,隨后對著張鎮(zhèn)陰說道:“父親,這茶不錯呀!應(yīng)該是你的珍藏吧!怎么今天舍得讓我喝了?!?p> 張云玦這話一出口,張鎮(zhèn)陰無奈地說道:“珍藏!能防住你,不被禍禍的,才叫珍藏?!?p> 張云玦訕笑道:“父親,您真正珍藏的東西,我這也拿不到不是?!?p> 張鎮(zhèn)陰聽后,微微點頭,然后倒也沒有就這事再繼續(xù)下去,話題一轉(zhuǎn),對著張云玦直接說道:“云玦??!家族想讓你去一趟南海,你覺得怎么樣?”
張云玦說道:“為什么呢,父親?我覺得在秋暝島上挺好,我能感覺到四面八方,傳來家的溫暖?!闭f著,張云玦閉上眼,張開雙手,擁抱空氣。
“風(fēng)丘風(fēng)老的孫子在南海書院讀書,你過去看看,要是可以就結(jié)個善緣。一切全憑你自己決斷。給你最大的自由度。再說了,你之前不是嚷嚷著要出島嗎?”張鎮(zhèn)陰無視張云玦此舉,緩緩說道。
張云玦點頭道:“那好,出島的話,我想自己選人隨行。”
張鎮(zhèn)陰回道:“當(dāng)然,既然都給你最大自由度了,這些小事自然由你自己做主?!?p> 得到張鎮(zhèn)陰的回答后,張云玦開心地笑了一下,然后說道:“謝謝父親,那我第一個想要的人,便是小沛,不知父親是否準(zhǔn)許?”
張鎮(zhèn)陰回答道:“小沛本就是你的書僮,云玦你自帶走便是?!?p> 張云玦謝道:“多謝父親了?!睆堟?zhèn)陰笑了笑,然后對張云玦說道:“這都是小事,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這次準(zhǔn)備選哪些人跟你一起出島?”
張云玦答非所問道:“父親,我剛想起來,這再過一個月,就要過年了,您現(xiàn)在讓我?guī)顺鰨u,到時候要不要回島過年?”說這話的時候,張云玦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戲謔的笑容。
張鎮(zhèn)陰笑道:“你要不想過年,自己去和你娘說?!睆堅偏i訕笑幾聲,對張鎮(zhèn)陰回道:“父親說笑了,過年一定回來?!?p> “知道就好。”張鎮(zhèn)陰說道。然后,張鎮(zhèn)陰開口拉回正題,對張云玦說道:“給你一周的時間做準(zhǔn)備,只要你自己覺得準(zhǔn)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不過也只限這一周,要是過了這個時間,出島的事我就安排給別人了!”
張云玦急忙保證道:“放心父親,我肯定在這一周里搞定。”看來,他真的是很珍惜這次出島機(jī)會。張鎮(zhèn)陰對此頷首微笑,點了下頭,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
……
冬至后的京都內(nèi),今日的雪頂著這午后明媚的陽光,自空中落向地面,宛若白色的精靈,隨風(fēng)飄舞著。在一處店面里,一中年男子和一稚童,坐在相鄰的兩張錦席上,二人面前的桌上,分別是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雪后初晴,白色的精靈們退下了舞臺,天空中再沒有了他們的身影,只剩下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中年男子和稚童先后吃完的碗里的餛飩,“欽差老爺,我吃完了。”稚童說道。
“好了,吃完我們就接著走吧!”隨后,中年男子朝店面里喊了一聲,“小哥,過來結(jié)下賬?!彪S即,一個小廝戴著洗得有些泛白的灰色幞頭,連忙走了過來。他來到中年男子身旁,對著中年男子說道:“客官,您和這位小客官吃了兩碗餛飩,一共是十文錢?!?p> 中年男子從袖里取出一個黑色的錢袋,里面滿滿都是散著的,一文一文的銅錢。中年男子從錢袋里拿出十枚銅錢,遞給了小廝。結(jié)完賬,中年男子起身對一旁的稚童說道:“走了,小剛?!?p> 中年男子說完,那稚童連忙起身說道:“是,欽差老爺?!彪S后,中年男子拿起搭在桌旁的油紙傘,帶著稚童走了出去。
街上,白茫茫的雪花在慢慢消失,露出了原本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
中年男子一手拿著有些泛黃的油紙傘,身后的稚童穿著灰色棉襖,默默地跟著。兩道身影在街上悠悠地走著。
邊走,邊聽到中年男子嘴里念叨著,“找個人接手就是了,怎么非要扔我這,我又不是專門干這個的?!?p> 幾天的時間過去了,白天越來越長了,但風(fēng)卻越來越冷了,它靜靜地吹著,吹著那一面招旗。招旗就在那兒掛著,掛在酒肆的屋檐下,好像整片田野間的孤寂都凝聚在那兒。那酒肆立在路邊,周圍是一片矮矮的枯草地。
酒肆前有一條長長的黃土路,是過往行人一步一個腳印蹚出來的。
不遠(yuǎn)處的蘆葦蕩里,透過那枯黃,隨風(fēng)搖曳著的蘆葦,有一條小船緩緩行了過來。
過了一會兒,小船靠岸了,從蘆葦蕩里陸續(xù)走出來一個老叟。他走在黃土路上,頭戴青箬笠,身披綠蓑衣。
老叟手里提著一個魚簍,緩緩地在路上走著,漸漸的,老叟便來到了酒肆前。
老叟停了下來,看著酒肆,咽了咽口水。
這時從酒肆里走出來一人,身穿褚色長袍,整齊干凈,衣著得體??匆娎羡藕?,他也是熟絡(luò)地說道:“崔伯,您這次又是大豐收?。 ?p> 老叟提起魚簍笑了笑,對著他回道:“胡掌柜,您說笑了,小老兒就打了一魚簍魚,算不上什么大豐收,不過倒是可以在您這沽上一小壺酒?!?p> “胡掌柜”笑著說道:“崔伯快請進(jìn)酒肆里坐著吧!我去給您沽酒?!?p> 老叟提著魚簍走進(jìn)了酒肆,找好一處坐下,手里的魚簍放到一旁。
胡掌柜向老叟問道:“崔伯,還是老樣子?”
老叟笑著回道:“是?。∥疫@還沒把魚賣出去,可不敢再點別的?!?p> 胡掌柜笑了笑,然后往酒肆里面走。沒過一會,他就拿著一白瓷酒壺和一小碟咸菜,回到了老叟面前。
胡掌柜將手上的白瓷酒壺與菜碟放到桌上,笑著對老叟說道:“崔伯,酒菜給您上齊了,您慢慢吃?!?p> 老叟笑了笑,對著胡掌柜回道:“胡掌柜,您去忙吧!我就坐在這慢慢吃?!?p> 胡掌柜聽著這話,笑了笑,也就退下去,去忙自己的事了。
崔伯坐在草席上,拿起酒壺,小口抿著,手里也是拿起竹著,夾起碟里的咸菜,慢慢吃著。就這樣,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崔伯吃完酒,對著胡掌柜說道:“胡掌柜,我這魚還沒賣出去,看來又得在您這賒上一筆了。真是麻煩您了。”
胡掌柜擺了擺手,對著老叟說道:“崔伯,您太客氣了,這有什么麻煩的,您什么為人,我自是清楚的,不過就是記上一筆的事而已。您有錢了,再過來結(jié)賬就是。”
老叟聽完,笑了笑,對著胡掌柜拱手謝道:“謝謝胡掌柜,小老兒這就先走了?!?p> 胡掌柜笑著回道:“客氣了,崔伯您慢走。”
之后,老叟提著魚簍離開了,而胡掌柜則是收拾起桌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