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次聚會

　　這次聚會是我們初中畢業(yè)后的首次聚會，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同學們分別已好幾年了，經(jīng)過這些年的風吹雨打和生活的磨煉，他們現(xiàn)在變得怎么樣了呢？

　　從劉老師家里出來后，我們的心情都很激動。我和陳建國、田大江迅速集中在一起，通過多方打聽和尋找，幾乎聯(lián)系到了所有的同學。同學們也反應積極，熱情高漲，都表示要來參加。

　　聚會那天，我起了個大早。心想作為班長和召集人的我，應該早點到劉老師家去，做好各項準備工作。

　　為了給同學們一個好的形象。我洗了頭，刮了胡須，用乳霜抹了面。照著鏡子，我那充滿骨感的臉顯得白皙而又英俊。我特地穿上修身褐色的西裝和中跟的黑皮鞋，使我一米七的個頭顯得修長高大。收拾停當后，我便迅速地向劉老師家趕去。

　　可是，我還沒走進劉老師家，便聽見他家屋里傳出“嘻嘻哈哈”的笑聲。原來有幾位女同學先到劉老師家了。

　　我剛進門，就受到了她們的奚落：“喲，老班長來了，才幾年時間，就變成春風得意的知識分子了。你們看，身材高挑，穿著時髦，風度翩翩，好帥??！”說話的是楊霞，她總不放過我。坐在沙發(fā)上的還有王美英、王常樂、唐曉曼和孫玉梅。我忙說：“我哪里比得上你們啊，有些人跨出校門就有工作了，那才闊哩?！?p>　　見我看著她們，唐曉曼說：“你看什么呀？你不認識我們了嗎？分別這么些年，一點信息也不給?！碧茣月裉齑┲G色的羽絨服，粉紅色內衣的衣領圍住脖子，整張臉就像一朵盛開的荷花。見她一半撒嬌一半認真的樣子，我說：“沒有給你們的信息，我知道你們在哪里呀？”

　　王常樂說：“當然了，你現(xiàn)在是大學生了，見的世面寬了，哪里會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里??！”我說：“你讀的學校也不差啊，今后很多人看病要找你哩?！?p>　　劉老師坐在一張靠背椅上，見我們一來就斗嘴，跟著“嘿嘿”地笑著，示意我快坐下來。

　　不久，陳建國、黃龍、田大江到了，何飛也來了。特別是何飛，很是瀟灑，身穿一套筆挺的淺灰色的西裝，腳穿一雙反光的褐色皮鞋，雖然沒有打領帶，但敞露的水紅色襯衣顯得格外耀眼，大頭黑皮帶寬松地系著腰，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王美英說：“你們看看人家何飛，這才像是來聚會的樣子，你們幾個男同學，應該向他好好學習啊?！?p>　　我問何飛：“你在哪里代課？”他說：“我哪里在代課??？我已考取學校了，工商學校，省城的?！币桓卑谅贿d的樣子。這時孫玉梅補充說：“何飛在鄉(xiāng)下一邊教書一邊復習，他是今年考上的。”于是，我們都鼓掌對何飛表示祝賀。

　　何飛過去學習不夠用心，每天只知道玩，愛耍嘴皮子，喜歡與女同學在一起，成績不太理想。在同學們的心目，很少把他與學習聯(lián)系起來，因而小看他了。誰也不曾想，他老弟如今居然能考取學校？

　　緊接著，鄉(xiāng)下的黃松林、周有貴等幾位同學也到了。黃松林給劉老師帶來了兩升糯米，周有貴給劉老師帶來了幾斤板栗。劉老師要給他們錢，他們堅決不要，劉老師只好作罷。

　　四十位同學已到了三十幾位，每一位同學的到來都會引起一陣騷動。他們不是變高了就是變胖了，不是變黑了就是變白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難以抑制的笑容。陳建國拿著名單一個個打勾，除遠處的張宇航、鄭少強等幾位同學沒有到以外，能來的都來了。

　　大家彼此看著，欣賞著，都感到好奇而又新鮮。以前大家都天真幼稚，打打鬧鬧，灰頭灰臉，衣著不整，轉眼都變成大人了。站起來齊刷刷的，個個容光煥發(fā)，打扮得體，充滿了青春的氣質和魅力。并且一個班有這么多人考取學校，有了工作，真是想都沒想到啊。初中畢業(yè)時，大家還以為見不著面了，悲悲戚戚的，不想幾年后又歡聚一堂，竟是那么親切，那么友好！

　　大家坐滿了劉老師家的客廳，有些已經(jīng)坐到后面院子里去了。大家展開了熱烈的交流和討論，掏心掏肺，喜氣洋洋，笑聲一浪高過一浪。

　　轉眼到了十一點鐘，劉老師說：“大家都餓了吧，準備吃飯了?！庇型瑢W問：“劉老師，在哪里吃飯？”劉老師說：“早就安排好了，到李得志的館子里去吃。”

　　我們這才發(fā)現(xiàn)，李得志沒有到這里來。原來那小子開館子，有出息了。他現(xiàn)在正在為大家準備飯菜哩。

　　劉老師說：“李得志讀書不行，但做生意還可以，他已把他家鋪子改成了餐館，生意做得不錯。這次他說他請我們的客，我們這么多人，這怎么行呢？我們已湊了點錢，等會兒拿給他?，F(xiàn)在大家就到他那兒吧?！?p>　　于是，大家紛紛起身，三三兩兩地向城中走去。

　　走了約二十分鐘，到了李得志的館子里。他的館子就開在大街上的一個拐角處。雖然不大，但裝修很精致。飯廳吊了頂，頂上裝了幾盞白熾燈，四壁貼的都是銀灰色的墻紙，里面擺了幾張大圓桌，靠墻的紅色貨架上擺著名煙名酒。

　　見我們到來，李得志興高采烈，走出門來迎接。大家熱鬧了一番，便紛紛落座，足足坐了四桌。

　　李得志讓助手們端來飯菜?？吹较阄稉浔?，色彩各異的佳肴，有的同學們恨不得馬上動筷。我站起來說：“同學們，都把酒杯斟滿，我們先敬劉老師一杯，感謝他這么多年來對我們的教育和關懷?！庇谑谴蠹业购镁?，紛紛站了起來。

　　楊霞說：“我沒有喝過酒，以茶代酒行不？”何飛說：“這不行，‘酒’，表示久長久遠的意思，喝茶就見外了?！睏钕嫁植贿^，只好倒了一杯。

　　劉老師平時很少喝酒，見大家都這樣熱情，也破例倒了一杯。他與大家干杯后，臉立即變紅了。接著他又倒了一杯，我想阻止他。他卻擺了擺手說：“同學們，我也敬大家一杯。如今你們都發(fā)展起來了，取得了成績。我祝你們旗開得勝，前程似錦。”說完，他一口喝下。

　　劉老師都這樣了，誰還好意思推辭呢？于是，大家都相互敬起酒來。

　　這時，黃龍走了過來說：“我雖然沒有考取學校，但我對你們的成功表示的祝賀，我也敬你們一杯?！焙认戮坪螅中χf：“但‘茍富貴，無相忘’啊。”黃龍的話半開玩笑半認真，明顯含有幾分怨氣。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旁邊兩桌，多是沒有考取學?；驔]有工作的。由于他們話語不多，我們幾乎把他們忽視了。不知他們怎么坐到了一塊了，有幾個只管埋頭吃飯。我說：“你們怎么只管吃飯，不喝點酒呢？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啊，你們拿兩個坐上來?！?p>　　朱玉琴說：“你們喝你們的酒，我們吃我們的飯，李得志的廚藝不錯啊。”

　　他們沒動，我端著酒杯走到他們的面前，說道：“酒桌上不分彼此，咱們都是多年走過來的老同學，老朋友。來，我敬你們一杯，祝你們前途光明，早早發(fā)財?！绷⒓匆齺硪黄β?。

　　朱玉琴雖然沒考取學校，但據(jù)說她在街上擺攤賣剪粉，做個體戶，也很賺錢的。黃龍跟他父親做泥水工，因為他腦子活，又肯學，現(xiàn)在砌磚、抹墻、貼瓷磚樣樣都會做，賺的錢也不少。鄉(xiāng)下的幾位同學現(xiàn)在雖然回家種地，但也常常外出做工，生活也不愁。只是他們沒考上學校，沒有正式工作，不想多說話罷了。

　　接著，劉老師也站起身來，分別走到他們身邊，拍拍他們的肩膀或者向他們碰碰杯。說些鼓勵的話。叫他們不要泄氣，勇于面對生活。說現(xiàn)在形勢大好，只要肯動腦筋，愿出力，發(fā)展的機會是很多的。

　　另一邊，站起身的還有何飛。他今天特別高興，反客為主，喝了兩杯酒，更是灑脫豪放，侃侃而談。他端著酒杯碰了一圈，最后走到唐曉曼面前，無論如何要敬她兩杯。唐曉曼從沒喝過酒，但抵擋不住何飛的熱情，也大著膽子喝了兩杯，臉立刻紅得像桃子一樣。

　　這是我們初中同學第一次聚會，劉老師帶頭參加。開初，大家還有些拘束，喝了幾口酒后，大家都放開了，站起來了。發(fā)展好的同學都放下架子，態(tài)度變得謙虛隨和起來，紛紛端起酒杯走向發(fā)展慢的同學，說些鼓勵的話。而發(fā)展慢的同學不再自卑，也倒好酒回敬發(fā)展快的同學。有些女同學也主動站起身來敬男同學的酒。最突出的是王美英，她頻頻找男同學碰杯喝酒，弄得幾個男同學都怕她。

　　那天，我們在李得志的飯館里玩了很長時間，離開時大家又依依不舍的。很多同學相互拍著肩，一次又一次地握手，反復說著安慰的話。

　　老同學相聚，機會難得。歲月的滄桑雖然首次在同學們身上留下了痕跡，讓大家分出了彼此，但激活了同學們的情愫，打開了同學們的心扉，加深了彼此間的友誼。此情此景令人難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