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曹優(yōu)
凌晨五點,天已經(jīng)亮了。
很多人天不亮起來就為了給一覺睡到自然醒的人們奉上一頓熱騰騰的早餐,很多人天亮才說晚安就為了給習(xí)慣熬夜的人們獻(xiàn)上一頓美滋滋的夜宵。這個城市的人們就是這樣,輪流上崗,日復(fù)一日。
我之所以會在凌晨的街頭瞎逛是因為心煩意亂的睡不著,我的心同時向兩個女生靠近,一個是黛莎,另一個是云端。
今天是跟云端見面的日子,我一早就換上了新買的襯衫,噴上了山茶花的香水。雖然見面的時間是在下午,但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來到了凌晨的景陽廣場踩點。
我左手拿著雜糧煎餅,右手拿著黑豆豆?jié){,看起來還真像是剛?cè)肼殘龅男“最I(lǐng)。
遠(yuǎn)處是一對穿著親子裝的父子在慢跑,男人大概三十出頭,小孩大概只有7歲,他們步伐一致,笑容燦爛。
我怔怔的看著他們,想象他們對話的內(nèi)容。
男人說:“這是誰家的小孩??!這么棒,長大了不得了?!?p> 小孩說:“爸爸才最棒!”
我此時的腦子里已搜索不到上一次和我爸在一起跑步的畫面了,記憶是要重復(fù)回憶才能存在的,但這些年,我能主動想起他的時間幾乎為0,而我想起黛莎和云端的時間就不同了,她們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子里來回閃現(xiàn)。
真是“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子孫誰見了?!?p> 我拿起手機(jī),主動給我爸打了一個電話。
“這么早打電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缺錢了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聽他這么一說,我頓時沒了要好好聊天的欲望。
“安安有線索了嗎?”
“沒有,這么多年一點線索都沒有,好好的一個孩子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我有時都懷疑安安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有存在。”
我嘆了一口氣,他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接著是漫長的沉默,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沉默占據(jù)了我們大部分的對話時間。有時我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明是他一字一句的教我學(xué)會了說話,而現(xiàn)在能和別人暢聊到半夜的我卻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
在廣場跑步的父子笑著和我打了招呼,我也微笑著和他們點了點頭。
云端選擇的見面地點還不錯,空氣清新,鳥語花香。逛了兩圈之后,我回到了學(xué)校,開始修改我的畢業(yè)論文,這已經(jīng)是我第十三次修改的版本了,再通不過的話,我可能又要改一個通宵了。
改完了論文,就到了下午兩點,我匆匆吃了一點面包,便奔向了景陽廣場。
午后的廣場散發(fā)著大隱于世的灑脫,生活的快節(jié)奏并沒有擾亂這座城市在漫長的歲月中沉淀出來的韻味。
在起起伏伏的音樂中,我敏感的嗅覺聞到了一絲甜蜜的味道,我轉(zhuǎn)過身看到了一張夢中人的臉。
“黛莎,你在這干嘛?”
她詫異的看著我,然后指了指不遠(yuǎn)處買冰糖葫蘆的女孩。
原來她是跟室友逛廣場來了,我心里的高音頓時降了下來,原來她不是云端。
我站在原地,時光恍如停滯在只有黛莎的光影里,我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與她的過往,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這個廣場里,她不可能和《過往的囚徒》沒有一絲聯(lián)系,她不可能不是云端。
在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后,我鼓起勇氣站到了她的身后。
“黛莎!”
她回頭,一臉不解的看著我。
“云端!”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由詫異轉(zhuǎn)化為了失望。不過,我還是在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好感,這是我之前從未看到過的光茫。
她今天很漂亮,秀美的娥眉下是水晶葡萄似的大眼睛,毋庸置疑她肯定畫了眼線和眼影,這足以證明她對這次見面的重視和期待。
她穿的是有著茉莉小花的短袖和淡藍(lán)色的牛仔褲,雖然看似簡單,實則更能突出她的身材。
“我只是對玉樹有好感,你的話,我還不了解。”她沉默了片刻說道。
對玉樹有好感,也就是對我有好感,看來我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正當(dāng)我想把聊天模式轉(zhuǎn)化為玉樹方式進(jìn)行時,黛莎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她的公司真是無語,周末了還找實習(xí)生做免費(fèi)勞動力。
回到宿舍,我的腦子里全是她,削蘋果的時候,下樓梯的時候,在籃球場中場休息的時候,她無處不在。
我從沒想過她對我的吸引如此之大,這或許是靈魂共鳴的效果吧!
在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回復(fù)我,難道她的書完本了之后就不再理我了嗎?難道我在她眼里看到的一絲欣喜是錯覺嗎?
我找到了姚夢,她說黛莎已經(jīng)辭職了。
“為什么?不是還沒到考核的時間嗎?”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從沒指望能留在這個公司,胡經(jīng)理一開始就說我和她們相比,能力并不突出。黛莎離職的那天,他還在早會上還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币袈杂兴嫉恼f道。
“他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心術(shù)不正的有很多,自己沒本事得到飯碗,就反咬一口給她飯碗的人。他還說這代年輕人都有個詬病,不懂得感恩機(jī)會和生命?!?p> “還有呢?”我問道。
“總之說了一些三觀很正的話,他向來喜歡說大道理?!?p> “哦,你之后聯(lián)系過黛莎嗎?”
“她辭職后就不理我們了,哎!我們本來也只是普通的朋友?!币艉傻目粗?,又開口說道:“她真的有這么吸引你嗎?”
我點了點頭。
“哎!愛莫能助了,我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辭職了,或許是找到了新的實習(xí)公司,或許是學(xué)校那邊有急事,又或許是感到在這里實習(xí)學(xué)不到東西?!?p> 我點了點頭,然后給顧小北發(fā)了一條信息。
“黛莎怎么辭職了?你最近聯(lián)系她了嗎?”
他回復(fù)道:“沒聯(lián)系。”
就這樣,我失去了和她的聯(lián)系,不過我至今都不知道是什么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我不止一次懷疑是不是因為那次見面,難道她真的那么想躲避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