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難成眷屬。
若是國家沒有破碎,若是我們身份地位沒有變,或許我們還能廝守終生??上聦嵅⒎侨绱?。山河破碎身世飄搖,我難逃厄運,被人侮辱踐踏,在最不堪的時候,我再次看見他。
那一刻,縈繞周圍的厄運和自尊讓我抗拒和他接觸,可內(nèi)心對他的愛意又讓我渴望得到他的關(guān)心。
他救我于叛軍軍營,艱難逃生,最后因沒有力氣而雙雙暈死在荒野。
幸好得好心人相救,我倆撿回性命,我比他早清醒一段時間,我想感謝將我救回的人,也希望他能救救寧重陽。
向周圍人打聽,才知救命恩人是誰,以及如何見到救命恩人,我按照他們說的做,被人帶到一個地方等待。
等待的時間內(nèi)心忐忑,但看見周圍人笑的那樣美好安穩(wěn),心里也就慢慢安定下來?!熬攘诉@么多人的人,又能壞到哪里去呢!”
看著身邊玩鬧的孩子,心里滿是羨慕。曾幾何時,我也如她一般,無憂無慮。
“姐姐,給!”
小女孩突然站在我面前,臟兮兮的小手上正有一朵花靜靜的躺著。
“給我的?”我有些驚訝。那孩子用力點點頭,“姐姐好看,花花送你?!?p> 我笑著接過花,簪在她頭上,“你也好看?!?p> “阿悅!”
一個嚴(yán)肅的聲音從外面?zhèn)鞯酱髲d,與此同時女孩像是在和聲音主人玩鬧,飛快的跑到院子外面,向一個方向做了個鬼臉然后跑掉了。
一個男子在眾人的簇?fù)硐逻M(jìn)了大廳,全遮臉的面具下,一雙眼睛凌厲而警惕。
我深知這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可那眼神讓我欲說出口的話硬是堵在嘴邊,最后掙扎一番,還是說出了我的無理之請。
“救他可以,那你能為我做什么?”
我跪在地上,身子不自覺的發(fā)抖。
是啊,萬事都有代價,我現(xiàn)在狼狽至此,又能做什么?
“算了,為我打探消息吧?!?p> “好!”我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下來。
“我會安排人把你送到宮內(nèi)做個奴仆……”
“恩公,請將我送到青樓!”
恩公眼神疑惑,雖是不解卻也沒再過問?;蛟S他也認(rèn)為我之前的身份入宮確實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吧。
但其實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讓寧重陽再為我冒險?;蕦m那種地方,吃人不吐骨頭,更何況我們都是前朝余孽,進(jìn)去只有死路一條。我是不在乎生死的,畢竟這身體已經(jīng)被糟蹋的不成樣子了,可我怕寧重陽再像那天一樣,為了救我,險些丟了性命。
若是去青樓,倒也符合我千金軀淪為腳底泥的命運。
當(dāng)天下午,我便被恩公派人送到一個青樓,那里的老鴇見我生的標(biāo)致,倒是對我不錯,不強迫我賣身,僅靠著自己在府中學(xué)的技藝,也安穩(wěn)生活了很多年。
過了一個月,寧重陽找到了這里。那是個雨天,我站在閣樓窗旁,正看著外面蒙蒙細(xì)雨,突然余光瞥見一個撐著油紙傘的男人,在不遠(yuǎn)處看著我。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后來他每個月都會看我,一開始是站在那里看我,后來開始花錢找我。老鴇說那人對我真是癡情,難得難得。
確實難得,可我深知自己是他的拖累,只能對他的示好視若無睹。裝的越久,內(nèi)心對他的渴望越強烈。
最后一次,我下定決心要和老鴇演一場戲,若是他帶我走,那我從此順從心意跟著他,若是不帶我走,那我就在這青樓了此殘生。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但代價也是很慘,僅共處一個晚上不到,我就被一個太后帶回了皇宮,冒著生命危險傳出去的消息,也被太后一黨發(fā)現(xiàn),自己被吊死在城墻上。
看到我的尸體,他會傷心吧,可我?guī)筒涣怂恕?p> 如果老天有眼,就請護(hù)他安好,兒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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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有過摯愛之人,那人美若嬋娟,秀外慧中,雅靜端莊……可我卻永遠(yuǎn)的失去了她。
僥幸從叛軍手下?lián)旎匾粭l命,回去的唯一動力是看我心上人,結(jié)果從她被流放的父兄那里得知她被帶到叛軍軍營。趁著夜幕,悄悄潛進(jìn)去,卻看見她兩眼無神忍受士兵踐踏。
那是我護(hù)在心尖的人啊,如今成了這副樣子。理智在這一刻化為烏有,顧不上自己行跡暴露,心里只想著把愛人救回來。
理智恢復(fù)時自己已經(jīng)將那個軍帳里的叛軍割喉,外面隱隱約約有向這里來的腳步聲。我解下外衣給她穿上,從叛軍身上扯下一塊長布將兩人系在一起,隨后帶著她殺出一條血路。
人的力量有限,要是有了執(zhí)念,力量可以短暫擴大到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地步。在躲避一隊又一隊的追兵后,我因體力不支徹底倒下,偶爾能感覺到背火辣辣的,像是在被石子摩擦,可是眼皮太沉,任我怎么努力,他都不肯睜開。
應(yīng)該是過了許久,嗓子干燥的讓我不由得掙扎,眼睛也終于看見外面的世界。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臉,在昏迷的這段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蘇櫻”我張口喚著心上人,干澀粗糙的聲音小的可憐,我又試了好幾遍,還是沒有變化。我正懊惱著,看見屋外有腳步聲靠近。
出于本能,我甩針飛向門外,刺中后的呻吟聲沒有出現(xiàn),相反的是門外的腳步頓了片刻后飛快遠(yuǎn)離。我以為危險離我而去,實際上才剛剛來到。一個戴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屋門口,慢步走進(jìn)來,關(guān)門,從容地躲掉我的飛針,坐到椅子上。
“她被我送走了,送到青樓里了?!?p>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我覺得氣血上涌,沒等我質(zhì)問,又一個男人來了,身后還有一個小姑娘在探頭探腦。
他們把小姑娘攔在屋外,一個告訴我心上人的情況,一個站在一旁等待換藥。我也顧不上自己傷勢,對著他們一頓罵,光罵不解氣,又把周圍東西摔了,戴面具那人倒是沒管我,另一個則和我對罵,罵完又把我手給捆上上藥,隨后拽著領(lǐng)子告訴我,“想找她就好好活著,別浪費她換的命?!?p> 也是,是他們送走的,找人也要靠他們才行。聞言,我努力平復(fù)了心情。見場面有所好轉(zhuǎn),面具男趁機以她為條件拉攏我。
談了許久,我最終答應(yīng)為他做事。條件是每月讓我見她一次。面具男同意了,自那之后,他成了我的主人。
這個主人確實說到做到,一個月的時間一到,他就命人將我送到她所在的青樓附近。我內(nèi)心激動,卻也不敢面對她,只能在遠(yuǎn)處,默默看她。時間長了,我就不再滿足于在遠(yuǎn)處注視,開始用錢買通老鴇,將她養(yǎng)在自己的包房里。
愛慕之情隨時間不斷堆積,我也曾多次問她要不要和我走,都被她委婉回絕。我逐漸看不懂她的心思。直到最后一次,得知她要被搶走,我內(nèi)心徹底的空了一塊,在悅丫頭她們的鼓動下,我終于做出自己早就要做的事情,搶她走。
在煙花下坦白彼此心意,讓愛情和未來登上日程,我們有美好的未來,可惜,卻沒有永恒的生命。我從沒想到那個消息傳遞出來的代價是她的生命。失去她,生命變得毫無意義,在強忍悲痛幫尚永清實現(xiàn)契約后,我不止一次的提出離開,我想帶著她,一起看這世間沒看過的景色。
他不肯,登上皇位后,他的疑心愈發(fā)嚴(yán)重,本想著那就在幫他一段時間,結(jié)果他沒幾天就把幫他一起造反的將軍給斬首了,下一個也許就是我了吧。
我抱著必死決心請辭,意料之外的是他同意了,送了杯清酒給我。在星樓待了這么久,雖然不精通醫(yī)術(shù),但辨別有無毒素還是很簡單的。當(dāng)他遞過那杯酒,我就看出了不對,可我沒有借口推辭,也沒必要推辭。沒了花娘,生命變得冗長而無聊,死亡在此時又何嘗不是解脫。
我接過毒酒一飲而盡,毒酒發(fā)作很快,隨著自己酒杯掉到地上,一堆侍衛(wèi)沖進(jìn)大殿,將白綾在我脖子上緊緊纏了幾圈,隨后用力向兩個方向拽。
可惜死的太匆忙了,要是有時間,我一定會抱著她一起死。
如果老天有眼,請讓她下輩子尋個好人家,夫妻恩愛,琴瑟和鳴。